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头像在屏幕上晃了晃,那句“爱卿,最近可有新曲?咱想听摇滚”还挂在聊天框里。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差点把嘴里的凉咖啡喷出来。
老李这是喝大了还是写诗写魔怔了?前脚刚看我发的《成都》吉他教学视频,后脚就要听摇滚?他一个唐代诗人,知道电吉他和架子鼓是啥吗?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整活了。上次为了学现代烧烤,直接拿《将进酒》手稿换我一段烤鸡翅翻转技巧视频。现在要摇滚……说不定真能整出点名堂。
我放下杯子,手指在手机上划拉两下,打开短视频平台,搜“最炸裂摇滚现场”。
一堆视频跳出来,有国外重金属乐队甩头甩到脖子抽筋的,也有国内乐队在音乐节上万人合唱的。
我挑来挑去,最后锁定一个片段——某老牌摇滚乐队在跨年演唱会上唱《海阔天空》。主唱嗓子都喊劈了,台下观众举着手机灯挥臂合唱,镜头扫过人群,全是泪流满面的脸。
这歌有劲,但不瞎闹,情绪到位,还能打共鸣。适合老李这种动不动就“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文艺中年。
我点了发送,又补了句:“太白兄,此乃现代‘战鼓诗’,万人齐诵,天地共鸣,慎听!”
消息发出,进度条转成“已读”,界面安静了。
我往后一靠,椅子吱呀响了一声。帐篷里就我一个人,电脑屏幕还开着论文草稿,光标在最后一段闪着。
刚才专家组鼓掌的画面还在脑子里转。从没人理的赘婿,到现在被叫“林工”,连餐标都提了一级。说不爽是假的。
但现在更让我上头的是李白那边会不会炸。
他要是觉得这声音吵得像驴叫,估计下一秒就得骂我“竖子误我”。可他要是真听懂了,搞不好能回赠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记得秦始皇看挖掘机视频时,第一反应是“此乃墨家机关术?”朱元璋看到汽车,先问“此物是否会造反”。他们都是按自己的认知去理解新东西。
那李白呢?
他会把电吉他当成焦尾琴放大版?把鼓手双踩当作战鼓急擂?还是直接以为这是天上神仙打架的声音?
我越想越乐,嘴角压都压不住。
正笑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新消息。
是系统提示音:【跨时空好友圈 · 消息更新】
我赶紧点开。
还是李白的对话框。
他回了两个字:
“妙极。”
然后就没动静了。
我瞪大眼。这就完了?没下文了?不发表情包了?不甩诗了?
我盯着那俩字看了五秒,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老李平时说话可不止这么简洁。动不动就是“尔等凡夫俗子岂知音律之妙”,或者“赐汝三坛酒以谢传曲之恩”。今天这么冷静,要么是被震住了,要么是正在酝酿大招。
我坐直了身子,手不自觉地搓了两下。
要说这系统也怪,大佬们收到视频,反应各不一样。嬴政看完摩天大楼,立马要图纸;朱元璋看到火炮演示,直接赏火器设计图;成吉思汗吃顿烧烤都能回赠草原秘方。
可李白……他是真不在乎物质回报。之前送我的酒,说是“御赐佳酿”,结果喝完第二天舌头麻了三天,检测报告出来写着“含微量致幻植物成分”,吓得我不敢再碰。
但这人对“感觉”特别较真。他说一首诗好,能连喝十坛;说一段音乐不行,直接拉黑你三天。
所以他刚才那句“妙极”,八成是真的被震到了。
我脑子里开始脑补画面:长安城外,李白坐在山崖边,手里拎着酒壶,耳朵里塞着我发的摇滚视频,头顶闪电劈下来,他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句“此曲真乃天雷贯耳”……
越想越离谱。
我正准备再发个追问,问他到底有啥感想,手指刚碰到屏幕,又停住了。
不能急。
这些历史大佬,最吃“仪式感”那一套。你越表现得不在乎,他们越想给你点厉害的。
上次我给成吉思汗发烤串视频,故意说“这玩意也就街边小摊解馋”,结果他反手就甩了个《骑兵夜袭炊饼战术》,说是战场后勤秘诀,听得王大壮当场想报名参军。
所以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装淡定。
我重新靠回椅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凉的,有点苦。
我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假装不再关注。
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
三分钟过去了,没动静。
五分钟,还是没动静。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信号问题,或者唐朝那边WiFi断了。
正想着要不要重发一遍,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我一把翻过来。
李白发来一条新消息:
“爱卿所赠之音,非丝非竹,如雷霆裂空,万马奔腾于心。此非人间曲,实乃战魂咆哮、诗魄升天之声也。”
我愣住。
这评价……有点猛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二条紧跟着弹出:
“吾已命乐工拆解其律,试以编钟应和。若成,当为千古未有之新声。”
我手一抖。
编钟?!
他要把摇滚改成编钟版?!
我脑子嗡的一下。
唐代宫廷乐工+现代摇滚+李白亲自监制?
这要是做出来,怕不是要炸穿整个古代音乐圈。
我正琢磨着这事儿能有多大动静,第三条消息来了:
“另,闻此曲需‘嘶吼’方得其神,吾已饮三坛烈酒润喉,正习‘破音之法’。若有成效,录视频传汝观之。”
我一口咖啡全呛在喉咙里。
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白要学嘶吼?还要练破音?用唐朝烈酒护嗓?
这画面太超现实了。
我抹了把嘴,手指飞快敲字:
“太白兄,保重龙体,别喝太多,嘶吼注意气息,建议先练‘呜——’再过渡到‘啊——’,附教学视频一份,请查收。”
发完,我又补了一句:
“期待您的摇滚首秀。”
发送成功。
聊天界面再次归于平静。
我长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桌角,屏幕朝上。
论文还在开着,但我已经看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大唐皇宫深处,李白披着白袍,手持青铜酒杯,面对一群瑟瑟发抖的乐工,大吼一声“预备——起!”,然后十二口编钟齐鸣,奏出《海阔天空》前奏。
那场面,谁顶得住?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七分。
营地外风有点大,帐篷布轻轻晃动。
我端起咖啡杯,发现底儿都空了。
正准备起身去烧点热水,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新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