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卑职……卑职……”南宫伊神色犹豫,吞吞吐吐。
司马括荀的脸色渐渐阴沉:“南宫司正如此犹豫,莫非其中的原因,很难启齿吗?”
“是卑职年轻气盛,受了司副的激将,跟他打了个赌。”
“你跟卿儿打赌?什么赌?”
“上次卑职与司副一起在观音庙追查人犯,卑职曾经感慨,说此处的机关陷井当真精妙,不知是何人所设。司副却不以为然,说这些都是简单浅显的机关,还说司马府的机关,比这复杂高级多了,一只苍蝇飞进去,都会粉身碎骨。”
司马括荀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南宫伊:“卿儿当真说过这种话?”
“卑职不敢欺瞒大人,司副的话,卑职并不相信,当时就反驳他,说大人是一国之首辅,受万众膜拜敬仰,府邸怎会设置机关陷阱?”
“哼!后来呢?卿儿怎么说?”
“司副怂恿卑职,说卑职若敢夜闯司马府,取出一样信物,并且全身而退,日后他就恪守本份,对卑职言听计从,鞍前马后任由差遣。但若是卑职不敢,或者没有取出信物,没有全身而退,那卑职就得……就得……”南宫伊垂下头去,面露羞愧之色。
“说下去!”
“就得给他做通房丫头!”
南宫伊说完这些,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她跟司马玉卿一路商议许久,才终于定下这套说辞,至于司马括荀听完能否相信,心里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啪”地一声,司马括荀拍案而起,“卿儿当真说过这些混帐话?”
“是,也怪卑职心胸不够宽阔,平时又爱逞英雄,所以就一时兴起做了糊涂事,去夜探司马府,还逼迫赵三偷大人写过字的纸张出来……大人如若不信,可把司副叫来,当面对峙!”
司马括荀狐疑的目光在南宫伊的脸上扫了一圈,缓缓地说:“无需对峙,南宫司正的话,本官深信不疑!赵三给你的那张纸呢?拿出来!”
南宫伊立即从腰包摸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司马括荀。
司马括荀打开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唰唰”几声撕成碎片,推开窗子,掷入了风中。
南宫伊瞧着他的动作,心里不禁暗叫侥幸,幸好她已提前把这张纸撕成了两半,趁着换衣服的时机把其中一半交给了夏婧婧,让她带着信件和这半张纸去找李重楼检验笔迹。否则的话,昨夜那一趟惊险之旅,就算是白跑了!
“南宫司正,”司马括荀的语气柔和下来,又变回了和蔼可亲的长辈,“本官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心怀坦荡,也因此树敌无数,逼不得已才在府中稍作布置……”
南宫伊心里冷笑:“好一个逼不得已!你若真是清正廉明、受人敬仰的好官,又岂会树敌无数?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生怕被人半夜割了人头!”
“南宫司正,”司马括荀的神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你年纪尚轻,本官本不想让你过早卷入朝堂争斗之中,但现在看来,本官若再不提点一二,只怕你将来难免受人蒙蔽,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南宫伊连忙立正敬礼:“卑职恭听大人教诲!”
“自先圣君过世之后,朝堂官员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本官为首,另一派则是以宦官刘玉谨为首。刘玉谨自幼入宫,侍奉先圣君数年,深得信任,常常以权谋私,一手遮天,诛杀异己,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恶事,近两年更是觊觎龙椅,有称帝之野心……你务必少与他来往,不要沦落为他的棋子!”
“是!”南宫伊嘴上答应,心里却暗暗腹诽,“他这分明是在逼我站队……我且虚与委蛇,待日后弄清楚情况再作决定。”
司马括荀抬眼看了看轩辕长盛的画像,又回头望着南宫伊,眼神中闪过一抹慈爱:“本官每次看到你,总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逍遥王后继有人……你千万要带着缉捕司走正途,莫要让本官失望!”
“卑职生性愚钝,本事低微,不敢与逍遥王相提并论……卑职定当谨言慎行,约束自己,不使缉捕司蒙羞!”南宫伊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又跟我打感情牌……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
司马括荀忽然叹息一声,说:“南宫司正来神都城已三个多月,却极少与本官来往,想必心中对本官有诸多疑虑……想想也是,本官近些年在民间的风评,并不算好,也难怪司正对本官敬而远之。本官今日即已到访,就是想消除与司正之间的隔阂。司正心中有何疑惑,不妨全部提出来,本官一一解答便是。”
南宫伊见他语气诚恳,神态坦荡,心里不无嘲讽地想:“你虽表现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但我若真问到了关键处,只怕你也未必会回答……不过,反正我夜探司马府已经得罪了你,语言上再冒犯几次又有何妨?你若想对付我,我大不了和你鱼死网破!”
一念及此,她便决定依次问出心中深埋许久的疑问。
“第一个问题,李中书案,卑职查出是西苍人拓跋修敏所为,和铁捕头带人去实施抓捕,在西城门遭遇血月会拦截,连禁军统领林啸天也带人过来,劝我们放拓跋修敏出城。卑职想问,林啸天是不是归属大人这一派系?放拓跋修敏出城的命令,是不是大人下的?大人和血月会是否有联系?”
“问的好!林啸天的确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放拓跋修敏出城的命令,的确是本官所下,本官与血月会素无瓜葛!”
“卑职不明白,拓跋修敏在神都城行凶,大人为何要放她走?”
“司正有所不知,龙腾内忧外患,人才贫乏,域外三国西苍、北傲、东茫皆对龙腾虎视眈眈,但守卫龙腾的将才,目前只有大将军武耀光一人。若三国同时来犯,龙腾军队,势必顾首难顾尾!幸好北傲、东茫国力较弱,常以西苍马首是瞻。我们需提防西苍心怀叵测,但表面上却不能与他们发生龃龉,以免被他们找到借口,联合三国带兵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