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昌在行会大发雷霆。
"十五家！整整十五家茶行加入了单家的联盟！"他将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几个大茶行的东家都低着头，不敢接话。
"会长息怒。"最后还是陈明远开口打圆场，"单家不过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成不了气候？"林永昌冷笑，"现在连我们行会内部都有人动摇了！"
他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陈明远身上："陈副会长，听说你前几日去了单家？"
陈明远面色不变："不过是去探探虚实。"
"最好如此。"林永昌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散会后，陈明远刚回到府中，管家就递上一封密信。
"单家送来的。"管家低声道。
陈明远拆开信，越看脸色越是凝重。信中详细列出了林永昌这些年来在行会账目上做的手脚，证据确凿。
"傅文这是..."他喃喃自语，"要逼我表态啊。"
与此同时，单家也在召开联盟首次正式议事。
"目前联盟已有十八家成员，"傅文向众人介绍情况，"涵盖了江城近四成的茶叶生意。"
王掌柜感慨："没想到短短时日，就能有如此规模。"
"这都是被林永昌逼的。"李志远叹道，"行会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我们这些中小茶行都快活不下去了。"
傅文点头："所以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他取出一份计划书："我提议，联盟共同出资，在城外建立一个新的茶叶集市。"
"新集市？"众人都是一怔。
"行会控制的旧集市，租金高昂，规矩繁多。"傅文解释道，"我们要建立一个公平交易的新市场。"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响应。不过数日，集资就已完成，新集市开始动工。
消息传到行会，林永昌再次暴怒。
"他们这是要掘行会的根！"他气得浑身发抖，"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是..."心腹为难，"新集市建在城外，不在行会管辖范围内..."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林永昌眼中闪过狠厉，"去告诉赵半城，只要他能阻止新集市开业，条件随他开！"
赵半城这次却犹豫了。
"林会长，"他为难地道，"不是赵某不帮忙，只是上次的事..."
"上次是上次！"林永昌打断他，"这次只要你肯出手，行会在城西的那片茶山就是你的！"
这个条件让赵半城动心了。城西茶山是行会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好！"他终于点头，"赵某就再会会那个傅文！"
赵半城的手段来得很快。新集市开工不过三日，就接连出事。先是材料被盗，接着是工人被打，最后连建到一半的铺面都被人纵火烧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单清辞看着被烧毁的工地，忧心忡忡。
傅文却异常冷静："既然他们来暗的，我们就来明的。"
第二日，傅文直接去见了江城知府。
"大人，"他呈上一份诉状，"单家联盟在城外建市，本是利民好事，却屡遭破坏，还请大人做主。"
知府看着诉状，面色凝重。单家如今是贡茶供应商，他不能不重视。
"本官知道了。"他点头，"会派人去查。"
有了官府的介入，工地的破坏行为果然少了。但赵半城又生一计：他派人散布谣言，说新集市的地基不牢，随时可能坍塌。
这个谣言很是恶毒，不少已经预订铺位的商家都动摇了。
"必须想办法破除谣言。"单清辞道。
傅文沉思片刻，忽然问："新集市何时能完工？"
"最快还要半个月。"
"太慢了。"傅文摇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他立即召集联盟成员："我提议，三日后就在新集市举办一次茶叶品鉴会。"
"可是集市还没建好..."王掌柜迟疑。
"无妨。"傅文道，"正好让大家都看看，新集市安全得很。"
这个提议很大胆，但联盟成员都同意了。
品鉴会当天，新集市人山人海。傅文特意请来了知府大人坐镇，更增加了可信度。
"诸位请看，"傅文亲自带着宾客参观，"新集市的建筑都是按最高标准修建，绝无安全隐患。"
参观到一半时，赵半城也带着人来了。
"傅姑爷好大的排场。"他皮笑肉不笑。
"赵先生来得正好。"傅文从容应对，"不如也来看看新集市的质量？"
赵半城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喧哗从远处传来。只见一队官差押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大人，"为首的捕快向知府禀报，"抓到几个纵火犯，他们招认是受人指使，故意破坏新集市。"
赵半城脸色顿时变了。
傅文却像是早有预料："赵先生不必担心，清者自清。"
这话看似在为赵半城开脱，实则把他架在了火上。
果然，知府立即下令："给本官严查！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赵半城再也待不下去，匆匆告辞。
品鉴会大获成功，新集市的名声也打响了。更让人惊喜的是，当天就有二十多家茶行表示要入驻。
"这一局，"单清辞终于松了口气，"我们赢了。"
"还早。"傅文却道，"赵半城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判断很快得到印证。三日后，新集市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是茶马司的人。
"奉茶马使之命，"为首的官员冷着脸，"新集市涉嫌违规经营，即刻起暂停营业，接受调查！"
单清辞得到消息，急忙赶到集市："大人，这是何意？"
"有人举报，"官员道，"新集市未取得茶马司许可，擅自经营茶叶生意。"
"可是..."单清辞还想争辩。
"不必多说。"官员摆手，"有什么话，去跟茶马使大人说。"
傅文得知后，却不慌不忙："果然来了。"
"现在怎么办？"单清辞急道，"茶马司若是卡着不批..."
"他们不会批的。"傅文冷笑，"这是林永昌的最后一张牌。"
他沉思片刻，忽然问："郑大人近日可在江城？"
单清辞一怔："前日刚回。"
"备车。"傅文起身，"我去见郑大人。"
然而郑大人再次避而不见。管家传话："大人说了，茶马司的事务，他不便插手。"
傅文站在郑府门外，面色凝重。他知道，这次必须另想办法。
回府后，他立即召集联盟核心成员。
"茶马司这关不过，"傅文开门见山，"新集市就开不了。"
"可是..."李志远为难，"茶马使明显是站在林永昌那边的。"
"未必。"傅文眼中闪过精光，"我收到消息，茶马使即将调任。"
众人都是一惊："消息可靠？"
"十有八九。"傅文点头，"所以他现在卡着不批，很可能是想趁机捞最后一笔。"
王掌柜恍然大悟："所以只要我们..."
"不。"傅文摇头，"我们不能行贿。"
"那怎么办？"
傅文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新集市的规划图，我准备再加上一个功能。"
众人凑近一看，都愣住了。
"茶叶检验所？"李志远惊讶，"这是..."
"茶马司最重要的职能之一，就是检验茶叶质量。"傅文解释，"我们主动请茶马司在新集市设立检验所，他们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这个主意让众人都拍案叫绝。
第二日，傅文带着新的方案再去茶马司。这次，茶马使亲自接见了他。
"设立检验所？"茶马使看着方案，面色变幻。
"是。"傅文从容道，"新集市愿意提供最好的位置，供茶马司设立检验所。往后江城所有茶叶交易，都可以在新集市完成检验。"
这个提议让茶马使动心了。检验所意味着权力，也意味着...油水。
"傅姑爷果然深明大义。"茶马使终于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新集市的许可..."
"大人放心，"傅文适时递上一份礼单，"这是新集市各位商家的一点心意，祝贺大人高升。"
茶马使瞥了一眼礼单，笑容更盛："好说，好说。"
从茶马司出来，单清辞忍不住问："你最后还是..."
"那不是贿赂。"傅文淡淡道，"那是贺礼，性质不同。"
新集市终于顺利开业。开业当天，盛况空前。不仅江城茶商云集，连周边州府的客商也赶来参加。
林永昌站在行会楼上，望着城外热闹的新集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会长，"心腹低声道，"咱们是不是..."
"闭嘴！"林永昌厉声打断。
他望着单家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
"傅文，这是你逼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