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云雨过后,封铭正轻抚着慕容月的后背。
“这段日子我抄写了《往生咒》和《心经》,明日初一,我想去白云观烧给那孩子,希望他能早登极乐,下一世投到好人家去。”
“好,什么时辰出发?”封铭想到那未能出生的孩子,心下愧疚。
“一早便过去,先为已不在人世的孩子诵经超度,然后祈求送子娘娘赐给我们一个孩子,大概傍晚才会回来。”
“好,我吩咐小虎送你们过去。”
“嗯。”
次日清晨,封铭起床的时候慕容月已经不在身边了,想必已经到白云观去了。下了早朝回到房中无所事事,随手打开了一个屉中的木盒,以为只是些珍宝首饰,却看到成亲前自己写给月儿的书信,那时每日期待着月儿的回信,却无所获,以为她阅后即弃了,毕竟只是一些抄录的诗句,无甚特别,原来她一直珍而藏之。
慕容月以为自己到的够早了,却看见早有马车停在白云观外,若竹扶慕容月下了车,小虎在马车上等候。慕容月双手捧着抄好的经文,若竹手提冥钱香蜡的篮子跟在慕容月身后,正准备步上台阶,抬头看见秦星正沿阶而下,二人皆停下脚步,四目相对。
片刻后,慕容月沿阶而上,二人距离越来越近,慕容月想停下又觉不妥,许是心中有愧,终是止了步,“秦星哥哥,你也来拜佛?”慕容月笑着问秦星。
“我陪母亲来,小月,你,好吗?”秦星的眼睛没离开过慕容月,看她笑了,他也笑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叫小月似乎有些亲密了,该叫她将军夫人或者封家娘子,但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叫她小月,已经八年了,改口何其简单,但背后却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想到这里秦星心里有些悲痛。
“我很好。”慕容月还想问些什么,犹豫着,一旁的若竹开口道:“夫人,烧香敬佛,耽误不得。”慕容月借机告辞:“嗯,秦星哥哥,我先去了。”“好。”秦星目送她往观里走去。
回到自己的马车里,车把式问道:“公子,是先送您回去吗?”秦星思考片刻说道:“不用,我在这里等候母亲。”
慕容月焚经诵文,至正午,回马车处准备吃些糕饼茶点,秦星站在马车旁的树下叫了一声“小月”,慕容月回头,正对上秦星温和的目光。
“小月,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慕容月想了想,说:“好,让若竹在一旁候着。”
“嗯。”
三人行至不远处的屋檐下,慕容月和秦星面对面,若竹站在三步开外,侧对着他们侍立着。
“他对你好吗?”
“很好,对我十分爱护,没让我受半点委屈。”
秦星听了强颜欢笑道:“如此便好。”
“秦星哥哥,你和如玉姑娘定下婚期了吗?这段日子我忙着打理府中事,很少打听外面的事情。”慕容月落落大方的说道。
“我和她无缘。”秦星说到这个倒显得平静些。
“那日在莲香阁,我觉得你们很是相配的。”
“这事过去了,不提也罢。昨日莲香阁又出了新品,你尝过了吗?”
“还没有,这两日得了空我便去尝尝,入府之后就没出过门,这几日正好出来走动走动。”
“他不让你出门?”
“这倒不是,只是新妇进门,要学的事情很多,所以一直不得闲。”
秦星还想说话,秦夫人的侍女来禀:“公子,夫人说要启程回府了。”两人只好告别。
马车上,秦夫人握着秦星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星儿,我知道你对月儿余情未了。”秦星闻言急忙解释道:“我们没有......”“好了,你不用否认,你们青梅竹马又曾经谈婚论嫁,感情有多深厚娘怎会不知,所以娘没有怪你,但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是将军夫人,而且是天子赐婚,你万万不能再作他想,在这件事上若有一丁点的错处,不仅是你们二人,更会祸及三家,你知道吗?”
“母亲请放心,这些,孩儿都明白。”秦星淡然的回道。
“你明白最好,往后你们不要再见面,以免惹来非议。”
“若是像今日这样巧遇,自然是无法避免的,我答应你我们不会私下见面便是。”
慕容月心中坦然,并不多想,这段时日封铭对她的宠爱相加是她出嫁前不敢妄想的,如今得到了自然十分珍惜,只是短短两三个月就让封铭代替了秦星哥哥在她心中的位置,心中对秦星哥哥总是有愧。
黄昏时分,慕容月回到将军府,觉得有些疲惫,吩咐若竹去准备热水,待用完晚膳后沐浴,说完便回了房。
封铭正在庭院里舞刀弄枪,看见巴小虎路过,知道月儿回来了,收了兵器准备到铭月阁去,随口向小虎问道:“小虎,夫人平安到家了吧?没什么事吧?”
巴小虎直愣愣的回道:“平安到家了,夫人在白云观遇到了一个男人,还说了两回话。”
封铭一听,眼神变得警惕起来,问道:“男人?什么男人?”
“看样子斯文有礼的,像个书生。”
难道是秦星?封铭心中暗道。
封铭快步来到铭月阁,慕容月见了他笑道:“我正准备让人请你过来用膳呢,你怎么大汗淋漓的?”边说边给他擦汗。
封铭观察她的表情,与平常无异,答道:“刚刚在练武,出了一身汗。”
“我先伺候你沐浴吧,晚些时候再用膳,不然身上不舒坦。”说着便吩咐若竹让厨房晚些备膳。
“我想与你共浴。”封铭突然提出要求。
“不要。”慕容月笑着拒绝。
“你嫌弃?”封铭开始试探。
慕容月一愣,微微蹙眉道:“当然不是。”
“既如此,我今日一定要和你共浴。”封铭的语气有点强硬。
若竹和其他侍女们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此时房中只剩下封铭和慕容月两人。
“不要,我说了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慕容月有些不高兴的再次拒绝。
“共浴的时候,我来伺候你。”封铭觉得自己做出了退让,慕容月总该答应了。
“你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不愿意吗?”慕容月虽然不悦但也有些困惑,之前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你今日去白云观遇到什么事情没有?”封铭又开始试探。
慕容月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他为何如此,便坦白道:“遇到了秦星哥哥,许久未见,闲聊了两句,仅此而已。”
“只是闲聊?聊了什么?”
“只是问候了两句,别无其他。”
“什么客套话需要问候两次?”
“你,你什么意思?”慕容月听出他的意思,觉得既生气又心寒,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慕容月不说话,坐在美人榻上背对着封铭淌眼抹泪,轻声哭泣,封铭看她伤心的模样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坐到慕容月身后准备安慰,慕容月起身离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只不愿理睬他。
封铭一把把她抱在怀中,坐在美人榻上握着她的手认错:“是我的错,我自己胡思乱想还错怪你,你不要独自难过,打我骂我都行,我绝无怨言。”说着便拉着慕容月的手打在自己身上,慕容月自是不愿动手的,但看他告罪不已的诚恳态度,终是不忍。
“往后再也不能这样了,知道你对我说这种话有多寒心吗?我既嫁与你,自然会安守本分做一个好妻子。我与秦星哥哥出身书墨世家,比寻常人家更看重礼节名声,我们相识八年,从未做过逾礼之事,若再有下回,我定不轻易原谅你。”
“再没有下次了。”
是夜,二人辗转缠绵,恩爱不已。
第二天清晨,封铭对慕容月吻了又吻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宫,本打算下了早朝马上赶到莲香阁,因为出了新品,偏偏陛下又单独留下了他。
午后,慕容月看了账目多时有些困乏,想起莲香阁出了新品,便叫上若竹和小虎一同出门。
陛下看出封铭的心不在焉,“罢了罢了,你心中挂念娇妻,且回吧。”
封铭快马赶往莲香阁,看来新品非常受欢迎,门口排满了人,突然看见小虎也在队列之中,下了马便来到小虎身边,小虎道:“大哥也来了?”
“你小子倒是机灵,我正想买新点心给月儿,你就来了。”封铭笑嘻嘻的和巴小虎说道。
“大哥真是懂嫂夫人,嫂夫人也想吃新点心,就让我和若竹陪她出来了。”
“月儿也来了?”封铭兴奋的问道。
“嗯,若竹陪嫂夫人在里堂坐着呢。”
“好,我去找她。”
封铭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笑容立刻消失,他看到月儿正和秦星同桌吃茶,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月儿喝着茶,秦星微笑着和她说话,那眼神柔情似水。一个温柔娴静,一个斯文有礼,他们看起来十分般配,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月儿看向秦星的眼神安静又明亮,她的表情是喜悦的。
封铭一脸沉静的走向慕容月,慕容月看见封铭,起身笑问:“你来了?”大方自然,封铭牵起慕容月的手淡淡的说道:“月儿,我们该回去了。”“嗯?好。”慕容月只当他是特意来接她的,心中喜悦,向秦星辞别:“秦星哥哥,我们先告辞了。”秦星笑着点了点头。
“若竹,你和小虎一起回去!”封铭的语气变得冷冰冰,他把慕容月带到马的跟前,“骑马?我不会。”慕容月对封铭说道,但封铭并不理会,把她抱上马背,随后自己也上了马。
“你慢点,我害怕。”慕容月抓住他的衣服嘱咐道,封铭依然沉默不语,为了惩罚她一路狂奔到家,吓得慕容月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到家时,封铭又突然勒住缰绳,马前蹄凌空腾起,马儿仰头长长嘶鸣了一声才停住,慕容月吓得尖叫起来,封铭抱她下马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封铭直接把她抱进房里置于美人榻上,喝令侍女们退下,封铭倒了茶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给慕容月,慕容月只顾擦泪并不去接,封铭狠狠摔了茶杯,冷冷的讽刺道:“也对,你今天已经喝够茶了。”
慕容月一开始的沉默是因为她还在马儿和茶杯的惊吓中没缓过神来,等惊吓平复之后,她已经不想说话了,现在是夏至时节,慕容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掉进了冰窖中,封铭的粗暴和冷言冷语让她觉得身心俱寒。
封铭坐在一旁看她无声的流泪,无论封铭问什么说什么,慕容月一概不理,泪水像雨珠一样不停歇的滴落着。封铭看她这副模样又来哄抱,慕容月也不反抗,只任由他把自己搂在怀里,却像木偶一样,不听,不说,不理,然后在封铭的安慰声和道歉声中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封铭已不在身侧,慕容月觉得头晕目眩的,一摸额头,有些发烫,躺在床上思考了一阵,吩咐若竹简单的收拾些行装细软,她要回家!
慕容月只带了若竹一人,巴小虎问道:“嫂夫人这是要去哪里?”慕容月说:“我有一段时日没回家了,十分挂念爹娘,回去一趟,你告知将军一声,让他不必来寻,我过两三日便回。”巴小虎应“是”。
慕容月一上马车便感觉有些虚脱,若竹拿出做好的冰水袋给她敷额,“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若竹一脸担忧的说道。
“若竹,你要帮我。”慕容月虚弱的靠在若竹的肩头上。
“我自然是会帮小姐的,但我不想看小姐受苦。”
“到家的时候,我肯定要和娘亲近的,我怕娘知道我生病,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小姐,我知道。”
到了慕容府,小厮去通传,慕容修云上朝去了,慕容夫人喜上眉梢的迎出来:“我的小月儿,怎么回来也不先传个话?”说着便把慕容月搂入怀里,脸颊碰着额头,“月儿,娘怎么觉得你身上有些高热?”慕容月眉开眼笑的回道:“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所以身上比平日热了些。”“是呢,夫人,小姐精神好着呢,许是暑气重了些,吃些冰凉粉就好了。”若竹在一旁帮腔,“好好好,我吩咐厨房做些冰凉粉来,多加些蜂蜜。”慕容夫人乐呵呵的说道。
“我知道娘最疼我了。”躺在娘的怀里慕容月想哭,但马上又恢复了笑脸。
“月儿,怎么才回来?”慕容瑾在书房听闻月儿突然到家,便赶了过来。
“大哥哥!”慕容月笑着扑向慕容瑾。
“都成家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和哥哥撒娇。”慕容夫人笑道。
“我知道哥哥疼我,娘,我先回房歇一会儿,待会儿再过来和娘说些体己话。”慕容月始终保持着笑容。
“是啦,夫人,小姐想着回家能见到老爷夫人和各位公子,心中喜悦,今晨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怕是有些累了。”
慕容夫人一听,让慕容月赶紧回房歇着,别累着。
“月儿先回房了,大哥哥,你来一下,我有句话和你说。”慕容月辞了慕容夫人,拉着慕容瑾走了。
刚一进房门,慕容月便倒在慕容瑾的怀里,把慕容瑾吓了一跳,忙问道:“月儿,你怎么了?”“大公子,小姐她生病了,刚刚是不想让老夫人担心才硬撑的,大公子,快救救小姐吧。”若竹说着说着便流下眼泪。
“别急,”慕容瑾把慕容月放到床上,“我去请郎中,你好好照顾月儿,不要离开。”说完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慕容瑾有意避开慕容夫人出去请了郎中入府,郎中诊断后对慕容瑾说道:“小姐是伤心过度导致风邪入体,感染了风寒,药肯定是要吃的,最重要是要开怀,人一开怀,病自然就好得快一些。”
“谢谢大夫,晚生有一事相求,若是府中老爷夫人问起,请大夫只说令妹偶感风寒,其他病由一概不提,晚生感激不尽。”
“在下明白了。”
大夫出门之时恰好碰上慕容修云下早朝归来,看见若竹,慕容修云问道:“小姐回来了?”
“是,老爷。”
“何事请大夫?”
“回老爷的话,是风寒,小姐突染风寒。”
“大热暑天突染风寒?”慕容修云狐疑的看着若竹。
“回老爷的话,若是暑天出了汗,打湿了衣裳,又吹了风,体弱的人便容易感染风寒,并不稀奇。”大夫急忙上前回话。
“请问大夫,小女的病情如何?”慕容修云谦虚的询问道。
“小姐的病并不严重,只需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即可。”
“谢大夫。”
慕容修云回房换便服,慕容夫人喜道:“老爷,我们的月儿回来了,这回你可要好好疼疼月儿,月儿上次回来还是回门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你月儿才好几个月没敢回家来。”慕容夫人语带责备。
“你还笑?月儿病了你不知道吗?”慕容修云嗔道。
“什么?刚才还好好,怎么突然就病了?我说呢,我抱着月儿的时候身上有些发热,她还说是暑气太重的原因。”
“走吧,去看看月儿,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月房中。
“若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听到大夫怎么说了,还不说实话?”慕容瑾肃然问道。
若竹把小姐从白云观到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不相信月儿和秦星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有的,我一直都陪在小姐身边,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无半句不得体的话。”
“那就是封铭误会了月儿,错怪了月儿,也必定羞辱了她,否则月儿不会伤心到病倒。”慕容瑾有些生气。
此时,门外响起慕容修云的声音:“月儿,爹和娘来看你。”若竹和慕容瑾对视一眼,慕容瑾点点头,若竹去开门。
“怎么一回来就病了?怎么回事?”慕容修云看了看已经睡下的慕容月,转头问慕容瑾。
“大概是昨天夜里感染的病,今早还不严重,所以月儿没当回事,回房躺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体不适,才知道感染了风寒,爹娘不要太担心,只是小病,吃了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若竹,是这样吗?”慕容修云不怒自威。
“是,老爷。”若竹镇定的回道。
“娘,您宽宽心,不要靠月儿太近,免得把病气过给您。”慕容瑾把慕容夫人从床上扶起。
“我不怕。”慕容夫人面带担忧。
“好了,孩子都这样说了,我们先回吧,让月儿静养着。”
慕容修云刚在厅堂坐下,茶还没来得及喝上,门子来传姑爷来了,封铭随后进了门。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封铭拱手施礼。
“封将军何事登门?”慕容修云毫不客气的问道。
“你又来!读书人有些傲慢的毛病,铭儿,你不要和他计较,来找月儿是吗?也不知怎的,一回来就病了,你快去看看。”慕容夫人对封铭向来是客气的。
封铭听说月儿病了,连忙告辞往沁月阁去了,到了门口,慕容瑾从房里走出来,关上了房门。
“月儿病了。”
“我知道,我进去看看。”
“不必了,月儿染了风寒,将军最好不要进去,以免过了病气给你。”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月儿需要静养,将军还是请回吧。”
“我的妻子病了,我连看看都不可以吗?”
“月儿怎么病的,将军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是伤心过度导致风邪入体才染的风寒,我想问问将军,为什么月儿会伤心过度?”
封铭沉默。
“月儿是知道自己病了,今天一大早特意赶回慕容家的,将军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封铭沉默。
“将军请回吧。”
慕容瑾转身入房。
“我只想见见月儿,我想知道她的情况了。”
“月儿吃了药睡下了,将军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的好。将军,我们慕容家和秦家都是崇诗尚礼的世家,最懂得知书守礼,最看重名节声望,希望将军不要因为庸人自扰而委屈了月儿。月儿是我们慕容家的宠儿,我们自会好好善待,待她病好了,我会亲自送回将军府,将军切勿挂心!若竹,帮我送将军!”
封铭自知心中有愧,不敢造次,只得先行离去。
当晚,封铭孤枕难眠,心中烦闷,独自买醉,第二日晌午才醒来,心中记挂着慕容月,骑快马又往慕容府去了。
慕容瑾和慕容博在去往沁月阁的游廊上出面阻挡,“我想见见月儿,只见一面就好。”封铭有些心焦的哀求道。慕容瑾冷淡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封铭想直闯入内,“将军是要在慕容府中动武抢人吗?”慕容瑾语中带怒。
几人正在僵持中,若竹赶了过来:“小姐听闻将军闯府,再也不肯吃药,苦劝无果。即使将军今日硬闯见到了小姐,只怕也会给小姐带来一场伤心,将军若想早日见到小姐,还请将军暂时不要再往慕容府来了,否则只会让小姐的病好得更慢一些,将军等待的日子就会更长一些。”若竹说完施了一礼便回沁月阁去了。
封铭听了若竹的话心中有些难受,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转身离去,回到铭月阁,看着房中的一切,回想着和月儿耳鬓厮磨的恩爱之情,懊悔和不安涌上心头,又醉了一场。
过了两三日,封铭依然心绪不安,下了早朝便和巴小虎去莲香阁买点心,到了慕容府门前,拿出写好的信让巴小虎连同点心一齐送到若竹手上,满心期待着慕容月会出来见他,但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夜里,封铭对着空置的另一半床榻辗转难眠,又起身写信,写的全是他的愧疚和歉意,还有思念,每封信的结语皆是“盼早归”,落款“至爱你的郎君”。
慕容月自从封铭闯府那日便不吃药,慕容瑾好言相劝:“药还是要吃的,即使你病好了,大哥哥也可以找别的借口让你在家里多留些时日,病不能拖,先吃药。”慕容月心思被看穿,终于乖乖的吃药休养,才两三日便大安了。
这天正和两位哥哥谈诗论赋,仿佛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门外突传巴小虎求见,说是要转交物品给若竹,慕容月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若竹把点心和信件递上来的时候,慕容月只说了一句“放着吧”便不再理会,慕容瑾和慕容博看妹妹反应冷淡,连忙挑了话题,逗得她眉开眼笑的,方安了心。
眼看半月过去,慕容月还未归,封铭在家中坐立不安,茶饭不思,点心还是天天买着,信件还是天天送着,却得不到半点回音,哪怕是只字片语的口信也没有,想到慕容府去见又怕适得其反,只能侯在府中,每日抓住巴小虎对打,舞刀弄枪的挥洒力气。
慕容月在家住了半月,虽然父母兄长如往日一样相待,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人,自家人不介意,外人总有些碎言,传到慕容月耳中,沉默了片刻,决定回夫家,慕容瑾知妹妹的心思,也不便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