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的红灯还在闪。
我盯着那点光,手指掐了掐掌心。刚才陈红走的时候明明说要关设备,怎么就忘了?这玩意儿要是把李白的消息录进去,下一秒嬴政会不会直接发个“焚书令”来警告我?
但转念一想,算了。她既然敢留笔在这儿,说明心里也没底,说不定就是故意试探我有没有偷录。这教授,精着呢。
我拿起手机,点进跨时空好友圈。
李白头像正跳着小火焰,新消息弹出来:“电吉他之声甚妙,再传一曲!另赠《听钟行》手稿一篇。”
我点开附件,一行狂草铺满屏幕:
“豪兄击钟如裂云,万古沉音今复闻。金石崩时天地震,何须更问旧王孙。”
我差点笑出声。这诗仙现在都学会彩虹屁了,还把我写进诗里?这波啊,这波是文化圈硬通货到账!
我回了个抱拳表情:“感谢诗仙认证,今晚给您直播首演。”
刚发完,又一条消息蹦出来——秦始皇的头像闪了闪。
“朕已观尔所奏片段,若辱大秦礼乐,必削尔赏赐。”
我手一抖。好家伙,甲方爸爸亲自下场施压了?
不过……他居然在看?还看了片段?谁发给他的?李白?朱元璋?还是系统自动推送?
管他呢。反正我都答应陈红了,这场演出必须上。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了电话过去。
“你的录音笔没关。”我说。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我知道。”
“那你不怕我拿去炒作?”
“怕。”她声音很稳,“但我更怕错过你这样的传承人。”
行,这回答我服。
我们约在音乐学院地下室排练厅见面。她带了两个学生,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负责记谱,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操作频谱仪。三人全签了保密协议,白纸黑字按手印那种。
“我们不改曲子。”陈红说,“但得让它能登台。”
我点头:“主旋律不变,节奏我可以压一拍,让前奏更稳。”
“不行。”她说,“就按你昨晚那样打。观众需要震撼,不是催眠。”
我愣了下:“你不觉得太炸了吗?”
“传统编钟太规矩了。”她推了推眼镜,“它本是军乐器,是战场上的号角。你昨晚那一套,才是它本来的声音。”
我心里一动。这话跟李白说的“战魂之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合练开始。
第一遍,我和她学生配合不熟,节奏卡壳。第二遍,频谱仪报错,说是高频震动超出仪器范围。第三遍,我把手腕抖法加进去,马尾女生直接“哇”了一声,说这颤音数据从没见过。
“这不是演奏。”她抬头看我,“这是重新定义编钟。”
排了三天,终于定版。
演出当天晚上,我在后台换衣服。陈红给我准备了一件素色改良汉服,领口用暗纹绣了云雷图,她说这是战国时期钟架上的常见图案。
我穿上后照了下镜子,有点不习惯。以前在叶家端茶倒水穿的是洗褪色卫衣,现在站台上是要当主角了?
手机震了一下。
李白:“已备酒三坛,坐等观演。”
嬴政:“若有失仪,休怪寡人无情。”
我冷笑一声,回了一句:“您二位抢C位吧,票已售罄。”
灯光暗了。
舞台中央,那套编钟静静悬挂,青铜泛着冷光。
我走上台,手里握着钟槌。
台下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第一声敲下去,“咚——”,低音滚过全场,像战鼓推进。所有人都坐直了。
第二声接上来,我手腕一抖,做出破音效果。有人猛地抬头。
第三段节奏加快,我左右开弓,钟槌在大小钟体间跳跃。高音炸裂,中音起伏,整个大厅像是被音浪掀翻。
台下有人掏出手机偷偷录像,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编钟Rap?!”
“这才是国潮顶流!”
“这哥们儿是不是从兵马俑里爬出来的?”
我不管那些,继续往下打。
最后一段高潮,我直接站起来,双槌齐落,最后一个高音“锵”地冲上天花板,余音震荡十秒不止。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掌声炸了。
哗——
像海啸一样扑过来。
一位白发老头颤巍巍站起来鼓掌,边拍边抹眼睛:“这是我听过最有生命力的编钟!”
陈红在侧台看着我,眼眶发红。等我走下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成了!这不只是演出,是重启!”
我喘着气,手机不停震动。
李白连发三条:“壮哉!快哉!再来一曲!”
嬴政只回了一个字:“善。”
我还没来得及笑,旁边冲过来几个观众。
“林先生!能不能合影?”
“这曲子有视频吗?我要发抖音!”
“你是哪个乐团的?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我正想说话,陈红挡到前面:“抱歉,今天先到这里,后续会有官方发布。”
她拉着我往休息室走,边走边低声说:“刚接到电话,文旅局的人来了,说要立项支持‘古代乐器现代演绎工程’。”
我点点头,脑子还有点懵。
这才多久?从被丈母娘骂“废物”到现在,能站在音乐厅中央让人鼓掌,我自己都不敢信。
休息室门刚关上,手机又响了。
是王大壮。
“豪哥!抖音上爆了!你那编钟视频十分钟五十万点赞!评论都在问你是谁!”
我笑了:“让他们猜去。”
正说着,陈红突然转身看着我:“明天上午九点,学院召开紧急学术会,我要提‘林书豪专项研究课题’,你必须到场。”
我张嘴想推,她直接伸手按住我肩膀:“别躲了。你不再是那个躲在地下室玩手机的人了。你打出的每一个音,都在改变历史。”
话音未落,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李白发来一段语音。
我点开。
里面是他喝酒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狂笑,然后是摔杯子的脆响。
最后,他吼了一嗓子:
“豪兄!明日再传《孤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