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血染残垣鏖战急,神兵天降破重围
午时的日头毒辣依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天际,将桂林城的青黑城墙烤得发烫。砖石缝隙中还残留着前番鏖战的血渍,经烈日暴晒,凝结成暗红的斑块,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混着尘土与枯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吴三桂勒住马缰,胯下的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鎏金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甲胄缝隙中还沾着干涸的血点,如同盘踞在阵前的嗜血猛兽。他眯着眼,三角眼中满是阴鸷,死死盯着城头飘扬的大明旗帜——那面残破的红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边角被炮火熏得焦黑,却依旧倔强地挺立,如同在嘲讽他的野心。他马鞭直指城墙,厉声喝道:“李定国,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已是瓮中之鳖,若肯开城投降,本王饶你不死,还能保你一世荣华!”
李定国立于城头最高处的敌楼之上,玄色战袍被秋风灌满,猎猎作响,如同展翅欲飞的雄鹰。他面容刚毅,下颌线条紧绷,眼角的细纹里藏着风霜,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身映着他冷冽的目光,也映着城下黑压压的清军。他冷笑一声,声音穿透两军阵前的喧嚣,如同惊雷般传遍四方:“吴三桂,你这卖国奸贼,休要痴心妄想!我大明将士,宁死不降!今日便让你尝尝桂林城的厉害,让你为自己的叛逆之举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吴三桂怒喝一声,声音如同野兽咆哮,震得周遭士兵耳膜发颤:“攻城!给我拿下桂林,屠城三日!”刹那间,清军阵中鼓声雷动,鼓手们赤着臂膀,奋力敲击着巨鼓,“咚咚咚”的声响如同惊雷滚滚,震得大地微微颤抖。攻城云梯如同密密麻麻的长蛇,被士兵们嘶吼着推向城墙,木轮碾压地面,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红衣大炮轰然作响,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城头,砖石飞溅,烟尘弥漫,不少士兵被炮弹击中,肢体横飞,鲜血染红了城墙,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惊胆战。
赵武手持长枪,在南门指挥防御,左臂的疤痕在厮杀中因用力而愈发狰狞,如同一条苏醒的蜈蚣,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城下不断逼近的清军,额头上青筋暴起。看到一名清军嘶吼着爬上云梯,头顶的头盔歪斜,露出满是污垢的脸,眼中满是凶光,赵武当即纵身一跃,脚下踩着城垛借力,身形如同矫健的猎豹,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刺对方咽喉。那清军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倒栽葱般摔落城下,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武怒喝道:“守住云梯!绝不能让鞑虏上来,守住桂林城!”王小二紧随其后,他浑身肌肉紧绷,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挥舞着长枪,枪尖如同流星般划过,接连挑落几名爬城的清军,枪杆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顺着枪杆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血花。他却越战越勇,口中嘶吼着:“杀贼!为爹娘报仇!为家园报仇!”
李狗儿躲在城垛后,双手紧握长刀,刀柄几乎要被他捏碎,指节发白。他小脸煞白,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却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劲。看到一名清军翻墙而入,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朝着一名受伤的明军砍去,李狗儿虽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依旧咬牙冲了上去,长刀带着风声劈向对方腿弯。清军吃痛倒地,发出一声惨叫,旁边的老兵见状,连忙补上一枪,结果了其性命。老兵拍了拍李狗儿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好小子,有种!不愧是大明的好儿郎!”李狗儿重重地点点头,握紧长刀,再次望向城下。
城墙上,滚油、石灰不断倾泻而下。士兵们提着装满滚油的木桶,用力泼向攀爬云梯的清军,滚烫的热油浇在清军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不少人被热油烫伤,皮肤溃烂脱落,疼得在云梯上翻滚;石灰则如同白色的粉末,被风吹得四处飘散,不少清军被石灰迷了眼睛,双手乱抓,失去了战斗力,从云梯上跌落。攻城的势头暂时被遏制,但清军人数众多,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上来,城墙上的明军和乡勇渐渐体力不支,汗水浸透了衣衫,手臂酸痛难忍,伤亡不断增加,防线随时可能崩溃。
瞿式耜在城下组织百姓运送物资,他虽年事已高,须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身着青色官袍,袍角沾满了尘土,在人群中穿梭,高声指挥着:“快!将滚石搬到城头左侧!箭矢再送一批上去!”看到城头形势危急,几名清军已爬上城墙,与明军展开厮杀,瞿式耜亲自提着弓箭,快步爬上城头,动作虽有些迟缓,却依旧稳健。他拉弓搭箭,瞄准一名清军小旗——那人身着盔甲,正挥舞着旗帜,嘶吼着指挥清军攻城。瞿式耜眼神锐利如鹰,手指一松,箭矢精准地射穿了对方的咽喉。那清军小旗闷哼一声,倒在城墙上,旗帜也随之滑落。“将士们坚持住!粮草兵器马上就到!只要我们坚守片刻,援军必到!”瞿式耜高声呐喊,声音虽苍老却充满力量,如同定海神针,激励着众人。
激战正酣时,一名斥候满身是血,铠甲破碎不堪,肩上还插着一支箭,踉跄着跑上城头,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急声道:“王爷!西门告急!清军主力猛攻西门,城墙多处破损,快要被攻破了!”
李定国心中一沉,西门城墙本就破损严重,虽经半月修缮,却依旧是城防的薄弱环节。他立刻对赵武吩咐:“你坚守南门,务必守住此处防线,不许放一名清军入城!我去西门支援!”
“王爷放心!末将定死守南门,与南门共存亡!”赵武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眼中满是决绝,说完便转身继续指挥防御,一枪刺穿了一名爬上城头的清军。
就在李定国拔出长剑,准备带领一队将士赶往西门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天地都在颤抖。一支援军如同神兵天降,从清军后方冲杀过来,为首的正是一身红衣的刀小蛮和手持长剑的张同敞,身后跟着刘肇基率领的柳州明军,旗帜鲜明,“明”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气势如虹!
刀小蛮一身红衣染血,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红色的劲装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她脸上沾着血污,却更显英气,手中长刀挥舞得如同红色闪电,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杀意,劈开一条血路。她高声喊道:“王爷,我等回来了!援军已到,夹击清军!”
张同敞紧随其后,他身着青色战袍,面容儒雅却眼神刚毅,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斩杀着身边的清军,剑影翻飞,如同梨花飘落,所到之处,清军纷纷倒地。他高声道:“王爷,刘将军率柳州三万将士前来支援,共抗清军,定能击退吴三桂!”
刘肇基身披铠甲,手持大刀,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铁塔一般。他一马当先,劈砍间清军纷纷倒地,刀光过处,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铠甲。他高声呐喊:“桂林将士莫慌,柳州援军在此,与你们并肩作战!”
清军猝不及防,被援军前后夹击,顿时阵脚大乱,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原本凌厉的攻势瞬间瓦解。吴三桂见状,怒不可遏,脸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亲自率领亲兵冲杀过来,试图稳住阵脚,厉声喝道:“慌什么!给我杀回去!谁后退,立斩不赦!”
“奸贼休走!”刀小蛮看到吴三桂,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如同燃起的火焰。她拍马冲了上去,手中长刀带着风声,直劈对方头颅。
吴三桂挥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震得两人手臂发麻。两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刀小蛮身手敏捷,招式凌厉,如同灵动的猎豹,招招直指要害;吴三桂虽经验丰富,刀法沉稳,却也渐渐有些吃力,额头渗出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心中暗自惊叹这女子的勇猛。
李定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即下令:“全军出击!内外夹击,歼灭清军,活捉吴三桂!”
城头上的明军和乡勇士气大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冲下城墙,与援军合力冲杀清军。王小二手持长枪,如同猛虎下山,一枪刺穿一名清军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用袖子擦了擦,继续向前冲杀;李狗儿也跟着砍倒一名清军,虽然手臂酸痛,却依旧咬牙坚持,脸上满是兴奋与坚毅,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激战半日,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将战场染成了暗红色。清军伤亡惨重,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染红了城外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吴三桂见大势已去,军心涣散,士兵们纷纷逃窜,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只得咬牙切齿地率领残部狼狈逃窜。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桂林城,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嘶吼道:“李定国,刀小蛮,此仇我必报!”
桂林城前,明军和援军将士们并肩站立,尽管满身疲惫,衣衫破损,却眼神坚毅,欢呼声响彻云霄,震得树叶簌簌作响,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李定国走到刀小蛮、张同敞和刘肇基面前,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感激:“多谢各位将军雪中送炭,救桂林于危难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肇基连忙回礼,语气诚恳:“王爷客气,联明抗清,乃是刘某本分,唇亡齿寒的道理刘某还是懂的。能击退清军,实乃众将士之功,并非刘某一人之力!”
张同敞笑道:“王爷,此次能说服刘将军,多亏了刀姑娘智勇双全,言辞恳切,晓以利害,否则我恐怕难以脱身,更别说带来援军了。”
刀小蛮脸上露出一丝红晕,连忙摆手,语气谦逊:“张将军过奖,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况且说服刘将军,也是因为将军深明大义,知晓忠义之道。”她说着,下意识地拂了拂身上的血污,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明亮。
瞿式耜走上前来,脸上满是欣慰,捋了捋胡须道:“援军赶到,清军败退,桂林城保住了!这正是军民同心、诸郡联手的结果!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何惧清军,何愁不能恢复中原!”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桂林城的残垣断壁上,给这座饱经战火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也洒在满身疲惫却眼神坚毅的将士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忠烈祠前的香火依旧袅袅,青烟缭绕,与战场上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告慰着逝去的忠魂:桂林城安然无恙,大明的火种,依旧在南疆燃烧,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