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办案区门口,右手无名指还在轻微抽动。那是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像是神经末梢在记忆疼痛。他没停下,脚步沉稳地穿过走廊,警徽在头顶冷光灯下泛着微弱反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气息,仿佛这栋楼本身也在沉默中承受着某种压抑。
他走进房间,将U盘重新插进电脑,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再放一遍。”他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警官坐在桌前,眉头紧锁,手指在鼠标上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播放。三维动画再次开始:药丸在模拟胃液中缓缓溶解,微小颗粒随血液流动,穿越血脑屏障,在大脑边缘系统聚集,引发异常电信号风暴。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连神经突触间的电位变化都纤毫毕现。
林辰盯着屏幕,瞳孔微微收缩。他知道这不是治疗——这是精密操控。药物并不治病,而是刻意诱导出类似癫痫、精神错乱的症状,再通过公开“治疗”来博取信任,实则将患者变成实验品。
“这不是治病。”林辰突然开口,指尖点在屏幕上一处高亮区域,“这是用药物模拟病症,再嫁祸给真正施治的人。一旦出现‘不良反应’,责任全在我身上。”
李警官皱眉:“可这只能证明药有问题。我们没法直接证明孙半仙用了它,更别说背后有人指使。”
林辰不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意识深处,青铜药鼎悄然浮现,古朴纹路流转幽光,一道金色光流自鼎心升起,涌入他的视野。系统启动,数据如星河倾泻。
他调出当日施针全程的虚拟经络影像记录。画面中,自己手持银针,走位精准,气机流畅如溪水绕石。系统自动标注出每一个穴位的受力角度、深度、留针时间,甚至皮下组织的微小应激反应都被一一呈现。
接着,他导入“患者”身上的针孔位置数据。三处针孔呈等边三角排列,偏离风池穴三分,直指风府死穴——那是督脉要冲,稍有不慎便可致人昏迷乃至呼吸骤停。系统立刻弹出红色警告框:【禁术识别——三阴绝命针残式,危险等级:极高】。
对比图谱自动生成。左边是林辰的真实施针轨迹,柔和连贯,阳气贯通;右边则是“患者”身上的针孔路径,狠辣阴毒,针意如刀,刺穿督脉,直冲脑户。
“看这里。”林辰放大交界处,声音低沉,“我的针法走的是少阳经,引气归元,平稳有序。而他的针孔却逆经而行,强行破开筋膜层,直达延髓附近。这种手法不是治病,是杀人。”
李警官盯着屏幕,脸色渐渐发白。他干了二十年刑侦,见过太多伪装成医疗事故的谋杀案,但从没见过如此隐蔽、如此专业的陷害手段。
“这东西……能当证据吗?”他问,语气里有一丝迟疑。
“能。”林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针,“每一帧都有时间戳、生物信号波形、环境温湿度记录,还有我自身的气血波动作为参照。无法伪造,也无法篡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节奏急促。张文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化验单,额角还带着汗。
“刚拿到结果。”他说,“地上那点唾液残留物里,确实含有X-7成分。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这玩意儿在国内没有注册,属于严格管控的实验性化合物。唯一合法来源,是金宝药业下属的神经药理实验室。”
林辰点头:“我查过了。X-7的合成路径,与他们去年申请的‘新型神经调节剂’专利高度重合,只是换了个代号。”
李警官立刻下令:“联系技术科,比对现场查获药粉的微晶体结构!”
十分钟后,报告出炉。孙半仙所售“祖传秘方”的药粉中,检测出与X-7完全一致的晶体衍射图谱,纯度高达98.6%。
“现在可以抓人了吗?”林辰问。
“还不够。”李警官摇头,神情凝重,“我们能证明药有问题,也能证明针法是禁术,但法律上需要动机和指使者。孙半仙一口咬定自己是独立行医,祖传疗法,没人教,没人帮,甚至连药都是自己配的。”
林辰沉默两秒,转身走向门口。
“我去他摊位。”
“等等!”张文渊叫住他,“警方已经搜过一次,什么都没找到。”
“他们找的是明面的东西。”林辰回头,眼神平静却透着锋芒,“我要找的是看不见的。”
他走出派出所,阳光刺眼。街道喧嚣如常,菜贩吆喝,孩童嬉闹,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但他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健康驿站对面的街角,孙半仙的摊位已被查封,黄色警戒线围成一圈,像一道无声的判决。林辰站定,闭眼,运转望气术。
意识如雾般扩散,扫过地面、桌椅、瓦砾。空气中残留着浑浊之气,如同腐烂的藤蔓缠绕四周。而在摊位角落的地砖下方,一股格外浓重的阴秽之气渗出,隐隐夹杂着金属与化学药剂的腥味。
他蹲下身,从针包中取出一根毫针,轻轻敲击地面。声音沉闷,却在第三下时,传出一丝空响。
“这里。”他对随后赶来的警员说。
警员对视一眼,撬开地砖。泥土之下,是一个密封铁盒,表面覆满湿泥。打开后,一瓶未拆封的氰化物静静躺在其中,标签清晰:【实验用品·严禁外流】,生产单位为金宝药业神经药理实验室。
现场一片寂静。
“风府穴配氰化物。”张文渊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只要施针者稍有偏差,毒素便会顺着经络直冲中枢神经,导致瞬间呼吸衰竭。这不是医疗事故,是精心设计的谋杀。”
他猛地转向被押解到场的孙半仙,目光如刀:“你一个江湖骗子,哪来的胆子用这种手段?赵金宝给了你多少钱?”
孙半仙嘴唇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警官立刻调取通讯记录。案发前三天,孙半仙接到一个来电,号码归属地为金宝药业总部办公室。当天下午,其私人账户收到五万元转账,备注“中医顾问费”。
“证据链闭环了。”李警官收起手机,果断下令,“马上申请对金宝药业突击检查,重点搜查X-7生产记录、实验日志和人员出入档案。”
林辰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铁盒。他知道,这一瓶药不是终点。X-7未注册,氰化物流出实验室,说明赵金宝早已建立起一套非法药物试验链条,而自己不过是撞破了冰山一角。
他走出封锁区,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暖意。手机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重大阴谋揭露完成,悬壶济世值+150,当前1172/10000。”
“新任务发布:挫败医药集团阴谋(0/1),完成后奖励‘中级针灸术’。”
意识海中,青铜药鼎轻轻震颤,一片竹简缓缓飘落。上面刻着一段古方:《解毒通络散》,墨迹苍劲,似有灵韵流动。
林辰握紧针包,手指无意识划过衣领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那里缺了一颗扣子,母亲生前曾亲手缝补过一次,线头至今未剪,随着岁月磨损,已泛黄变脆。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赵金宝不会坐以待毙,金宝药业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远比想象复杂——资本、权力、黑市交易、境外合作……每一步都可能致命。
但他也清楚,这一战必须打。
不只是为了洗清冤屈,不只是为了自保。
更是为了守住中医的清白,不让千年传承沦为某些人谋财害命的工具。
他迈步向前,脚步稳定,背影挺拔如松。
身后,派出所的大门缓缓关上。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束光,斜斜照在墙上的公告栏上。一张新的通缉令刚刚贴上去,照片里的人低着头,面容模糊,手中攥着一个小药瓶。
林辰走过时,目光扫过那张纸。
瓶子上的标签有些模糊,沾了雨水,但依稀能看清两个字:三伏。
他脚步微顿,眼神骤然一沉。
三伏贴?不,那不是普通的冬病夏治方。
那是金宝药业三年前秘密立项的基因激活剂代号,曾在动物实验中导致不可逆的神经退化。
风起了。
他抬手按了按衣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