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掌心发烫。
我盯着屏幕上的图纸,手指不自觉地放大中央那个青铜罗盘。线条工整得不像手绘,标注更是密密麻麻,“磁石取向”“地脉辨位”“风雨无阻”——这不是玩具,是实打实用在战场上的东西。
朱元璋那句“此物可定四方,亦可寻龙脉”在我脑子里转了三圈。
寻龙脉?这老哥不会真信风水吧?
但转念一想,明代边疆辽阔,军队行军靠什么?没有GPS,没有地图APP,全靠日月星辰和地形判断方向。这种司南一旦量产,等于给每个小队配了个导航仪。难怪他要赏我,还特意强调“实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玩意儿要是放在现代,虽然比不上北斗系统,但有个大优势:不用电,不怕干扰。山林、洞穴、地下设施这些信号盲区,它照样能用。军工级的设计,意味着精度高、稳定性强,说不定还能抗电磁攻击。
念头刚起,耳边就传来声音:“林先生,您刚才沉默好久,是不是想到什么关键技术了?”
抬头一看,是个戴眼镜的女记者,话筒都快怼到我脸上了。
我立刻把手机锁屏塞进内袋,顺手摸了下胸口,确认没露痕迹。
“我在想啊,”我笑了笑,“古人怎么找方向。”
她眨眨眼:“靠太阳?看星星?”
“不止。”我说,“他们有工具,而且很聪明。”
旁边另一个男记者接话:“您是说指南针吗?那不是早就有了?”
“是有。”我点头,“但你们知道吗?明朝的指南针,不是拿来玩风水的,是打仗用的。”
全场安静了一秒。
有人笑出声:“豪哥,别逗了,古代打仗靠的是人多。”
我也不恼,反而坐直了身子:“那你告诉我,十万大军开进漠北,迷路了怎么办?靠飞鸽传书?等信鸽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卡壳了。
我继续说:“边关哨所之间传递消息,骑兵跑一天,万一走错路呢?所以必须有个东西,不管刮风下雨,都能指明正南正北。”
“所以……”女记者语气变了,“您说的是军用级定向装置?”
我耸肩:“我不是专家,但我看过一些资料。真正的古代黑科技,从来不在博物馆里展出,而是藏在兵书、图纸、口耳相传的秘密里。”
这话一出,底下开始有人记笔记。
一个穿红裙子的记者突然问:“那您手上有没有这类‘秘密’?”
我装作听不懂:“你说啥?我连手机都经常没信号。”
她说:“可您刚才的表情,明显不对劲。收到消息后整个人愣住了,是不是拿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笑了。
这帮记者真是狗鼻子。
但我不能慌。越是这时候越要稳。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叶婉清淘汰给我的旧表,表盘裂了条缝,秒针走得磕磕巴巴。
“我发现啊,”我说,“老祖宗比我们想象的更懂方向。”
他们等着下文。
我没急着说破,反而轻轻敲了敲表壳:“有时候,指针指向哪里,比跑得多快更重要。”
现场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低声说:“这话有门道。”
另一个接嘴:“他在暗示什么?古代导航技术?”
我不管他们怎么猜,心里已经定了主意。
这份《司南全解图》不能直接交出去。一来没人信,二来万一被当成普通文物收走,那就浪费了。我得先自己试一试,找个没信号的地方,看看它到底灵不灵。
正想着,角落里又有人举手:“林先生,听说您最近在筹备实验室,第一期项目就是复原明代通讯系统,这是真的吗?”
我点头:“是真的。”
“具体做什么?”
“做一套不需要网络也能运作的情报网。”我说,“从最基础的开始——定位。”
“您是说……类似GPS的替代方案?”
“我不敢说替代。”我笑,“但我可以试试,让六百年前的技术,解决今天的难题。”
全场哗然。
有人喊:“豪哥,你该不会真造出个古代版北斗吧?”
我没回答,只是低头喝了口水。
水有点凉,但喉咙干得厉害。
裤兜里的手机再没响过。我知道,朱元璋那边已经完成了他的部分。现在轮到我了。
我扫了眼窗外。阳光刺眼,树影横斜。
这个时候最适合装傻充愣,也最适合藏住野心。
记者还在问问题,声音一阵阵涌过来。
“林先生,您觉得这项技术能商用吗?”
“有没有考虑申请专利?”
“叶氏集团会投资这个项目吗?”
我一个个回应,语气平稳,像在聊天气。
其实我心里早就在画路线图。
第一步:找材料。图纸上写了用天然磁石和青铜合金,这两样我都得想办法搞到。
第二步:做原型。不能太大,最好能随身携带,像罗盘挂件那样。
第三步:测试。必须去深山老林,或者地下溶洞这类完全没信号的地方,验证它的准确性和稳定性。
至于“藏经阁”那三个字……
我暂时不想碰。
谁知道点进去会不会弹出秦始皇直播吃火锅?
我正走神,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提示音。
是那种只有我自己知道的震动频率。
我慢慢把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屏幕。
解锁。
跨时空好友圈界面跳出来。
新消息。
来自朱元璋。
一句话:
“爱卿若寻龙脉,可用此物测地气起伏,三步一读,九步成局。”
后面附了个小图,画着一个人拿着司南,在山间走Z字形路线,每几步就停下来记录方向。
我盯着那张示意图,呼吸慢了半拍。
这不是简单的指南针使用说明。
这是明代军工测绘标准流程。
也就是说,这套系统不仅能让士兵不迷路,还能用来绘制地形图、勘察矿脉、甚至预测地质变化。
我捏紧手机。
这一刻,我不是赘婿,不是被嫌弃的上门女婿,也不是突然爆火的网红。
我是唯一一个,手里握着六百年前国家机密的人。
记者还在追问实验室选址的事。
我抬起头,笑着说:“地点还没定,但我想找个信号特别差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要证明,”我说,“有些方向,本来就不靠信号。”
他们愣住。
有人喃喃:“这人说话总带玄机……”
我收回视线,默默把手机关机,放进贴身口袋。
掌心还在出汗。
但这次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兴奋。
我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了。
城西三十公里外有座废弃矿区,地下巷道纵横,GPS完全失灵,连对讲机都只能撑十分钟。那里没人去,也没监控。
perfect 测试场。
我低头整理袖口,汉服的布料摩擦着手腕。
等这群记者散了,我就联系王大壮,让他帮我弄点磁石和铜料。
至于怎么解释来源?
简单。
就说是我从一本古籍里找到的配方。
反正没人查得出真假。
我正盘算着,门口又有动静。
几个穿西装的人挤进来,举着某科技媒体的牌子,领头的直接喊:“林先生!我们想拍一期专题,叫《古代黑科技复活计划》,您愿不愿意当主讲人?”
我看了他一眼,没急着答应。
而是慢悠悠地说:“我可以讲。”
“但第一集的内容,你们可能拍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准备去一个地方。”我说,“那里没有网,没有电,甚至连路都没有。”
“那你怎么直播?怎么录视频?”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我不需要直播。”
“我只需要一个能指明方向的东西。”
说完,我朝门外走去。
脚步没停。
身后一片嘈杂。
有人喊:“豪哥你要去哪儿?”
我只留下一句话:
“去找点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