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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书名:铩羽 作者:陈曚朦 本章字数:5930字 发布时间:2021-06-06

  慕容月挑了个往日里封铭上朝未归的时候回府,慕容瑾倒是想遇上封铭然后狠狠的责怪他一番,但是妹妹似乎并不想这样,也就随了她了。

  慕容家的马车刚刚离开将军府,封铭远远看到了,知道慕容月已经回来,心中大悦,快行疾走往铭月阁来了。

  慕容月正坐在美人榻上发呆,桌上有两杯茶,应该是慕容瑾在这里逗留了一阵。封铭坐到慕容月身旁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亲 吻着,慕容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起身坐到镜台前。

  封铭思考片刻,把慕容月抱起坐到美人榻上,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的伤疤,“月儿,你应该不会忘记这个是怎么来的?”封铭直视着慕容月。

  慕容月看着那个交叉的疤痕沉默不语,他们每次云雨之时她都能触摸到这个伤疤,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所以一直不敢提。其实她是不希望封铭纵欲过度的,但为了弥补她对他的亏欠,所以她总是尽量满足他的索求。

  “当年没有秦星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秦星一出现就把你抢走了,你还为了秦星伤了我,简直就是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踩碎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也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抢回来付出了多少代价。我没有他的家世,也没有他的学问,更不是他那样的翩翩公子,我害怕,我害怕秦星挥一下手,说一句话就能再一次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只有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你属于我,我害怕失去你,月儿,我的月儿!”封铭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慕容月紧紧揽在怀里。

  慕容月听了他这番情深意切的告白,原本平静的心起了波澜,想到过往种种,他不介意她残败的身躯,不介意她怀过别人的孩子,还对她百般疼爱,试问这世上还会有男子这般待她吗?哪怕是秦星哥哥她也不敢确定能做到这种地步,他的爱那么卑微又那么热烈,使她不忍心再责备。这一刻,她觉得无论他犯什么错她都应该原谅他,只要他不再难过,只要他能开心,只要他能确信自己不会抛弃他,慕容月已经分不清这是爱情还是同情,也许都有。

  少刻,慕容月轻轻搂住封铭的脖子,封铭一愣,随即是如获至宝般的喜悦。二人四目相对,慕容月的目光恢复了温度,封铭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这个吻深长而热烈,舍不得放开,慕容月感觉到他的激动,只由着他肆意的索取。

  封铭把慕容月放倒在美人榻上的时候,慕容月脸上泛起了红霞,醉眼朦胧的模样让人无法镇定。封铭俯下身在慕容月的耳边轻声说道:“月儿,我想......”话未出口,意思却十分明显,热气吹进慕容月的耳朵里,她的半边身子已经酥麻了,轻启朱唇迷醉的说道:“依你。”

  封铭把慕容月抱到床榻上安置好,轻解罗裳的时候心情比第一次圆房的时候还要激动,这半个月以来,等待的每一天对封铭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他真的做过要去抢人的打算,哪怕慕容月这辈子再也不原谅他了,只要把她留在身边就行。如今不仅得到了月儿的原谅,而且能感觉到月儿对他的感情比从前更浓厚更坚固了,这比他上阵杀敌时砍掉敌方首领的时候更让他有成就感和愉悦感。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说的半点没错。封铭一刻也不曾放开慕容月,始终紧紧环在怀中,仿佛一放手她就又要逃走,就像她一声不吭跑回慕容家一样。慕容月感觉到封铭的不安,有些心疼,有些喜悦,所以极力主动的配合他,只为了让他感到安心。

  一场云雨过后,封铭搂着慕容月浓情蜜意的说着情话,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亲 吻起来,自然又是另一场翻云覆雨,慕容月没有拒绝,结束之后便累得窝在封铭怀里睡着了。

  封铭没有睡,看着慕容月温顺的睡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你只能属于我!

  若竹在门外有些犹豫,此时已过了晌午,她家小姐,不,夫人早上也没吃早饭就回将军府了,此时肯定已经饥肠辘辘了,不过房门紧闭,她又不敢敲开,怕惊扰了里面的人,恰逢此时,巴小虎来找将军。

  “大哥在吗?”巴小虎直言问道。

  “在,将军和夫人都在房中......”若竹话还未说完,巴小虎便直接上手敲门,若竹吓了一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谁?”封铭不想惊醒怀中人,急忙捂了她的耳朵,朝着屋外问道。

  “大哥,我是小虎,淳王遣人来邀,说是摆了宴,请大哥去赴宴。”

  淳王?我平日与他素无往来,为何突然来邀?正想着答应下来,怀中的慕容月动了动,搂住了封铭的脖子,温热的赤体完全贴在封铭身上,久违的软玉温香实在让封铭无法舍下。

  “你就说家中有要事处理,推了吧。”

  “是。”

  封铭安心的抱着慕容月睡了。

  未时正刻,慕容月醒了,准确来说是饿醒的,她一动,封铭便也醒了,亲了亲慕容月的额头,慕容月迷迷糊糊地吐了两个字:“好饿。”封铭闻言起身穿了衣衫,吩咐外面的侍女把饭菜端上来。

  若竹进门伺候慕容月穿衣洗漱。饭菜未上,若竹先端来一盘点心,慕容月先吃了两块,封铭笑道:“怎就饿成这样了?”“夫人早饭也没吃。”若竹边给慕容月摇扇边回话,“为什么不好好吃饭?”若竹不敢回答,慕容月喝了一口茶,决定告诉他实话:“因为要回将军府所以没胃口。”封铭听罢沉默片刻,尔后开口道:“往后你生气了不顺心了,把气撒到我身上,不吃饭不睡觉的事情拿来惩罚我,不要为难自己。”“难怪京中不少女子倾心于你,哄人的功夫比你的武艺还好上几倍。”慕容月打趣道,引得若竹在一旁偷笑。“怎是哄人?苍天可鉴,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无半分虚假之意。”封铭认真的说道,慕容月莞尔一笑:“知道了。”

  两人又恢复了如胶似漆的恩爱状态。

  这日,封铭下了早朝急急赶回瑞熙堂,激动的抱起慕容月转着圈大笑道:“月儿,你真是我的福星,哈哈哈......”慕容月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喊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封铭把慕容月放下,慕容月问道:“出了什么事?”封铭先亲了慕容月一口,随后说道:“你回府那天,淳王曾来邀我赴宴,我本想应下,幸而没去成,今日在朝堂上,陛下把赴宴的文武官员全都下了狱,说是淳王结党营私,密谋造反,退朝之后陛下单独留下我,说若是那日我在其中,必先拿我开刀,后来得知我并未赴宴,心中甚是欣慰。”慕容月听完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封铭继续说道:“若是那日你不回府,我必定要去赴宴的,后果不堪设想。”说着便吻住慕容月,旁边的卫青云和苏华转过脸去,若竹也低下了头,慕容月羞红了脸,急忙推开他,封铭意犹未尽的搂住她不放,慕容月无奈,拉着他往铭月阁走去。

  “你我二人在闺中时,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依你,只不能在人前胡来,往后再不能做些不得体的举动,知道吗?”慕容月对封铭训道。

  “好,听你的,月儿,你知道我因何不去赴宴吗?”封铭起了坏心思。

  “我不知。”

  看着慕容月有些懵懂的表情,封铭坏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坐到美人榻上,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那时你在我怀里睡熟了,我本想赴宴,你却抱着我不松手,又香又软的身体紧紧缠住我,让我舍不得放开,你知道,我对你一直很沉迷.......”慕容月听得脸红耳赤的,“别说了!”急忙捂了他的嘴巴,再说下去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让人无地自容的话来。封铭握住她的手吻了吻,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摸着她发烫的脸,喃喃道:“月儿,你真可爱!”说着便吻了上去。

  封铭把慕容月放倒在美人榻上的时候,慕容月知道他的心思,拒绝道:“不行!”封铭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以往慕容月总是顺着他的。慕容月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笑着和他说:“两个月了。”封铭一愣,随即满心欢喜的把慕容月揽入怀中。

  “你是想自己挑还是让我给你物色?”慕容月看着封铭认真的问道。

  “什么?”封铭不解。

  “我身子不方便,总要给你纳个小妾,以免你孤枕难眠。”

  “我每日与你同床共枕,哪来的孤枕?”

  “可我如今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你了。”

  “就算你有了身子我也要每晚抱着你睡,万一你不舒服,我也可以马上知道。”

  慕容月听了很受用,但还是坚持:“我若不给你纳妾,外人只说我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不识大体,至少也要收一房。”

  “据我所知,我的岳丈你爹也没有纳妾,难道岳父大人就不怕别人非议岳母大人?”

  “这......这一点我爹爹确实和其他为官者不同,只是你们武将出身的好像都是妻妾成群,独你不同,似乎不太好。”慕容月面有忧色。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只要你,你非要给我纳妾的话,只怕她要守活寡了,你忍心吗?”

  话已至此,慕容月也不再劝说,最后说了一句:“若你反悔了,只管和我说......”还没说完封铭便吻住了她,慕容月也不拒绝,知道他有分寸,便由着他耳鬓厮磨的和她温存。

  每日,流水般的补品送到慕容月的面前,也不管她吃不吃得下,慕容月总是挑着吃几口就搁下了,有时候完全不动。两三个月下来,身边几个侍女倒是脸色红润,增重不少,封铭倒也不介意,只想着法子让慕容月补身子,奈何她胃口总是不佳。

  怀孕之后封铭便不让慕容月太过操劳,大小事都由卫青云和苏华操办,慕容月只负责过目,所以空闲下来便做些针黹诵读的事情。

  蝉声渐渐息了,转眼入了秋,慕容月的肚子也慢慢隆起,随着身子越来越沉变得容易疲乏,比往常嗜睡了许多。

  封铭今天回得晚了些,回房一看,慕容月正坐在美人榻上打瞌睡,封铭笑了笑,抱起慕容月坐在塌上,慕容月醒了,封铭问道:“怎么不躺下睡?”慕容月迷迷糊糊的答道:“在等你。”说着就把手中的荷包给了封铭。

  靛蓝色的荷包上用金线勾了几朵君子兰,其中一面的角落上绣着一弯莹白的月牙,荷包里面放着用丝布包的香料,闻着清香又提神。因为封铭是武官,不像书生那样细致,所以只在香囊上系了两条绳结,简单小巧,易于携带。

  封铭看着这个小香囊表情有些阴沉,并没有慕容月预想中的喜悦之情,慕容月不解的问道:“你不喜欢吗?”封铭笑了笑:“很喜欢。”说着便收入了怀中,“你困了吧?好好睡一觉。”尔后把慕容月抱到床榻上安置好。

  听到慕容月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封铭心有所虑,轻轻的抽出枕在月儿颈下的手臂,悄悄关上房门,来到书房,从书橱中拿下一把展开的翠竹白玉扇,扇后放着一只锦盒。

  封铭坐于案前,看着桌上的锦盒陷入沉思,自从娶了月儿之后,他便把所有心思放在月儿身上,若不是今日月儿送的香囊,他几乎忘了这件事。

  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叫唤:“夫君!”抬眼便看到月儿站在面前,吓了他一跳,只是封铭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你怎么了?我进门你也听不到,我唤你也听不到。”慕容月疑惑的问道,“哦,没事,月儿,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起来了?”边说边把锦盒放置在书橱中。

  “那是什么东西?”慕容月随意的问了一句。

  封铭心中一惊,随即笑着转过身来扶慕容月,“只是无趣的小玩意儿,你怎么醒来了?是饿了吗?你许久没出门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想不想去莲香阁?”封铭边说边把慕容月带出书房。

  是夜,慕容月看着身边熟睡的封铭,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下午他看着香囊的样子有些异常,封铭的强颜欢笑让她心生疑惑,无法入睡,于是假寐,哪知他真的起身离开,她便跟着他进了书房,脚步声和开门声都没有惊动正在看着锦盒沉思的封铭,这让她越发的好奇,那锦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封铭的魂都定住了?

  慕容月胡乱猜测着,竟是一夜未眠。

  五更的梆子敲过好一阵子了,慕容月实在受不了心中的疑惑,也不想再这样无度的猜度枕边人,便起身披了两件薄薄的外衣。小心翼翼的跨过尚在睡梦的封铭,轻轻打开房门,天还没亮,府中一片寂静,慕容月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身来到书房,点了灯,那只锦盒还像下午她看到的样子躺在书橱中。

  放下烛台,她打开锦盒,当她看到里面的物品的时候,如遭雷电一击,锦盒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一只荷包也随之跌落出来,慕容月跌坐在地,无力的靠着书橱,眼泪悄无声息的淌下。

  这只荷包,是当初秦星哥哥提亲之时,她要做来送给他的,她被玷污的那一夜,这荷包还未绣完便丢失了,当时发生的事情让她无心去顾及。

  当初她给他带来的那场伤害,还有那两个夜晚他对她说过的话,全部都浮现在慕容月的脑海中。

  这一切,都是他,那个每晚睡在我身侧的枕边人的阴谋,或者,是他的报复!

  他毁了我,毁了我和秦星哥哥的将来。

  那个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他的亲骨肉,她的耻辱,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杀了他们的孩子!

  他到底是人还是恶魔?

  慕容月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那里面是她和他的另一个孩子,想到这里,她心中悲恸欲绝,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哭了一阵,慕容月突然起身走出书房,她知道正门有人日夜看守,左顾右盼的从后门离开,刚走出门去,便有后厨杂役过来准备开门,见门没关,心中疑惑:该不会进贼了吧?因害怕被责罚,也不敢说与他人知道。

  慕容月挺着怀了五个月的身子独自走在城中的大道上,此时天才蒙蒙亮,街上并无行人,沿街的店铺也还未开始经营。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有不少人进城了,所以慕容月毫无阻碍的出了城。对于身怀六甲的人来说,她已经走得太久了,腿脚已经累得发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卯时正刻,封铭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位置空了,而且被褥已经冷却,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唤来若竹问道:“夫人呢?”若竹一脸困惑的回道:“夫人不在吗?我五更起的,并未看见夫人进出。”“去找!”

  封铭此时没有着急,毕竟她身子不方便,而且衣架上的衣服也在,只是少了两件外衣,也许跑到瑞熙堂去了。封铭洗漱穿衣完毕,若竹来报:“夫人不在府里。”“什么?都找过了?”封铭思考了一下,“再去找,给我找仔细了。”封铭此时也坐不住了,难道又回慕容家了?不对,若竹还在,独自回去?怎么会?大夫曾说过,妇人有孕之后会变得敏感多疑,我时时陪伴在月儿身边,她确实有时会突然伤感流泪,无故生气,但是我稍一哄抱便无事,到底是怎么了?

  “传门子来。”

  守门小厮被带到大堂,小厮见了封铭直接跪倒在地。

  “夫人何时出的门?为何不来报?”封铭语中带怒。

  “没有,没有,我一直守在门里,夜里并无人进出。”小厮急忙解释道。

  封铭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并不像畏罪撒谎,一旁的苏华问道:“会不会是你打瞌睡,夫人出去了你没发现?”

  “没有,没有,小人守夜从不敢打瞌睡,而且,而且大门的门栓较重,普通女子不易抬起,夫人身怀六甲更是困难,大门开关也会发出声响,不可能不发现,将军,小人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请将军明察。”这小厮倒是条理清晰,句句有理。

  “夫人不在府里,又不从正门出走,她是凭空消失了吗?”封铭一怒之下把手边的茶杯砸了个粉碎,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大哥,我一一拷问过杂役了,他说早晨起来发现后门没关,以为是进了贼,夫人应该是从后门离开的。”巴小虎抓了一个奴仆进来,扔到地上,那奴仆脸上又青又肿的,嘴角还流着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华问道,他知道封铭现在已经怒不可遏。

  “小人是五更刚过起的床,发现后门打开了,害怕进了贼被责罚所以没敢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下次不敢了......”杂役不停的磕头求饶,封铭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拖出去乱棍打死!”杂役撕心裂肺的喊着救命,让众人心中一凛。

  “全都出去找!”

  这时若竹拿着慕容月的一支珍珠银钗来报:“将军,这是在书房捡到的。”封铭认得这支钗,因为十分精致小巧,所以月儿安寝时也不曾摘下过。封铭顿生不安之感,疾走向书房,看到书橱旁一地的狼藉,他的崩溃甚于慕容月,是他大意了,他早该处理此事,如今东窗事发,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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