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灯灭了，我站在楼梯口没动。
手机还握在手里，叶婉清的电话刚挂，赵秀兰翻我房间的事已经清楚。但我没急着冲上去对质，也没发朋友圈阴阳怪气。这种时候，越吵越low，真正的大招是——让她自己打脸。
我转身回房，把保险柜重新锁好，火器图纸藏进夹层。然后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厨房传来锅铲声。
“书豪！菜市场白菜降价，快去抢！”赵秀兰的声音准时响起，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
我没应。
客厅里，我正坐在小板凳上，手机横放，盯着抖音后台数据。昨天“豪哥烧烤”的视频又被本地号转发了，播放量破百万，评论区全是“求地址”“这肉看着就香”。四轮车那边更猛，预订单涨到三十七台，王大壮说有人开车从隔壁市来订车。
我划了下屏幕，嘴角压不住。
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叫你呢。”叶婉清走进来，一身职业装还没换，手里拎着包，语气平淡但不冷。
我看她一眼：“现在几点？”
“七点二十。”
“那我八点要去作坊开会，七点半出发正好。”我说完继续看数据，“再说，买菜这种事，也不一定非得我去吧？”
叶婉清愣了下，忽然笑了。她走过来，把车钥匙轻轻放我桌上。
“今天你开车送妈去超市。”
这话一出，连我自己都怔住。
这辆车，以前我碰一下都要被骂“手脏”，现在居然让我开？
我抬头看她，她挑眉：“怎么，不会开？”
“我会开，就是怕开坏了。”我笑，“不过既然老婆大人发话，那必须执行。”
她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厨房那边静了几秒。
赵秀兰探出头，看见我在客厅坐着刷手机，叶婉清居然让我开车送她？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低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
上午十点，我正在作坊调试新车零件，手机响了。
叶婉清来电。
“回家吃饭，有事说。”
我赶到时，饭还没上桌，但电视开着，播的是本地民生频道。
画面一转，记者站在“豪哥烧烤”店门口，背景是我穿着围裙接受采访的样子。
“这位就是‘豪哥烧烤’的创始人林书豪先生，短短几天，他的店就冲上同城榜前三，日均流水过万，堪称草根创业典范……”
镜头拉近，我笑着说：“灵感来自一位老朋友的秘方，加上一点不怕失败的勇气。”
赵秀兰站在沙发边，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地上。
她死死盯着电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叶婉清坐沙发上，不动声色，可嘴角一直微微翘着。
“这……这是你？”赵秀兰回头问我。
我脱下外套挂好：“是我啊，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上的电视？怎么没人跟我说？”
“新闻组突然来的，我也不知道要播。”我耸肩，“他们说要拍青年创业者，我就配合了一下。”
赵秀兰嘴唇动了动，半天憋出一句：“那你这生意……还挺红火？”
“还行吧。”我坐下，“烧烤店每天能赚一万出头，四轮车一台卖两万，订单排到月底了。”
“两万？”她声音高了，“那五台不是才卖十万？”
“第二批十台，定价两万五，限量。”我打开手机相册给她看合同照片，“而且我已经注册公司了，名字叫‘老铁工坊’。”
赵秀兰没再说话，慢慢坐回沙发上。
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她心里那堵墙，裂了道缝。
晚饭是叶婉清做的。
她炒了四个菜，摆上桌时还给我盛了碗汤。
赵秀兰破天荒没叫我洗碗，反而拿着筷子，犹豫半天开口：“那个……四轮车作坊，现在几个人干活？”
“五个。”我答，“都是熟手木匠，王大壮负责调度。”
“一个月成本多少？”
“房租加材料，六万左右。人工另算，但现在订单多，能覆盖。”
她点点头，又问：“要是想扩大生产，资金够吗？”
我看了她一眼：“目前自给自足，但如果要租厂房、买设备，可能还得投五十万。”
话音落，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说出一句让我差点呛住的话：
“要是资金紧张，家里还能周转点。”
我抬头，她避开我的视线，夹了一筷子青菜。
叶婉清低头吃饭，嘴角压都压不住。
我咽下饭，点头：“谢谢妈，等真需要的时候，我再跟您商量。”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妈”。
她手顿了一下，没反对。
饭桌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种压抑的沉默，也不是讽刺挖苦，而是……一种生涩但真实的交流。
吃完饭，我起身收拾碗筷。
“不用你洗。”赵秀兰拦住我，“今天你忙一天了，去休息吧。”
我笑了笑，没坚持。
经过她房间门口时，她叫住我。
“书豪。”
我停下。
她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以后……家里事你也多拿点主意。”
她说得很慢，像在背稿子，脸有点红，但眼神是认真的。
我把茶接过来，温度刚好。
“妈，我会的。”
我没说“你们终于看到了我的努力”，也没说“以前怎么不给我机会”。这些话都不用说了。
因为结果摆在那儿。
我做的东西，有人买，有人夸，有人上电视报道。
我不是废物，也不是吃软饭的。
我是林书豪，一个靠自己翻身的赘婿。
回到房间，我打开保险柜，从最上层取出李白送的那坛酒。
泥封还在，我没舍得开。
我轻轻摩挲坛身，低声说：“老铁们，你们的点赞，真把我送回家了。”
外面月光照进来，落在桌角的青铜剑上。
那是秦始皇送的第一件礼物。
现在它不再只是保值的文物，而是证明——我走出来了。
手机震动。
新消息。
【嬴政】：
“昨夜观尔所传‘直播带货’之术，甚妙。朕欲于咸阳宫设‘天下货栈’，速传运营细则。”
我笑了，回了个语音：“陛下，这波啊，这波是知识付费，先打赏再教学。”
刚发完，门外又响。
“书豪。”是叶婉清。
我开门。
她站门口，穿着家居服，头发松散下来，少了职场的冷，多了点温柔。
“明天有个投资人约我谈合作，想投你的项目。”她说，“我觉得可以见见。”
我点头：“行，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她看着我，忽然说：“你变了。”
“是吗？”
“以前你总低着头，现在敢抬头看人了。”
我没说话，只是笑。
她也笑了，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我妈刚才问我，能不能让你管一下家里的财务规划……她说，你做生意有一套。”
我愣住。
几小时前还在被催去买白菜的人，现在要管家庭财政了？
这逆袭，有点爽。
我关上门，坐回桌前。
手机还在亮。
李白回我了：“豪哥，disco学会了！明晚长安城东市，朕要跳给你看！”
我直接笑出声。
正要回他，楼下传来赵秀兰的声音：
“婉清！那个‘豪哥烧烤’的酱料配方，真不能给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