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李白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爱卿，三十份拼盘何时能到？朕已设宴，群臣皆馋。”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店里终于安静下来，油污味混着炭火余温在鼻子里打转。王大壮早骑着他那破电动车回家了，叶婉清也走了，只留下那份合伙协议静静躺在收银台上。
我靠在墙边，腿有点软。今晚太忙，脑子却不敢停。
这烧烤生意越做越大，可我知道，真能让肉香冲上天灵盖的，不是火候，也不是手艺——是成吉思汗给的那套《御制炙肉全法》里的香料配方。那玩意儿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是我用系统换来的特供品，连包装都没标签，闻一口就上头。
我不能让人摸到真东西。
我站起身，走到调料柜前拉开抽屉，翻出一本破旧账本。封皮写着“2018年快递站报销记录”，其实里面夹着真正的秘方，用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符号记着：“A3焙三刻，B7隔水炖，C5夜露浸”。
我把账本塞进怀里，又撕下一页空白纸，在上面随手写了点东西：
“孜然两勺，辣椒面一勺半，花椒粉半勺，八角碾碎，桂皮少许，盐适量。”
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随手记的笔记，还故意滴了点油渍上去。我在下面标了个“基础版”，然后把它折好，放进厨房最显眼的那个抽屉里。
这就是个饵。
真秘方在我手机云端锁着，带指纹识别，谁偷看都白搭。
做完这些，我关灯锁门，走出店子。夜风吹过来，卫衣贴在后背的汗还没干透。我回头看了一眼招牌，“豪哥烧烤”四个字亮得刺眼。
这店现在火得不行，但越是红，越容易被人盯上。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去菜市场拉羊腿。
刚卸完货回来，路过小区门口时看见赵秀兰提着个塑料袋从我家单元楼出来。她穿件米色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垃圾袋，看着挺正常。
但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会去我家？
我没急着进屋，先绕到阳台侧面看了看，窗户没动过。又摸出手机查了家里的智能锁记录——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指纹开过门，记录是“林书豪”。
不对劲。
我从来不会半夜回家再出门。
除非……有人复制了我的指纹贴？
我不动声色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卧室床头。枕头底下那本账本还在，翻了几页，内容没少。松了口气。
接着我去了厨房，打开那个放伪秘方的抽屉。
空了。
纸上写的“基础配方”不见了。
我盯着抽屉看了三秒，嘴角反而翘了一下。
来得好快啊。
果然是她。
赵秀兰这人精明得很，一看我突然翻身，女婿变老板，肯定坐不住。尤其是叶婉清昨天还主动提合伙，她在家里说话的分量立马缩水一半。
她不来查才怪。
但查到假东西，就够她喝一壶了。
我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准备回李白的消息，顺手点了跨时空好友圈。
【成吉思汗：爱卿！朕的新战马吃了你上次送的调味草料，日行千里不喘气！赏你一份草原秘传熏骨法！】
我眼睛一亮，赶紧保存。
这可是新配方，回头能推新品。
正高兴着，手机又震了一下。
【李白：三十份拼盘，今日必须送达！否则罚酒三坛！】
我回了个“得嘞老铁”，顺手把消息关掉。
外面阳光照进来，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嗡嗡响。
我躺下想眯会儿，脑子里却全是赵秀兰刚才拎垃圾袋的样子。她走得不急不躁，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拿走了那张纸。
接下来会干嘛？
答案很快揭晓。
下午三点，我接到王大壮电话。
“豪哥！大事不好！”
“咋了？”
“我舅妈今天去赵姨家吃饭，说她亲眼看见赵姨在厨房捣鼓一堆香料，锅都烧黑了，烤出来的肉一股药味，她孙子咬了一口直接吐了，还说‘奶奶你是不是把中药当调料了’！”
我差点笑出声。
“然后呢？”
“赵姨脸色铁青，把整盘肉倒垃圾桶了！还嘀咕‘不可能啊，照着写的怎么就不对’？”
我明白了。
她在试配方。
可惜，那张纸上根本没有比例，没有处理步骤，更没有最关键的“焙、炖、浸”三道工序。普通人照着做，只会做出毒药。
但这事没完。
赵秀兰不是那种碰壁就退的人。她会怀疑，会继续挖。
我得做好准备。
晚上七点，我回到烧烤店准备晚市开张。
刚进门，就发现墙上荣誉墙被人动过。
原本贴得整整齐齐的好评照片，有一张边缘翘了起来，像是被人仔细看过又重新按回去。还有几张媒体采访的剪报，角度微微偏斜。
我走过去仔细看，发现角落有轻微的指纹印，像是戴着手套擦过留下的痕迹。
她来过店里。
而且不只一次。
第一次是早上趁我进货，第二次是白天假装打扫卫生，第三次……可能就在刚才。
我站在原地没动。
监控呢？
我调了中午十二点到两点的录像，果然看见赵秀兰拿着抹布进来，一边擦桌子一边往调料区走。她打开冰箱看了看标签，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配料瓶的照片。
然后她去了厨房，翻抽屉，看到那张“基础配方”时愣了一下，迅速拍照，塞进包里。
临走前，她抬头看了眼荣誉墙，站了几秒才走。
这女人，真把自己当财务稽查组了。
我关掉视频，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是丈母娘，又是叶家掌权人，我没法报警抓她，也不能当面撕破脸。可要是让她一直这么查下去，迟早会碰上不该碰的东西。
比如系统。
比如那些来历不明的香料。
想到这儿，我打开手机，给成吉思汗发了条消息：
【老铁，下次赏赐能不能换个包装？现在这袋子太特别，一眼就被认出来不是市面上的货。】
等了十几秒，回复来了：
【咱大蒙古的牛皮密封袋，防潮防虫还能泡茶！尔竟嫌它显眼？！】
我苦笑。
这老爷子还真骄傲。
我又给朱元璋发了个表情包：“求推荐个低调点的物流方式。”
结果他秒回：
【锦衣卫暗线已布全国，明日即可通达。但需付黄金十两。】
我回了个哭脸。
太贵了。
正聊着，手机又响。
是叶婉清。
“你妈今天去你家翻东西了。”她说。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忘了摘智能门锁上的摄像头。我看回放发现的。”
我沉默几秒：“你……打算管吗？”
她顿了一下：“我不想帮她对付你。但她是长辈，我也不能让她太难堪。”
“我明白。”我说，“这事我会处理。”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
这场仗，不只是生意上的。
家庭内部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我不能再只靠运气和系统活着。
我得设局。
让赵秀兰自己走进来，再自己退出去。
不能伤人，但要让她知道——有些东西，碰了会烫手。
我起身走到调料柜前，从最底层拿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装着最新一批系统奖励的香料，颜色灰褐，气味淡得几乎闻不到。
这才是真正的核心。
我写下一张新纸条：
“C5夜露浸，仅限子时取露，配北向窗台晾晒三日。”
字迹工整，像是重要提示。
我把这张纸放进另一个抽屉，位置隐蔽，但只要仔细找就能发现。
然后我发了条朋友圈：
“老祖宗留的方子，最难的是时辰和方位，一步错全盘废。”
配图是一碗泛着微光的液体，其实是昨晚煮的姜汤反光。
发完，我关灯锁门。
夜风再次吹起我的卫衣下摆。
我回头看了一眼店门，心想：
赵秀兰，你要查，我就让你查个够。
但别怪我没提醒你——
有些秘密，知道了反而睡不着。
我转身离开，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单调声响。
街角路灯忽然闪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