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向的快艇越来越近。
我站在废墟边缘，手按在战术刀柄上。厉雪娇已经架好枪，周慕云蹲在终端前，手指在键盘上滑动，监测信号频段。
“还没亮身份。”周慕云低声说，“只是慢速靠近，没发任何通讯请求。”
“他们在等我们先动。”我说。
脚底的伤口还在渗血，走路有点拖。但我不能后退。刚才那条“陈九归”的消息还在脑子里回响。能叫出这个名字的，只有清源计划核心圈的人。
快艇靠岸前五十米停下。三人登岸，穿黑色作战服，胸口有银色徽标。走在中间的那个摘下帽子，右手贴额行礼——是龙渊部队的老式军礼。
我没动。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金属牌，举起来。阳光照在上面，显出狼头浮雕和编号T-07。
那是三年前海外联络组的专属信物。整个小组都死了，没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孤狼衔刃。”我开口。
对方立刻回应：“猎犬伏耳，静待指令。”
声音顿了一下，“接应人陆沉，代号陈九，现隶属清源行动序列。是否确认身份？”
我抬手示意厉雪娇收枪，朝他们走去。
双方在码头裂口处会合。来的六个人，三个负责外围警戒，三个参与对接。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林骁，国际刑警跨境特别调查组执行官。他递给我一份密封档案袋。
“这是瑞士金融监管局内部流出的资金穿透报告。”他说，“三笔异常转账，总额两亿三千万，最终流向南太平洋一组无人岛链。坐标和你们发现的海底结构位置重叠。”
我接过文件，转交给周慕云。
周慕云打开终端，把数据导入地图系统。屏幕上跳出一片红色区域，集中在赤道附近一个废弃钻井平台周围。
“赵天雄名下的注册渔船，过去两个月进出这片水域七次。”周慕云说，“申报货物全是医疗设备，但航程记录显示它们在海上停留超过四十小时，远超正常运输时间。”
厉雪娇靠在一根铁架上，手里转着一把战术匕首。“我那边也有消息。血蝎内部线人说，最近东南亚多个港口调出了冷藏集装箱，目的地不明。每个箱体都带独立温控系统，维持零下八十度。”
“活体运输。”我说。
林骁点头：“我们怀疑那里是中转站。实验体从海岛基地运出后，先集中到钻井平台，再分批送往境外。”
“你们打算怎么查？”我问。
“申请登临检查权。”他说，“通过外交渠道施压，让当地海警配合突击。”
我摇头：“不行。敌人已经知道我们还活着。只要你们走官方流程，消息当天就会泄露。张振国在军方有人，赵天雄在政界有人。等你们拿到许可，那地方早就清空了。”
林骁皱眉：“可没有合法授权，强行进入就是越境行动，一旦曝光，国际纠纷我们担不起。”
“那就制造混乱。”我说，“你们在外围搞一次假稽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三个进去搜证，标记传输节点，拍下核心证据。”
周慕云插话：“我已经准备了量子干扰装置，可以屏蔽方圆五百米内的通讯信号。只要你们能撑十分钟，我们就能把数据传出去。”
厉雪娇冷笑：“等于是我们当主力，你们当幌子？”
“不是。”林骁看着她，“是我们一起冒险。只不过方式不同。我们会用海关巡逻艇逼近平台西侧，制造登船假象。你们从东侧水下潜入，避开监控盲区。”
我盯着地图看了几秒。
“可以。”我说，“但要加一条应急路线。万一被发现，我们得有退路。”
周慕云立刻调出海底地形图。“这里有条废弃输油管道，直通三公里外的珊瑚礁群。如果启动干扰器，敌方雷达会短暂失灵，足够我们钻进去。”
林骁看了看手下，又看向我：“同意。行动代号‘破壳’，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我说，“趁夜色接近。白天容易暴露。”
“还需要什么？”他问。
“装备。”我说，“防水摄像机、低温探测仪、微型炸药。我要确保进去一趟，就留下痕迹。”
林骁拿出一个加密通讯器交给我：“用这个联系。频道锁定，每小时自动换频。另外——”他顿了顿，“我们带了非致命武器，催泪弹、电击网，尽量避免开枪。”
我收下通讯器，没说话。
他知道我们的风格不一样。他是按规矩办事的执法者，我是玩命的野狗。但我们目标一致。
“现在练一次。”我说。
我们在废墟里搭了个简易模拟区。用铁皮围出钻井平台的主控室结构，设定两个守卫点位。
“厉雪娇当诱饵，从正面吸引注意。”我布置，“周慕云在后方布设干扰器。我和林骁带队从两侧包抄。”
第一次演练，问题很多。国际刑警队员习惯喊口令，动作整齐划一。但在这种地方，声音就是死亡信号。
“下次别出声。”我提醒，“眼神交流就够了。”
第二次，节奏好了些。厉雪娇扔出一颗烟雾弹，成功引开虚拟守卫。我和林骁从侧翼切入，控制住目标区域。
最后一次复盘，我坐在水泥块上，喘着气。
“记住。”我说，“我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会有十秒时间反应极快。但那之前，我的呼吸会停，瞳孔收缩。谁看到这个征兆，立刻让开路线，别挡在我前面。”
林骁点头：“明白。你是主攻手，我们掩护。”
周慕云合上终端，把珐琅怀表放进兜里。“所有程序准备完毕。干扰器充能百分之九十，备用电池也装好了。”
我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脑子清楚。
远处海面，那艘空渔船还在原地打转，导航灯一闪一闪。
像在替我们放哨。
“去收拾东西。”我说，“七点整出发。”
厉雪娇起身走向装备箱，拉开拉链，开始检查子弹数量。
周慕云把加密盘插入终端，做最后一次数据备份。
林骁站在高处，用望远镜扫视海面。
我低头看手里的通讯器，屏幕亮了一下。
新消息来了。
不是文字。
是一段音频波形。
我点开播放。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钻井平台第三层B区，有冷冻舱。里面的东西……还没死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