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炸开的瞬间，我冲了出去。
厉雪娇的子弹打在第一个士兵的护甲上，火花一闪，对方只是晃了晃。他们不是人，是机器，动作一致，脚步没有停顿。走廊里的红光还在闪，倒计时面板显示：00:18。
十八秒。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心跳像要撞出胸口。左臂已经麻木，反噬从脊椎往上爬，可我知道现在不能停。我迎着枪火往前跑，脚底踩到碎裂的玻璃，咔嚓一声。
就是这一刻。
血色倒计时浮现在眼前：【10】
时间慢了下来。
我能看清每一颗子弹的轨迹，它们在空中划出细线，像缓慢移动的萤火虫。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右腿蹬地，身子向右横移半步，避开第一波扫射。脉冲刀从腰间抽出，手腕一翻，刀刃贴着空气滑出。
第七秒。
我突进到第一个士兵面前，他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我抬手，刀尖插进他颈侧的接口缝隙，用力一拧。咔的一声，电流从他体内爆开，整个人僵住，扑通倒地。
第六秒。
第二个士兵抬枪，我已不在原地。我借着他前倾的动作，一脚踹在他膝盖外侧，他重心不稳，向前扑倒。我顺势跃起，踩着他后背借力，腾空翻过他头顶。
第三个人就在我正上方的视野里。
第五秒。
我在空中扭身，左手拔出匕首，朝着他的面罩下方扎下去。刀尖破开防护层，刺入颅骨缝。他猛地抽搐，双手松开武器，脑袋歪向一边。
落地时我滚了一圈，卸掉冲力。视线扫向右侧，第四个士兵已经举起EMP手雷，拉开了保险环。
第四秒。
我没时间靠近。我摸出腰间的备用弹匣，甩手扔向左侧通道尽头。金属盒子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家伙果然转头去看。
就是现在。
我冲上去，在他抬头的瞬间撞进怀里，肩膀狠狠顶在他胸口。他被我带着往后飞，后背砸在冷藏舱的玻璃上。整面墙震了一下，裂纹迅速蔓延。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肘部抬起，往下压，正中喉结。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但他再也没能动。
第三秒。
我站在原地，呼吸一次，再呼吸一次。
四周安静了。
五个强化士兵全躺在地上，不动了。最后一个手里的EMP手雷掉在脚边，保险环没完全拉开，差一点就能引爆。
倒计时：00:07。
七秒。
我的视野开始发黑，血色数字消失。战纹关闭了。
剧痛立刻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从骨头里往外扎，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缠紧。我跪在地上，牙咬住下唇，嘴里尝到血腥味。我想站起来，可腿不听使唤。
眼角余光看见厉雪娇收枪，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到门口，靠墙站着，枪口对准走廊。
“还能动吗？”她问。
我撑着地面，一只手扶住旁边的操作台，慢慢把身体往上提。膝盖打颤，但我站直了。
“还死不了。”我说。
她点点头，手指搭在扳机上，眼神没离开通道尽头。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汗，还在抖。左臂整条都麻了，像是断掉了一样。刚才那一波战纹，比我之前任何一次都狠。它不只是激活了，是拼到了极限。
我靠在操作台边，喘了几口气。屏幕上倒计时继续走：00:04。
四秒。
基因库的制冷系统还在运行，冷气从地下管道往上冒，吹在脸上有点刺。大厅里一片狼藉，碎玻璃、弹壳、倒下的尸体，还有墙上溅的黑色液体——那是强化士兵的血液，不是红色的。
厉雪娇忽然抬手，做了个手势。
我也听见了。
远处传来新的脚步声，比刚才更重，节奏更慢。不是一组，是两组。有人从另一条通道绕过来了。
我摸了摸身上，脉冲刀还在，但弹药只剩一个夹。匕首也还在，不过刚才插进颅骨的时候刃口崩了一个小角。
“你还能打？”她低声问。
“打不了也得打。”我说，“程序不能停。”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短管手枪，递过来。
“拿着。”
我没推辞，接了过来。枪管还热，应该是刚用过。
我把原来的脉冲手枪插回腰带，换上这把。扳机偏硬，但握感扎实。
我们俩背靠背站着，她在外围，我在内侧。她负责远距离压制，我应付近身突袭。
脚步声越来越近。
拐角处出现了第一个影子。
高，瘦，穿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半面罩，手里是一把折叠式突击步枪。他停下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没出声，也没退。
后面又出来三个，站成一排。
他们没穿强化士兵的装甲，但动作很稳，眼神冷静。这不是实验品，是活人，而且是高手。
其中一个开口：“陆沉，交出控制权，我们可以让你走得体面点。”
我没答话。
厉雪娇直接开了一枪。
子弹擦过那人肩膀，他猛地后退，另外三人立刻散开，找掩体。
枪声在大厅里回荡。
我盯着那个说话的人，他躲在一根承重柱后面，只露出半只手，正在往枪上装消音器。
我知道他们想干嘛。
只要打断自毁程序，就能保住这些数据。名单还在服务器里，只要不炸，就有机会复制转移。
可我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我动了。
我不是冲向那个人，而是朝着最近的一具强化士兵尸体扑过去。我抓起他手里的突击步枪，拽下挂在胸前的两个弹匣，再顺走一颗震荡手雷。
起身时，对方已经开火。
子弹打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火星四溅。
我滚到冷藏舱后面，背靠着冰凉的金属壁。厉雪娇在另一边压住了火力，她的枪声很稳，每次射击间隔几乎一样。
我拉开震荡手雷的保险，等了两秒，然后扔向通道入口。
轰的一声，白光炸开，气浪掀翻了最前面的那个敌人。他摔在地上，手枪脱手。
就是现在。
我冲出去，枪口对着剩下两人连续点射。他们被迫低头躲避，我趁机贴近柱子。
那个装消音器的家伙刚抬头，我就到了。
我一拳砸在他脸上，他头一偏，但还是被打中鼻梁。血流下来，他闷哼一声，抬手反击。
我抓住他手腕，往下一压，枪口朝地，同时膝盖往上顶。他挡了一下，但没挡住第二次。我第三次顶上去，正中腹部。
他弯下腰，我顺势将他拽过来，用他的身体当盾牌。
另一人开枪了。
子弹打在他背上，他抽搐了一下，但我没松手。
我拖着他往前走，逼近对方藏身的位置。
那人终于露头，想换弹。
我没等他完成动作。
我抬脚踢中他持枪的手腕，枪飞了出去。我松开怀里的人，冲上去，一记摆拳打在他太阳穴上。
他晃了一下，我没让他倒。
我揪住他衣领，把他按在墙上，右手卡住他喉咙。
“谁派你们来的？”我问。
他不说话，嘴角反而扬了一下。
我手上用力。
他脸色变了，眼球凸起，终于开口：“赵……赵天雄……张……”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不动了。
我松开手，他滑倒在地。
四周安静了。
我转头看屏幕。
倒计时：00:01。
一秒。
我站在原地，没动。
厉雪娇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结束了？”她问。
我没回答。
因为我知道，还没完。
自毁程序确实启动了，但服务器阵列还在运转，指示灯一个个亮着。这意味着核心数据还没彻底清除。
真正的销毁，要等到物理结构崩塌。
而我们现在，还在等爆炸。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在抖，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有点刺。左臂的痛感越来越强，像是整条胳膊都要废掉。
厉雪娇突然抓住我肩膀。
“听。”她说。
我停下呼吸。
远处，天花板上传来震动。
不是脚步声。
是机械运转的声音，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启动了。
我们同时抬头。
通风管道的格栅微微颤动，灰尘从缝隙里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