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乌进招供
开封府衙的天牢深处，石壁上渗出的寒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乌进被铁链锁在十字刑架上，琵琶骨被特制的精铁钩穿透，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他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脖颈处那道狰狞的疤痕在火把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牢门外，周韶光、沈青梧、朱正和周韶秀并肩而立，每个人的神色都凝重如铁。
“乌进，事到如今，你还想顽抗吗？”周韶光的声音透过牢门的铁栅传来，在空旷的天牢里激起阵阵回响。他手中把玩着那枚从乌进身上搜出的“鬼斧堂煞卫”令牌，指尖摩挲着背面的鹤形符印——这符印的纹路，与当年父亲案宗里记载的凶器纹路如出一辙。乌进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的低吼，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垂死挣扎，却始终不肯抬头。
朱正上前一步，手中断妄刀的刀背在铁栅上轻轻一敲，发出“当”的脆响：“你可知醉花阴的伙计都已招供？你每月初三去西山毒坊取毒，初七去西坛与褚冷寒碰面，这些我们都查得一清二楚。现在主动招供，还能落个全尸；若是等我们动刑，那‘剔骨钉’的滋味，可比死难受百倍。”他说的“剔骨钉”是开封府特制的刑具，专挑人身上最敏感的骨缝扎入，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乌进的肩膀微微一颤，却依旧沉默。沈青梧这时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玉瓷瓶，瓶中装着半瓶墨绿色的液体，正是从醉花阴地窖搜出的“鹤唳九宵”半成品。她将瓷瓶放在牢门的石台上，借着火光，瓶底隐约可见一个细微的鹤形符印：“这‘鹤唳九宵’并非寻常毒药，它需用特制的瓷瓮储存，瓮底的鹤形符印是催化机关，遇满月的清辉便能将毒液的毒性放大十倍，对不对？”
“你……你怎么会知道？”乌进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这是鬼斧堂的核心机密，除了师哲瀚和几位核心煞卫，无人知晓。沈青梧冷笑一声，将母亲的手札摊开在石台上：“我母亲当年便是被师哲瀚胁迫炼制此毒，这手札上详细记录了‘鹤唳九宵’的炼制方法和储存之术。你看这符印的纹路，与你令牌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火光映照下手札上的符印，与令牌上的纹路完美重合。乌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那是刚才被沈青梧刺破毒囊后残留的余毒发作。“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乌进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偃师大人……不，师哲瀚，他根本不是什么江湖术士，他是前将作监大匠！”
这个消息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将作监大匠掌管宫廷营造，深谙机关秘术，若师哲瀚真有此身份，那他能设计出西坛地宫的复杂机关便不足为奇。周韶光连忙追问：“他为何要隐姓埋名？毒瓮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当年先帝在位时，师哲瀚因监造皇陵时出现纰漏，被削职夺爵，还断了一条腿。”乌进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一直怀恨在心，暗中组建了鬼斧堂。那毒瓮根本不是为了祭典酒水准备的，而是要在西坛祭典当晚，借着祭祀的幌子，将催化后的‘鹤唳九宵’倒入汴河源头！”
“什么？”朱正怒吼一声，一把抓住铁栅，“汴河是汴京百姓的饮水之源，若是被下毒，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周韶秀也脸色惨白，她自幼在汴京长大，深知汴河对全城百姓的重要性。沈青梧则皱紧眉头：“‘鹤唳九宵’遇水即散，寻常剂量根本无法毒杀全城百姓，除非……”
“除非用毒瓮催化！”乌进接话道，“那十二个毒瓮是师哲瀚耗尽三年心血打造的，每个都能催化出足以污染半条汴河的毒液。十二只毒瓮同时启动，整个汴京的水源都会被污染，到时候百姓们中毒混乱，师哲瀚就会趁机带领鬼斧堂弟子劫持太子，逼皇帝退位！”
周韶光的手指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何会被诬陷——父亲时任开封府推官，想必是查到了师哲瀚的阴谋，才被对方联手朝中之人陷害。“孙锦书是不是你们的内应？”周韶光问道，他记得苏文谦供词中曾提到过这个名字。
“是！”乌进点头，“孙锦书是供备库提举，负责掌管宫廷的物资供应。他会在祭典前将师哲瀚炼制的‘鹤唳九宵’半成品运入宫廷，一部分混入祭祀酒水，另一部分则送到西坛，装入毒瓮催化。他这么做，是想等师哲瀚成功后，封他为宰相。”
就在这时，天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衙役的惨叫声：“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周韶光心中一紧，刚要下令戒备，牢门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道黑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正是戴着铁面具的褚冷寒。他手中的鬼头刀泛着森寒的光芒，直劈向乌进所在的刑架：“偃师大人有令，叛徒当诛！”
“住手！”文娘的声音从黑影后传来，她披着深青色披风，手中噬魂夺魄杖如一道绿影般挡住了褚冷寒的刀势。“当”的一声巨响，杖刀相撞的瞬间，文娘只觉手臂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褚冷寒的铁面具下发出一声冷笑：“文娘，你这叛徒，也敢拦我？”
“我不是叛徒，我只是不想再助纣为虐！”文娘的声音带着决绝，她手腕一转，噬魂夺魄杖猛地顿在地上，杖头喷出一团浓黑的烟雾——这是她特意为克制褚冷寒准备的“蔽日烟”，能在瞬间遮挡光线，正好克制她畏光的弱点。“要动他，先踏过我的尸体！”文娘借着烟雾的掩护，杖尖如毒蛇般刺向褚冷寒的小腹。
褚冷寒没想到文娘的招式竟变得如此凌厉，连忙挥刀格挡。烟雾中，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鬼头刀的寒光与噬魂夺魄杖的绿光此起彼伏。文娘知道自己硬拼不是对手，只能靠着烟雾的掩护游走闪避，寻找褚冷寒的破绽。但褚冷寒的刀法实在太过刚猛，每一刀都带着破风的锐响，逼得她渐渐喘不过气来。
“青梧，照顾好乌进！”周韶光大喊一声，从怀中取出机关弩，箭头对准了烟雾中的黑影。他知道文娘的烟雾无法支撑太久，必须尽快找到机会制住褚冷寒。就在这时，烟雾中传来文娘的闷哼声，紧接着是噬魂夺魄杖落地的声响。周韶光心中一急，猛地扣动扳机，三枚带着倒钩的机关箭如流星般射向烟雾中。
“啊！”烟雾中传来褚冷寒的惨叫声。周韶光趁机点燃火把，扔向烟雾中。火光亮起的瞬间，众人看到褚冷寒的肩膀被箭射中，鲜血正顺着箭杆往下流。文娘倒在地上，左臂被刀风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披风。褚冷寒恶狠狠地瞪了周韶光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扔在地上：“今日之事不算完，他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