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张振国的声音，像一块冰砸进我的脑子。
“清除程序今晚启动。”
我手指压住通话键，声音压到最低：“所有人，原地不动。计划变更。”
厉雪娇在屋顶通风口，动作没停。她把窃听器塞进缝隙，低声回了一句：“信号已接通，正在传输。”
周慕云那边立刻开始调数据。掌机屏幕闪着蓝光，他拆开外壳，把珐琅怀表里的芯片取出来，插进接口。几秒后，热成像图跳出来，主控室西侧的通风管道亮了一下。
“每小时07分，电力会波动38秒。”他说，“监控系统有盲区。”
林骁在船边低声问：“现在怎么办？等他们自己乱？”
“不行。”我盯着手表，“张振国来了，说明事情已经失控。我们得抢时间。”
我低头点了根烟。火光照出掌心那枚生锈的弹壳，三年前战友塞给我的东西。现在它还在，我也还在。仇人也在。
烟头烫在虎口，疼让我清醒。
“厉雪娇。”我开口，“下来之后直接去西南岗哨，别再往上爬了。”
她没说话，但摄像头画面动了，人顺着排水管滑下来。
两分钟后，她回到灌木丛，匕首刃背上的口红还在。她看我一眼：“你要改计划？”
“不只是改。”我说，“是重来。”
我把弹壳收进口袋，从背包里拿出脉冲手枪。这玩意儿是周慕云改装的，能干扰基因战士的神经反应。但只能用一次，打完就废。
“张振国既然来了，肯定带了亲卫队。”我说，“主控室不会让他轻易进去。他会在哪？”
周慕云翻着通讯记录：“刚才那段对话是从副楼发出来的。那里连着地下通道，直通中央控制室。”
“那就是突破口。”我说，“但我们不能走正门。”
林骁皱眉：“你是想让他们自己开门？”
“不是开门。”我说，“是让他们顾不上门。”
我指着地图：“周慕云负责干扰电网，在电力切换的瞬间切断监控信号。林骁去输电管道埋爆破包，等信号断的那一刻引爆炸点，制造混乱。我和厉雪娇从西南方向靠近岗哨，制造动静，把守卫引过去。”
厉雪娇冷笑：“你想让我们当诱饵？”
“你猜对了。”我看她，“但不是送死。是把他们的注意力扯开，给周慕云和林骁争取时间。”
她没反驳，只是把匕首插回腿侧的刀鞘。
“我不怕当诱饵。”她说，“但我得知道，主攻是谁。”
“是我。”我说，“一旦电源断，我就冲主控室。你们拖住守卫，撑住三分钟。”
周慕云抬头：“三分钟不够。破解防火墙至少要四分半。”
“那就撑四分半。”我说，“我不会让他们关上闸门。”
林骁检查爆破装置，发现电量不足。他拧开外壳，重新接线，但指示灯还是红的。
“有问题？”我问。
“电池受潮了。”他说，“最多引爆一次。”
“够了。”我把脉冲手雷递给他，“只许一次机会。”
周慕云那边也出了状况。夜视仪频现雪花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他拆开掌机，把怀表芯片接到信号增幅器上。试了几次，画面终于稳住。
“基地周围有电磁场。”他说，“可能是防入侵系统在扫描频段。”
“那就别用电台。”我说，“接下来全部用手势。”
我掏出三颗小石子，放在地上。一颗代表“准备”，两颗是“行动”，三颗是“撤退”。
“周慕云在高处观察，看到我扔第一颗，就开始干扰电网。扔第二颗，林骁引爆炸点。第三颗，所有人撤离。”
厉雪娇看着我：“要是你没扔第三颗呢？”
“那就说明我没机会扔。”我说，“你们自己走。”
没人再说话。
风突然变了方向，海雾从岸边卷上来，树林里一片灰白。能见度不到十米。
周慕云低声提醒：“雾太大，信号可能不同步。”
“那就等。”我说，“等到天完全黑。”
我抬头看天。乌云盖住了月亮，星全没了。空气闷得像要下雨。
几分钟后，掌机震动。周慕云传了个消息：电力波动还有两分半。
我捏紧弹壳，站起身。
厉雪娇也站起来，战术鞋踩在湿泥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很稳。
我从口袋里掏出第一颗石子，握在手里。
周慕云蹲在岩石后，掌机贴地，银质温度计插在西装口袋。他手指悬在扰频器按钮上，只等信号。
林骁已经潜到输电管道裂缝处，爆破包贴在混凝土外层。他回头望了一眼，对我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把石子抛出去。
它落在泥地上，滚了半圈，停住。
周慕云的手指按了下去。
掌机屏幕一闪，热成像图上的监控点开始熄灭。通风管道的盲区扩大，整个西侧区域陷入黑暗。
我拔出脉冲手枪，左手搭在厉雪娇肩上，轻轻推了一下。
她明白意思，先走一步，贴着树干移动。我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五十米外就是第一道岗哨。两个守卫站在灯下，背着自动步枪，正低头说话。
厉雪娇停下，回头等我。
我抬起手，做了个“三、二、一”的手势。
她点头，抽出匕首，突然朝旁边石头一划。
金属刮擦声在雾里传得很远。
两个守卫立刻转身，朝声音方向走去。
我抓住机会，从侧面绕过去。距离岗亭还有二十米时，我摸出第二颗石子。
刚要扔，耳机里传来杂音。
不是电流声。
是脚步声。
不止两个人。
我猛地抬头。
雾中走出三个人影，穿着黑色作战服，手里端着枪。他们没开灯，但动作极快，呈三角阵型向岗亭靠拢。
AI巡逻队。
比预想的提前了五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