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迈步走出通道,掌心灼痕未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她没喊疼,反而笑得更盛,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挑衅。萧景琰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腕上,伸手欲搭她脉门。
“别碰。”她抬手挡开,语气干脆,“赵无极还在外头等着,你那点内力留着保命。”
萧景琰收回手,没再坚持,只低声问:“真撑得住?”
“死不了。”她甩了甩手,血迹已干,掌纹里还嵌着金光残屑,“龙脉刚认主,现在不是疗伤的时候。”
太子跌跌撞撞追出来,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拦在她面前:“为什么?孤才是正统!龙脉为何选你?!”
谢昭昭停下脚步,没看他,只盯着前方空地:“它没选我,是你自己把它推开了。”
“胡说!”太子声音发颤,“孤流了血,孤跪在地上——它凭什么不要孤!”
青梧从石壁后缓步走出,衣袖轻拂,站在三人之间:“不是龙脉不要你,是你怕它。”
太子一怔:“怕?孤怕什么?”
“怕痛,怕失控,怕承担。”青梧语气平静,“龙脉要的是能压住它的人,不是被它压垮的傀儡。”
谢昭昭侧目看了青梧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透出一丝了然。她知道这话不只是说给太子听的。
萧景琰皱眉:“赵无极随时可能攻进来,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讲道理?”谢昭昭嗤笑,“他听得懂吗?他只会看谁站得稳,谁倒得快。”
她转身朝出口走,脚步虽慢,却一步未停。萧景琰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太子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疼。他盯着谢昭昭的背影,喉咙里滚出低吼:“你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是你?!”
谢昭昭头也没回:“凭我能站着走出去,而你只能跪着哭。”
青梧没动,等太子喘着粗气踉跄追上去,才轻声补了一句:“他越怕,赵无极越容易拿捏他。”
萧景琰听见了,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青梧。后者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出口处风声呼啸,远处隐约传来马蹄与甲胄碰撞的声响。谢昭昭站在风口,任冷风灌进衣领,掌心灼痛反而让她头脑更清醒。
“赵无极不会等我们休整。”她说,“他一定派了人盯着这里。”
“三路哨骑,东南方向最密集。”萧景琰接话,“他猜你会从那边突围。”
“那就偏不走那边。”她勾唇,“让他猜去。”
她抬手招来一名暗卫:“传令下去,所有人换装,扮作流民,分批从北面小道撤离。留下两队人,在东面故布疑阵。”
暗卫领命退下。萧景琰看着她安排,没插嘴,只在她转身时低声问:“你的手,真不用处理?”
“处理什么?”她摊开手掌,灼痕泛红,边缘已有结痂迹象,“龙脉烧出来的疤,是勋章,不是伤口。”
他沉默片刻,最终只道:“随你。”
太子追到出口,见她已在调兵遣将,怒火更盛:“你竟敢擅自调动东宫亲卫?!那是孤的人!”
谢昭昭终于正眼看他:“现在是我的人。你不配指挥他们送死。”
“你——”太子气得浑身发抖,“孤要禀明父皇!治你大不敬之罪!”
“去啊。”她冷笑,“看看你父皇能不能睁开眼替你撑腰。”
太子噎住,脸色由白转青,最终咬牙道:“你会后悔的!赵相不会放过你!”
“正好。”她转身直视他,“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动刚被龙脉认过主的人。”
青梧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声音轻得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赵无极最擅长利用人心弱点。太子越慌,他越有机可乘。”
谢昭昭点头:“我知道。”
她没再多言,抬脚跨出洞口。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掌心灼痛未减,却让她笑得更肆意。
萧景琰跟上,低声道:“接下来去哪?”
“回城。”她说,“赵无极以为我会躲,我就偏要大摇大摆进城,让他睡不着觉。”
“太冒险。”
“不冒险怎么叫疯?”她回头冲他一笑,“你要是怕,可以先走。”
“我什么时候怕过?”他反问。
她没答,只加快脚步。身后,太子被侍从搀扶着,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青梧落在最后,望着谢昭昭挺直的背影,轻声道:“龙脉认主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试炼。”
远处号角声起,尘土飞扬。谢昭昭没回头,只抬手一挥:“走。”
队伍无声跟上。她掌心灼痕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道烙印,也像一顶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