嬴政站在那片透明的空中，手一挥，眼前浮现出一块田地的模样。田垄笔直，泥土翻得均匀，种子按固定距离撒下，远处还有人挑着粪水走动。
他开口：“三日前，朕在关中八郡试行新耕法。轮作休耕，换种不同作物，配良种，深翻土，定时浇水施肥。如今麦子已抽穗，亩产比去年多两成。”
刘彻往前一步：“你说的轮作，可是今年种麦，明年改种豆？”
“正是。”嬴政点头，“豆能养地力，种过豆的地，来年麦子长得更好。且豆可食用，也能做绿肥，不浪费。”
李世民皱眉：“江南水田常年种稻，若要轮作，该换何物？”
“可试油菜。”嬴政抬手，画面一转，出现一片金黄花田，“冬种油菜，春末收割，再插早稻。此法已在部分试点推行，收成未减反增。”
赵匡胤摸着下巴：“我朝圩田密布，若将此法引入，配合排水沟渠定期清理，或许还能再多打三成粮。”
朱元璋冷笑一声：“你们说得轻松。百姓不懂这些规矩，官府不下力气教，谁肯照做？”
“所以要设农官。”嬴政语气沉稳，“每乡派专人指导，按图施工。种多少、隔多远、何时浇水，全有定数。若有偏差，当场纠正。”
刘彻追问：“粪肥发酵又是怎么回事？寻常农家堆肥不就行了？”
“不一样。”嬴政挥手，影像里出现一个加盖的大坑，“人畜粪便混秸秆密封发酵，半月后取出，杀虫杀菌，肥效更强。若直接用生肥，烧根毁苗，反而减产。”
李世民听得认真：“这法子若能推广，荒年少饿死人。”
赵匡胤突然想到什么：“若是遇上旱年呢？靠天吃饭终究不稳。”
“灌溉要提前规划。”嬴政指向画面边缘的一条水渠，“依节气安排用水，雨季蓄水，旱时放流。各地建小型塘坝，分散风险。”
朱元璋盯着那水渠看了许久：“要是早知道这些，洪武六年那次大旱，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
刘彻摇头：“北方多旱地，无河可引，怎么办？”
“挖井。”嬴政答得干脆，“深井取地下水，配简易辘轳。虽费工，但一年建成，十年受益。朕已下令，在咸阳周边先打百口试验。”
李世民点头：“这倒可行。若配上测量地势之术，选准位置，效率更高。”
赵匡胤喃喃：“要是能把这种子和肥料运到南方，再把南方余粮北调……啧，这流通一旦打通，国库都不用加税。”
朱元璋瞪他一眼：“你别光想着赚钱。百姓吃饱了，才不会造反。这才是根本。”
嬴政继续道：“还有一事。粮仓也要改。旧法陈谷压新谷，时间一长，底下霉变，上面不知。现令仓储轮换，先进先出，每月查验一次，记录存档。”
刘彻眉头一挑：“这像极了军中兵器库的管理制度。”
“本就是一回事。”嬴政目光扫过众人，“管粮如管兵，差一步都不行。”
李世民忽然问：“这些做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那个‘程氏’传的？”
“皆来自所见资料。”嬴政语气不变，“图示清晰，步骤分明，照做即可。唯一难处，在于说服地方官吏执行。”
赵匡胤苦笑：“我能想象。下面的人最怕变法，一句‘祖宗之法不可改’就能挡掉一切。”
朱元璋哼了一声：“那就杀几个带头抗令的。我看谁敢不听！”
刘彻摆手：“杀不是办法。不如设试点，做出样子来，让他们亲眼看见收成翻倍。人心自然就动了。”
李世民赞同：“对，先在一地见效，再逐步推开。百姓见真好处，才会跟着干。”
嬴政看着他们：“朕已命人绘制全套农事图册，配文字说明。半月之内，下发各郡县。”
赵匡胤眼睛亮了：“能不能也给我一份？我想让三司使研究怎么和市舶司联动，把技术传到沿海州府。”
“可以。”嬴政点头，“但需记住，不能只看表面。比如播种间距七寸，并非随意定的，是根据光照、通风、根系生长测算而来。若擅自改动，效果必打折扣。”
刘彻沉吟：“这么说，每一项操作背后，都有讲究？”
“都有依据。”嬴政语气肯定，“不是凭感觉，也不是靠经验，是经过反复试验得出的结果。”
朱元璋挠头：“听着像是老农一辈子摸索出来的东西，被人写成了书。”
“比那更系统。”嬴政抬手，空中浮现一行字：科学种植法——基础原理篇。
“这里面讲了土壤成分、植物生长周期、气候影响。朕看得慢，但每懂一条，就觉过去种地太糙。”
李世民感叹：“原来种田也能这么精细。”
赵匡胤搓着手：“要是把这些理清了，编成教材，让地方官学，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农师？”
刘彻冷笑：“可惜匈奴不会等我们慢慢教完。”
嬴政看向他：“你担心边疆军粮？”
“当然。”刘彻直言，“骑兵机动靠马，马吃草料，人吃粮食。补给线拉得太长，运十石到前线只剩三石。若能在边境屯田自给，胜算大增。”
“可用滴灌。”嬴政再次调出图像，“细管引水，只浇根部，省水省力。沙漠边缘也可开垦。”
刘彻盯着那图看了半天：“这东西……真能行？”
“已在西北一处绿洲试用。”嬴政说，“两个月前种下的粟，现在已长到膝盖高。”
朱元璋猛地站直：“要是能在长城沿线种出粮来，哪还需要年年征夫运粮？死人都能少一半！”
李世民低声说：“这不只是种地的事了。”
赵匡胤点头：“这是在改变整个国家的运转方式。”
嬴政看着他们：“所以朕才说，农业现代化，是强国第一步。”
程超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机贴着手臂，屏幕微微发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推送记录里跳出一连串反馈提示——五个不同的IP地址同时在线观看视频，停留时间超过十分钟。
他嘟囔了一句：“谁半夜看农业科普？”
随手点开评论区，发现最新一条留言写着：“粪肥必须密封发酵，否则有害。”
发布时间：03:17。
发布地点显示为“咸阳附近”。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刷新，那条评论没了。
但他清楚记得，刚才确实看到了。
他坐起来，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跳快了一拍。
与此同时，空间里的讨论还在继续。
刘彻突然问：“你说的这些方法，有没有失败的例子？”
嬴政脸色没变：“有。最初有人嫌麻烦，省去翻土步骤，结果苗稀根弱，几乎绝收。还有人用生肥，烧死了整片田。”
“后来呢？”
“重罚。”嬴政声音冷下来，“毁苗者罚役一月，误期不改者，撤职查办。另派农官驻点监督，连续三季达标者，赏银帛升职。”
李世民点头：“有奖有罚，才能推得动。”
赵匡胤叹气：“我们宋朝最难缠的是胥吏，明面上答应，背地里阳奉阴违。”
朱元璋咧嘴：“那就抄家灭族。我看他还敢不敢糊弄！”
刘彻皱眉：“太过激反而坏事。不如建立巡查制度，不定期抽查，发现问题当场处理。”
嬴政淡淡道：“朕已设‘农事监察使’，直属中央，三年一轮换，不得与地方勾结。”
李世民眼睛一亮：“这职位能不能加上考核权？干得好升迁，干不好贬为庶民。”
“可以。”嬴政应下，“回头把细则补全。”
赵匡胤忽然问：“如果遇到灾年，这套法子还能用吗？”
“更要靠它。”嬴政语气坚定，“灾年最怕慌乱决策。若平时就有预案，比如储备种子、划定应急耕地、预建水利设施，就能快速反应。”
刘彻沉声：“就像打仗，临阵磨枪来不及。”
“正是。”嬴政看向他，“治国如用兵，准备越足，越不怕变故。”
朱元璋盯着空中那片试验田，久久不语。
突然开口：“你说这些法子都写成册子了？”
“正在整理。”
“给我一份。”他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带回凤阳老家，亲自盯着种一遍。”
李世民笑了：“我也要一份。长安周边已有荒地闲置多年，正好试试。”
赵匡胤举手：“算我一个。”
刘彻冷脸：“别忘了还有匈奴。”
嬴政扫视一圈，抬手打出一行新字：
**《全国农业标准化实施方案》草案——征求意见中**
五个人同时抬头。
程超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正要点开下一个视频。
窗外传来一声鸡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