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站在军用吉普车门外，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短信：“你忘了手套。”他低头看了看手上刚换的新手套，缝线走向和旧的一模一样。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副手套都由同一个老师傅缝制，针脚顺序固定，防止有人通过指纹或手型追踪他的操作习惯。
他没上车，转身往研究所走。
实验室不能空着。南海任务重要，但后方更危险。微型核电池的技术一旦泄露，全球都会疯抢。他已经听说黑市价格炒到了三百万美元一单位，买家来自中东、东欧、东南亚，甚至有西方国家的匿名机构在暗中竞价。
这不正常。
他推开实验室的门，调出安保系统日志。过去七十二小时，有三次异常IP访问，来源地都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交界区域。他冷笑一声：“老毛子还是不死心。”
维克多·彼得罗夫的名字立刻跳进脑海。
那个靠伏特加和女人收买军工人员的军火商，曾在深圳交易时被他用假图纸骗走三千万。钞票自燃那一幕，对方金牙上的火光至今让他觉得好笑。可这种人不会善罢甘休。
陈骁打开工具柜，取出三百二十七辆遥控玩具车。这些都是报废品，原本用来测试微型反应堆的散热模型。现在，它们有了新用途。
他开始改装。每辆车底部嵌入一枚微型核电池原型机——不是完整设计图，而是独立供能模块，具备信号发射功能。外壳刻有唯一编码，能远程激活。电池本身无法拆解，一旦强行破坏就会触发电磁反制程序。
主控台被伪装成儿童玩具充电站，插口写着“适用1.5V-AA电池”。实际上它连着国安反间谍网络，任何非法接入都会自动上传位置信息。
凌晨零点十五分，警报响了。
监控画面显示，六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从通风管道滑下，另外五人破窗而入。领头的是个光头壮汉，右耳戴着战术耳机，手里拎着电浆切割器。他一脚踹翻实验台，吼了一句俄语。
维克多跟在后面，穿着皮夹克，嘴里叼着雪茄。他环顾四周，看到满屋子乱七八糟的玩具车，眉头皱了起来。
“就这？”雇佣兵头目捡起一辆红色跑车，甩手砸向地面，“这就是你们拼命保护的东西？”
车子落地没碎，反而亮了一下蓝灯，发出轻微嗡鸣。
维克多眼神一紧。他认得这个声音。三个月前在深圳，他烧掉的那堆钞票，最后自燃前也发出过类似的频率。
“小心。”他低声说。
话音未落，地板下方传来震动。所有玩具车同时启动，原地旋转，车灯齐刷蓝光，像一片小型星河突然苏醒。
陈骁从一辆卡车底盘下钻出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你们要的核电池，在这里。”
维克多猛地拔枪，对准陈骁脑袋。雇佣兵们迅速散开，枪口扫视全场。
“别动！”光头头目大喊，“否则我们炸了它！”
陈骁站在原地，右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左手轻轻转着一把螺丝刀。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选玩具车吗？”他说，“因为你们这种人，从来只看表面。看见设备就以为是实验室，看见武器就以为能控制局面。”
他按下口袋里的遥控器。
刹那间，所有玩具车加速运转，灯光频闪，形成声光干扰阵列。监控屏幕上弹出红色提示框：“目标生物特征已锁定，数据同步上传至国安卫星系统。”
维克多的脸色变了。他低头看手表，那是特制通讯终端，此刻正疯狂报警——他们的信号已被反向追踪。
“撤！”他吼道。
一名雇佣兵冲向主控台，举起铁棍就要砸下。他的手刚碰到插口，最近的一辆玩具车突然爆闪强光，释放出短时电磁脉冲。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瞬间失灵，手电熄灭，耳机爆出杂音，连枪械的瞄准镜都黑了屏。
光头头目踉跄后退，撞倒了一排架子。其他人都慌了神，有人捂着眼睛蹲下，有人胡乱开枪。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火星四溅。
陈骁走到中央，拿起一台平板，调出实时地图。上面十几个红点正在闪烁，全是维克多团队成员的位置坐标。
“现在全城都知道你们在哪了。”他说，“包括你们在基辅的接应人，还有藏在迪拜的那个资金账户。”
维克多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胶囊，准备销毁随身携带的数据芯片。但他还没拧开盖子，手腕就被一道激光束烫得剧痛。他惨叫一声，松手。
陈骁收起激光焊接仪，淡淡地说：“这些电池，连三岁小孩都能玩。但你们，连玩具都赢不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
维克多盯着满屋发蓝光的玩具车，忽然笑了。他对着陈骁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做出投降姿势，嘴里却用俄语低语了一句什么。
陈骁听清了。
“下次，我会带坦克来。”
他没回应，只是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所有玩具车同时转向，车头对准入侵者，灯光凝成一片冷蓝色光墙。就像一群沉默的小士兵，列阵迎敌。
维克多被两名雇佣兵架着往后退，穿过破碎的窗户。他的雪茄掉在地上，火苗被雨水浇灭。
陈骁走到窗边，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玻璃上的裂痕。
他回头检查系统日志。数据显示，过去十分钟内，暗网上的微型核电池拍卖页面全部下架，价格暴跌百分之八十九。有些买家已经开始互相指责，说是骗局。
抢购潮结束了。
他坐回工作台前，打开加密频道，给国安发了一份报告：《关于利用民用载体实施技术反制的可行性验证》。
写完后，他喝了口凉透的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三点二十一分。
南海信号还在中断。
但他不急了。
真正的威胁已经清除。
他起身关灯，准备离开。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
只有一个表情符号：🔧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嘴角微微扬起。
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推门出去。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闪着绿光，映在他刚换上的新手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