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心肠软,仆役或侍女有犯错者,但凡小错,非但不责怪反而还宽慰两句,十分随和可亲,若是犯些大错,一旦求饶,也是心下不忍,只稍稍责罚几句便了。每每此时,卫青云和苏华总要说教几句,道:“夫人菩萨心肠是好,但不能过于仁慈,只怕有些人心不足,不知感恩之徒会利用夫人的柔弱为己谋私,惹出事端,还望嫂夫人适时立威,用以服众。”慕容月虚心听教,回回应是,每遇哭求依然如故。
这天晌午,巴小虎来回话:“陛下要和大哥商量要事,可能要到晚上才回,让嫂夫人不要等大哥,自行用膳即可。”
饭后慕容月看了些府中开销的项目,不觉困意袭来,吩咐若竹道:“我想沐浴,你去准备热水。”若竹领命而去。
封铭突然从宫里回来了,春困秋乏,他本想回房少憩片刻,先去了一趟瑞熙堂,平日里慕容月都在那里处理事务,小厮回话说夫人已回了铭月阁。
“夫人是在午睡吗?”他在门外向侍女问道。
“回将军的话,夫人正在沐浴。”
封铭想了一下,推门而入,向侍女们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轻轻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慕容月挽了发趴在桶沿上闭目养神,封铭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可能已经睡着了,竟把自己的衣物褪尽了也进了浴桶中。大概是水波有些大了,慕容月被惊动,封铭见她要醒便一把搂过来,慕容月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看是封铭,气的直骂道:“你吓死我了,你,你怎么这样?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你,我在洗浴呢,你怎么闯进来了?你出去!”边骂边往旁边躲,但封铭并不放手,慕容月也不敢起身走开,封铭看她气急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慕容月直捶他的肩头:“放手放手!”封铭轻易抓住她的手,笑道:“月儿,伺候我沐浴,好不好?”慕容月和他对视片刻,终是妥协了。
慕容月一边给封铭擦拭身体,一边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说陛下有要事和你相商吗?”
“陛下最近百无聊赖,让我陪他下棋,还说下午去蹴鞠晚上再陪他喝酒,但是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说要睡觉,我就先回来了,若是陛下再召我还得进宫。”
封铭看着慕容月不施粉黛的清秀面庞还挂着水珠,觉得十分诱人,突然起了坏心思,问道:“月儿,你知道吗?人在水下是可以睁眼的。”
慕容月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天真的回道:“是吗?”
“是。”说完便要潜入水中,慕容月才反应过来,急忙推起他的双肩,把他的身体靠在桶壁上,“你,你想干什么?坏主意怎么这么多?”
封铭坏笑着吻住她,慕容月本就不喜二人共浴,推开封铭肃然道:“此乃勾栏之举,望将军自重!”封铭见她真的生气了,便收敛了笑容。
“我乏了。”慕容月转过身背对着封铭,示意他离开。
封铭的神色黯淡下来,轻轻搂住慕容月,声音低沉的说道:“月儿,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唯独不要生气了不理我,叫我不知所措,丢魂失魄的。”
慕容月听得他如此沮丧,心下不忍,与他对视片刻,终是伏于胸前,轻声安慰。
封铭见状,心中窃喜,把慕容月直接从桶中抱起,二人一丝不挂的,身上都粘了些花瓣,“你,你......”把慕容月羞的红霞满面,气结说不出话来。
封铭把她湿漉漉的放置在卧榻上,二人赤身相对,慕容月急忙把被子盖在身上遮羞。慕容月羞涩不已,想要挣脱,但封铭紧抓不放,慕容月捶打着他却被轻易按住,“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走开!你不是说不会不顾我的感受胡来吗?你要不守信用吗?”封铭吻着她的手背说道:“可是我已经忍了四五天了,夜夜睡在你身侧只能抱不能亲,”说着便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唇,“难受至极,你还不打算解封吗?你想把我折磨死吗?”看着封铭求饶般的眼神,慕容月又心软了,“可现在是白天,至少也要等到晚上,而且不能夜夜如此,难道你不觉劳累吗?”封铭见她松了口便笑道:“好,听你的,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月儿,你就依我吧。”慕容月有些无奈,随后搂住他的脖子。封铭得了允,满心欢喜的和慕容月翻云覆雨起来。
一日,苏华抓住一个小厮来见慕容月,说是府中出了内贼,人赃并获。那小厮求饶说自己家中有病重的老母,不得已才动了歪心思,想偷点东西出去卖钱抓药。慕容月也不疑有假,说念他一片孝心,偷窃一事就此作罢,以后不再犯即可。封铭也在当场,卫青云和苏华早与他说过月儿处事过于仁慈的漏缺,此时也不好当众驳她,否则往后众人轻慢于她,更难服众,所以只说了句:“按夫人的意思去做。”
是夜,一场鱼水之欢过后,封铭吻着慕容月的额头缓缓说道:“月儿,我想和你说个事情。”慕容月抬眼看着他,等待着,“往后府里有人犯了错,你该打打,该骂骂,就算是青云和苏华也一样,不能过于放纵他们,否则他们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知道吗?”慕容月也知道自己处事不当,便“嗯”了一声,也不做其他解释。
隔日午后,慕容月正在看府中的收支账目,突觉反胃想吐,看见茶果点心也毫无食欲,便遣小厮去请郎中。
搭完脉,郎中拱手笑道:“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慕容月听得这个消息如雷震一惊,幸而此时只有若竹一人在旁,若竹送郎中出门的时候,慕容月独自在房中哭泣。
若竹把铭月阁的侍女们全部遣出院子,道:“夫人不发话不得靠近。”房内独剩主仆二人,慕容月用手帕掩面泣不成声,若竹在旁不断劝慰。
哭得半个时辰,封铭归来,见院中竟空无一人,心中大惑,但听得房中有哭声传出,想推门而入,未果,遂敲门,门开,见若竹泪痕未干,又见慕容月躺于美人榻上抽泣不止,忙入内。
封铭坐于塌边,忙问出了何事,慕容月只顾流泪并不理会,封铭看向一旁的若竹,若竹擦了擦泪水说道:“今日小姐觉身体不适,请郎中来看,郎中说,说......”
“郎中说什么了?大病?”封铭担忧的问道。
“郎中说小姐有了身孕,两个月。”若竹有些难以启齿。
封铭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见慕容月泣不能止,悲不能言,一把抱在怀中轻声安慰,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解决。
慕容月哭了这许久,忽觉反胃,若竹见状忙抱了桶来接,封铭给她顺背,尔后又倒茶给她漱口,止了吐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封铭伸手来抱,慕容月推拒,封铭对她越好她越羞愧,他们同 房不足一月,却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试问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
自入府后,封铭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吃穿用度不无周到妥帖,对她更是关怀备至,细心呵护,疼爱有加,加上每日打理府中事务,她也开始慢慢忘却那件事带来的不堪和恐惧,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和煦。可如今,腹中竟有了那恶徒的骨肉,让她如重堕地狱般痛苦,觉得无颜面对封铭,只想一死了之。
封铭思虑着,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本该是天大的喜事,若如实告知,不知月儿会作何感想,不计前嫌坦然接受还是从此恨我入骨?若不告知,把这孩子当成他人的骨肉,我假装大方接受,这似乎不合情理,月儿也未必相信。何况这孩子真的留下了,会成为月儿一生的痛,只要孩子存在一天,她永远都会想起那对于她来说极度痛苦的噩梦,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一时之间,封铭也难以抉择,见慕容月几度哭晕过去,心中十分痛苦。
这两日封铭告假不上早朝,寸步不离的守在慕容月身边,愧疚自不必说,更怕她因此事生出轻生的念头。
慕容月终日泪流不止,哭累了睡,睡醒了又哭,悲痛不已,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声音也沙哑了,封铭劝慰无果,终是咬牙狠心下了决定。
孩子,爹爹这样做是情非得已,这一切与你娘无关,你要怪就怪爹爹,或许,你做不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以做第二个,第三个,封铭安慰着自己。
“月儿,你想要这孩子吗?你若想要,我们就留下。”
慕容月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封铭,她想说话,但哭了这许多喉咙已经完全无法发声,只得摇摇头。
意料之中,“既如此,我让郎中开一副温和的落胎药,这段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往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我还想和你要四五六个孩子,你说好吗?”慕容月泪眼盈盈的看着封铭,今生有他,死而无憾,便点了点头。
在休养的这段日子里,封铭每日下了早朝便赶回家寸步不离的陪在慕容月身边,饭菜点心都是亲自喂到嘴边,说着绵软的情话,半分也不让慕容月觉得受冷落。慕容月心中宽慰喜悦,才半月就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又重新开始打理事务。
封铭使了些手段让郎中封口,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对府里人只说夫人病了,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怀孕与流产之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也都守口如瓶,因此并未惹出什么麻烦。
才顺心了没几日,慕容月的腹痛症就发作了,这是因为月信又开始了。每每月信到来便腹痛难当,如钻心一般,使慕容月面色苍白、四肢发冷,每月总要经受三四天这样的折磨,郎中曾说此类症状,一旦生产便可自愈。这种痛苦封铭无法分担,只能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慕容月面无血色、大汗淋漓的抱着肚子缩成一团,由若竹来照顾,严重时便直接痛晕过去。
月信过后又休养了四五天他们才开始同 房,封铭又开始夜夜索求,一是因为月儿身体的原因他们有一月未享鱼水之欢,二是封铭想让月儿尽快怀上他们的孩子,了了他们的心愿,也尽早治愈月儿的腹痛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