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手指已经按在锁屏上,眼睛还盯着那个举着央媒台标的记者。他嘴皮子动个不停,但我没听清他说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朱元璋发消息了。
我低头假装喝水,趁机把手机从袖口滑出来一条缝。屏幕亮着,头像穿着飞鱼服,名字是“朱元璋”。消息就一行字:“咱要看看那‘掌中方盒’,如何千里传音、万事发信?”
旁边还附了个图。
我差点笑出声。那是一张手绘草图,画了个方块盒子,连着几根线,下面写着“此物可通万里否”。这哪是智能手机,这是老朱自己脑补的“高科技神器”。
但我知道不能拖。嬴政那边看视频还要先验货,老朱不一样,他一旦感兴趣,回复速度快得吓人。上次发个汽车构造视频,他看完直接赏了造纸术配方。要是这次不及时回,他一转身去搞锦衣卫情报网建设,我可就亏大了。
可现在满屋子都是记者,摄像机对着我,闪光灯咔咔闪。我要是掏出手机一顿猛戳,明天头条就是《赘婿当众刷短视频,疑似精神失常》。
两名记者突然吵了起来。
“我们是省台!采访权归我们!”
“放屁!我们早到了十分钟!你们插队算什么本事!”
两人越吵越凶,一个拽着另一个的领带,场面乱成一锅粥。保安冲进来拉架,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机会来了。
我左手抓着水杯挡在桌下,右手飞快点开手机相册。早就准备好了,专门给历史大佬建的文件夹叫“科技启蒙包”,里面分了类:交通工具、武器系统、通信设备……点进“通信类”,找到那段剪辑好的视频——一部手机从开机到视频通话全过程,全程静音,只有操作音效和字幕说明:“此物无马无车,却可瞬达万里”。
点击发送。
进度条走完,显示“已送达”。
我把手机关机塞进内袋,抬头时正好对上那个戴眼镜的男记者。
他皱眉:“林先生刚才低着头,是不是对我们的问题不够重视?”
我放下杯子,笑了笑:“我在想你们说的‘时代人物’,该不该懂点未来科技。”
全场安静。
我继续说:“有没有一种工具,能让边疆将士瞬间知道敌情?让百姓不用跑百里路就能看病办事?”
没人接话。
我扫了一圈:“我觉得真正的智慧,不是把东西藏起来,而是让它活过来。老祖宗的思想,也能用在今天。”
掌声响了。
比刚才那次更响。
角落里有个女记者举起手:“您刚才提到‘工具’,是不是暗示您掌握了某种古代失传技术?”
我摇头:“我不是考古专家,也没拿国家项目。我只是爱看视频,喜欢琢磨。每天两小时,三年下来,总能学到点东西。”
“那编钟演奏呢?真的是现场完成的吗?”
“你可以去查监控。”我说,“最后一个高音,我手腕抖了三下才压住频率。不信的人,欢迎来试。”
现场又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喊:“豪哥牛逼!”
我笑了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有点凉,但手心全是汗。
裤兜里的手机还是没动静。
老朱应该正在看视频。以他的性格,肯定一边看一边骂“这玩意儿真能传信?”然后叫个太监当场试验。要是他真让人照着做一台“掌中方盒”,那可就有意思了。
正想着,门口又传来骚动。
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挤了进来,其中一个举着某商业杂志的牌子:“我们要求独家专访!三十分钟!现金结算!”
物业拦不住,场面再次乱起来。
我抬手示意:“今天所有人,轮流来,每人十分钟。我不偏袒任何一家。”
底下响起一片叫好。
有个实习生模样的小姑娘举手:“林先生,您觉得现代科技和古代智慧,哪个更强?”
这个问题有意思。
我说:“科技会过时,但思路不会。比如朱元璋——哦不对,比如明朝那时候,锦衣卫遍布天下,消息传递极快。如果他们有智能手机,效率得多高?”
记者们愣住。
我赶紧补一句:“我是打个比方。我是说,信息战的本质没变,变的是工具。”
说完我就后悔了。
提朱元璋干什么?万一他正在看视频,听见我点名……
手机还是没响。
希望他别误会我是想催赏。
又一轮记者换上来,问题越来越刁钻。
“您是否考虑成立文化公司?”
“有没有投资人找您合作?”
“叶家会不会因此调整您在集团的地位?”
我一一回应,语气平稳。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听着裤兜里的动静。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手机像死了一样。
难道老朱觉得视频太假?还是他根本看不懂?
正担心,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微信提示。
是跨时空好友圈的专属震动。
我心跳加快,借着整理汉服袖口的动作,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亮着。
朱元璋头像闪着红点。
新消息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
一句话:
“好!咱明白了!这‘掌中方盒’妙啊!明日便令工部造三千台!”
后面还跟了一句:
“爱卿稍候,咱赏你点实用的。”
我差点把手机摔了。
工部造三千台?老朱你清醒一点!那玩意儿得芯片!得基站!你拿木头刻一个试试?
可下一秒我又乐了。
实用的?啥?指南针?火药配方?还是大明驿站分布图?
我正想着,门外又有人喊。
“林书豪!我们是《财经前沿》!听说你最近和叶家谈股权重组,是不是真的?”
我收起手机,抬起头:“股权的事我不方便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接下来我会做一件事。”
所有人安静下来。
“我要做一个实验室,专门研究古代技术怎么用在现代。第一期项目,就是复原明代通讯系统。”
“您说的是飞鸽传书吗?”
“不。”我说,“是情报网络。一个比互联网还高效的地下体系。”
记者们面面相觑。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没人知道,就在十分钟前,一部关于智能手机的教学视频,已经改变了明朝的信息格局。
而我,正坐在一群记者中间,等着收一笔来自六百年前的“知识付费”打赏。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悄悄摸出来。
新消息。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文件。
名字是:“大明御制·司南全解图”。
我点开。
一张泛黄的图纸缓缓展开。
线条清晰,标注详细,中央是一个青铜罗盘,周围密密麻麻写着“磁石取向”“地脉辨位”“风雨无阻”等字样。
最底下有一行小字:
“此物可定四方,亦可寻龙脉。赠与爱卿,望善用之。”
我盯着那行字,呼吸都慢了。
这不是普通的指南针。
这是明代军工级定位系统的核心图纸。
我能感觉到手心在出汗。
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记者还在问问题,声音忽远忽近。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下一秒,屏幕右下角闪过一道金光。
一个标记浮现出来。
三个字:
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