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走出派出所，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手机还在震动，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回响，但他没停下。他知道，真相不能只藏在警局。
他快步走回健康驿站，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
大学生张伟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一条红布横幅，上面写着“林医生救我性命”六个大字。他身后站着二十多个同学，都是之前来治过肩颈和腰椎的学生。有人拿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了横幅。
“我们班有七个人被林医生治好。”张伟声音发抖，“我三个月抬不起手，连球都投不了。现在我能打全场。”
人群安静了一瞬，接着嗡嗡议论起来。
“真是他治好的？”
“我看视频里那针扎得吓人，真有效？”
快递员老李这时开着货车冲了过来。车身上贴满了打印纸，写着“神医让我重返球场”。他把车停稳，打开喇叭，里面放的是他自己录的音频：“我是天天跑单的快递员，颈椎病犯了半年，林医生给我做了五次推拿，现在我能连续开车八小时不疼！”
货车绕着驿站门口转了一圈，又转第二圈。居民们纷纷从楼里探头往下看。
林辰站在人群外，没有立刻上前。他看见几个曾质疑他的老人也在围观，脸上写满犹豫。
张伟发现了他，大步走过来，把横幅塞进他手里。“林医生，我们来谢你。”
林辰握紧横幅边缘，布料粗糙，手指能感觉到缝线的凸起。他抬头看向驿站门前的台阶，那里曾经只有冷风和落叶，现在站满了人。
“谢谢你们。”他说。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低着头往巷子口溜，脚步急促。
是孙半仙。
他以为混在人群里没人认得，可林辰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袖口还沾着药粉，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想趁乱逃走。
林辰没动，只是朝旁边看了一眼。
陈老太正坐在轮椅上，由女儿推着靠近。她一直盯着孙半仙，手里的紫檀木拐杖突然抬起，往前一伸。
“啪！”
孙半仙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地。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拐杖又压住他肩膀。
“你还想跑？”陈老太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全场嘈杂，“我亲眼看你往药丸里滴风油精！你说那是‘祖传秘方’？骗鬼！”
周围一片哗然。
“这人不是江湖骗子吗？”
“警察不是抓过他一次了吗？”
“他还敢回来？”
老李跳下车，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孙半仙衣领。“你那天装晕，是不是也是假的？”
孙半仙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警笛声由远及近。刚才就有居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到了。
林辰看着孙半仙被押上警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松了口气。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王淑芬从居委会办公室跑出来，手里拿着平板。“小林！热搜第三！”
屏幕上是张伟直播的片段，标题写着：“大学生集体感谢神医，打假江湖郎中现场翻车”。
评论炸了。
“这才是真中医！”
“看得我热血沸腾！”
“我要去排队！”
林辰还没反应过来，驿站的预约系统页面已经显示“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崩了？”他问。
“爆了！”王淑芬喊，“十分钟内五万人访问！后台直接卡死！”
她立刻打电话叫技术人员抢修。可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自发维持秩序。
“先来的登记名字！”
“别挤，人家治病不容易！”
“我排三天都行！”
林辰走到台阶上，举起手。
所有人安静下来。
“只要还有一个人排队，我就治到最后一个。”他说。
掌声响起，像潮水一样涌来。
陈老太被人扶着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最前。她把轮椅推开，站得笔直。
“我这条腿，二十年走不动路。”她说，“林医生用七根针，三副药，让我自己走了十里地。我不懂什么科学不科学，我只知道——他救了我。”
她的话被拍了下来，立刻传上网。
半小时后，#神医林辰#、#搓热腰眼挑战#、#打假江湖郎中#三个词条并列热搜前十。短视频平台开始自动推送相关合集。
驿站门口排起了长队，从台阶一直延伸到路口。外卖员、保洁阿姨、退休教师，甚至附近写字楼的白领都来了。
林辰回到诊台，打开针包。银针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他拿出脉枕，放在桌边。第一排的患者已经坐好。
“说症状。”他说。
那人刚开口，远处又传来喇叭声。
老李的货车又来了，这次车上多了个扩音器。
“各位邻居！林医生免费义诊！一人限一次基础调理！带身份证登记！不要插队！”
车绕了第三圈，停下来。老李跳下车，跑到林辰面前，猛地做了个投篮动作。
“还能跳！”他大笑，“我明天还来！”
林辰也笑了。
他低头检查针具，手指划过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线头还在，歪歪扭扭，是母亲缝的。
队伍越来越长，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递来矿泉水，没人催促。
林辰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高。
他拿起一根银针，夹在指间。
第一个患者伸出手腕。
林辰搭上三指，开始号脉。
针包敞开着，里面的针整齐排列。
门外，老李的货车停在路边，车身上“神医让我重返球场”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清楚。
陈老太坐在轮椅上，拐杖靠在腿边，眼睛一直盯着林辰的方向。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挤到前排，手里攥着张纸条。
“我妈妈说……一定要让林医生看看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