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壮刚喊完“城管来了”，我立马抬头，心口一紧。可定睛一看，来的不是穿制服的，是三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胳膊上全是纹身，嘴里叼着烟，走路带风，直奔我的摊子。
我手里的铁签没停，心里却转得飞快。
上一秒还在拍视频发给成吉思汗，下一秒就有人上门收保护费？这节奏也太赶了。
三人站定，中间那个光头一脚踹在折叠桌腿上，桌子晃了晃，收款码差点倒了。
“谁让你在这摆摊的？”他嗓门大得像打雷。
王大壮一个箭步冲上来：“你干什么！”
我伸手把他往后一拉，笑着往前半步：“大哥，吃串不？刚烤好的羊腰子，免费尝。”
光头一把推开我递过去的签子，冷笑：“少装孙子。这片归我们管，想出摊，一天五百，现交。”
我脸上的笑没变，心里已经报警了。手机一直揣在裤兜里，录音开着，摄像头也对准他们，只差一个角度就能拍全脸。
“原来是这片的大哥啊。”我语气还很客气，“真不知道规矩，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管理方？看能不能走个报备流程。”
我说着就把手机掏出来，当着他面拨110。
“您好，我是豪哥烧烤摊老板，现在有几位朋友说要帮我维护治安秩序，但我没申请过这类服务，能不能确认一下是不是正规执勤人员？地址是阳光小区东门……”
光头脸色瞬间变了：“你报警？”
我举高手机，镜头正对着他：“别激动嘛，拍个照留个名，以后也好合作。你们这么威武霸气，肯定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旁边一个小弟伸手来抢手机，我一闪躲开，顺手把视频录制键按到底，画面稳稳对准三张脸。
“哎哟，别动手动脚的。”我往后退两步，声音提高，“各位街坊都听着啊，这几位大哥说要收五百块‘管理费’，我不给就要砸摊子！我已经报警了，全程录像，公安马上就到！”
人群立刻围过来。
遛狗的大爷指着他们：“又是你们？前两天广场那家烤肠就是被你们搞关门的吧！”
穿蓝衣服的女人举着手机开始拍：“我直播！让全网看看黑社会长什么样！”
光头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他妈找死！今晚就给你摊子掀了！”
我站在烤炉后面，一手举手机，一手抓着铁签，语气都没抖：“行啊，你现在就掀。等会警察来了，我把视频交给他们，顺便查查你们有没有寻衅滋事前科。”
王大壮也反应过来了，站我边上大声喊：“我们合法经营！有营业执照！有健康证！有纳税记录！你们算什么东西！”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有个大叔直接掏出电话：“我也报警！三个人欺负老实人，太过分了！”
光头眼看场面失控，回头跟同伙使了个眼色，转身就想走。
我没追，也没松劲，继续举着手机跟拍：“三位慢走啊，记得回头领奖——年度最佳反面教材！”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巡逻车停在路口，两个民警跳下车，直奔我们这边。
“怎么回事？”警察问。
我把手机递过去：“同志，这是全过程录像，从威胁收钱到扬言砸摊，都有语音和画面。定位信息也同步上传了。”
民警看了几秒，眉头皱起来：“又是你们？”
原来他们认识这几个地痞，其中一人去年因为强拿硬要被拘过七天。
“带走。”民警直接下令。
光头还想狡辩：“我们就是路过问问……”
“路过能问出五百保护费？”民警冷笑，“走一趟吧。”
三人被架上警车，其中一个临上车还瞪我一眼。
我冲他挥手：“下次来吃串，我请客！”
警车开走，人群没散。
大家反而更热闹了。
“豪哥牛逼！”
“这都能忍住不动手？”
“刚才那招报警太帅了！”
王大壮咧嘴傻笑：“豪哥，你早就算到了吧？”
我没回答，低头看了看炭火，油珠滴下去，噼啪响。
“来，继续烤。”我说，“今晚所有订单半价，感谢大家作证！咱们不怕黑势力，只认法律和烟火气！”
王大壮立马配合：“听见没！豪哥这摊，有国家撑腰！吃得放心，吃得硬气！”
顾客纷纷鼓掌。
有人扫码付款：“给我来二十串！支持正义小贩！”
还有人提议：“豪哥，以后每晚八点直播出摊吧，我们都来看！”
我点头：“行，从今晚开始，八点准时开播。摄像头对着街口，谁敢再来闹事，我当场连线派出所！”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一下。
是成吉思汗。
【爱卿，朕观你临阵不乱，舌战群痞，胜于千军万马。草原勇士见此，亦当敬酒三杯。】
我回了个抱拳表情包：【谢陛下夸奖，今晚加烤十串给您助兴。】
刚发完，王大壮拿着收款码后台喊：“豪哥！半小时收了六百八！比之前还猛！”
我笑了笑，拿起一串刚出炉的羊肉，吹了两下，咬一口。
外焦里嫩，香料味足。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味道。
突然，远处街角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窗缓缓降下，一只手伸出窗外，轻轻敲了两下车顶。
我瞥了一眼，没在意。
继续翻动铁签。
油珠滴落，炭火猛地窜起一团橙红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