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快递就到了。
五公斤羊腿肉整整齐齐码在泡沫箱里，冷气直冒。我赶紧搬进屋，解冻的解冻，分装的分装。调料也全到位，孜然、辣椒面、花椒粉，一包包倒进密封罐。不锈钢签子哗啦啦抖出来，数了数，够穿两百串。
昨晚那张《成吉思汗御制炙肉全法》还开着，我打印了一份贴墙上，每一步都标红圈重点。
子时腌制，现在就得动手。
肉切成骰子大小，肥瘦三七分，一块块码进大盆。海盐加奶粉代替驼乳盐，黄酒倒进去去腥，再加洋葱丝、姜蒜末、一点点糖提鲜。骨髓油是昨天熬好的，牛骨髓小火慢炖六小时，油脂澄净，香味厚重，这一勺下去，整盆肉立马多了层润感。
搅匀，封保鲜膜，塞进冰箱。
接下来等时间。
白天我把推车擦干净，二手炭炉通了电试火，折叠桌铺上红格子桌布，招牌是硬纸板手写的：“豪哥烤串——秘方复刻，不好吃不要钱”。字丑了点，但够大够显眼。
傍晚五点，肉腌够十二小时。
拿出来翻动一遍，汁水红亮，香味已经窜出来了。我拿一串试烤，炭火烧到通红无焰，架上铁网，六分四十秒，翻三次。出炉后吹两下，咬一口。
外皮焦脆，里面嫩得流汁，香料味层层叠叠，孜然打头，辣味收尾，中间还有股说不清的醇厚。
成了！
不是现代烧烤那种重口味，也不是路边摊的糊味，这味道……有点像老派酒楼的功夫菜，讲究，耐嚼，越吃越上头。
我一口气吃了三串，撑得靠在椅子上喘气。
行，能打。
六点半，推车出摊。
小区主入口拐角，晚饭点人最多。我把炭炉点着，特意多烧几分钟，让香气飘出去。孜然一烫，满街都是味儿。有人路过捏着鼻子笑：“谁家这么香？”
我不出声，只低头摆串。
前二十串是试卖用的。七点刚到，一对情侣走过来，盯着看。
“老板，这真有秘方？”
“成吉思汗亲传的，你要不信，先尝一串。”
我递过去，不收钱。
男的咬一口，眼睛瞪圆：“卧槽，这肉怎么这么嫩？”
女的抢第二口：“调料也不一样，不是普通的烧烤味。”
“那当然，十八道工序呢。”
他们当场扫码付了十串钱，还拍照发朋友圈。
十分钟不到，围了七八个人。
我又送两串给遛狗的大爷，老爷子边吃边点头：“比广场那边几家都强。”
人群慢慢聚起来。
八点，队伍排到路灯杆那儿了。
我一个人烤不过来，火候稍不留神就过了，后面几串有点干。顾客开始嘀咕：“怎么等这么久？”“前面那哥们吃了五串，我还没拿到第一串。”
我掏出手机，给王大壮发消息：“大壮，我在小区门口摆摊，食材多得吃不完，来不来？免费吃肉。”
五分钟后他骑着电动车冲过来，头盔都没摘：“豪哥！你搞大事啊？”
“别废话，扫码付款台拿来，穿串桶给我，快！”
他立马明白，撸起袖子开工。
我主烤，他负责穿新串、收钱、打包、递签子。动作麻利，嘴也不闲着：“大哥来十串？加辣不？我们这可是祖传秘方，外面吃不着！”
效率直接翻倍。
九点，营业额破八百。
九点半，一千二。
有个胖哥一口气订了三十串，说要带回家宵夜：“你们这串大，肉实在，比店里便宜还好吃。”
王大壮一边数钱一边傻乐：“豪哥，咱这哪是试营业，这是爆了啊！”
我顾不上说话，手上不停。炭火映在脸上，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手指被铁签划了两道口子，沾点灰接着干。
十点，又来一波下班的年轻人。
“听说这儿有隐藏款？”一个戴眼镜的问。
“有。”我拿出特调酱料，“豪哥特供辣，敢不敢试？”
他咬一口，脸瞬间通红，眼泪都出来了，却还在嚼：“爽……太爽了……再来五串！”
十一点，最后一炉肉上架。
二十串，刚摆好就被订走十五串。剩下五串刚烤好，三个学生模样的小伙直接抢着扫码：“给我们吧！等半小时了！”
王大壮把收款码收起来，打开手机对账。
“豪哥，今晚一共收了一千二百七十三。”
我点点头，手还在翻动铁签。
“明天继续。”
“还用说？我今晚回去就跟我妈借三轮车，改造成移动餐车！”
“别张扬，先低调做几天。”
“那哪行！我都拍视频发抖音了，标题我都想好了——‘小区惊现神仙烤串，老板说是成吉思汗教的’！”
我瞥他一眼：“你不怕别人当你是神经病？”
“谁管那么多，点赞都五百了！评论都在问地址！”
我笑了笑，没拦他。
烟火升腾，炭火噼啪响。
我低头看着手里这串刚出炉的羊肉，油珠还在跳，香气扑鼻。
赵秀兰卡我木材，以为我能跪？
老子换个赛道，照样起飞。
手机震了一下。
是成吉思汗。
【爱卿，朕闻街头烟火愈盛，可否再发一段“众人争食”之景？朕欲知，吾之秘方可否征服现代胃囊？】
我拿手机对着排队的人群拍了十秒，顺手剪了个短视频，背景音乐放《最炫民族风》，标题写：“草原霸主的味道，现代人抢疯了”。
点击发送。
下一秒。
【善！此景甚慰朕心。明日将有白蹄母羊进贡，专用于汝之烤业。另，战鼓已备，待尔再传助兴之曲。】
我正要回他，王大壮突然喊：“豪哥！城管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