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怪物扑来。
我抬手挥出钢筋，第一只的脑袋被砸偏，它踉跄了一下，另外两只已经到了眼前。左边那只爪子划过我的肩膀，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地面湿滑，踩在碎玻璃上打滑，我后退两步，背撞上了控制台支架。
厉雪娇在右侧墙边没动，手里握着电击棍。周慕云蹲在终端前，头都没抬，手指还在敲最后的校验程序。系统需要十秒缓冲，才能彻底切断主链路。
十秒。
我盯着冲来的怪物，呼吸压得很低。它们的动作比之前快，皮肤泛着青灰，像是泡过药水。第二只跃起时，我侧身闪开，它的爪子擦过我的肋下，衣服撕了一道口子。我抓住它落地的瞬间，一脚踹在膝盖外侧，骨头发出闷响，它跪倒下去。
第三只从背后扑来。
我来不及转身，直接往后倒去，用肩膀硬扛它的冲击。后颈猛地一烫，像有火线烧进了脊椎。血液冲上脑门，心跳骤然拉高。世界慢了下来。
飞在空中的玻璃碎片停住了。
怪物嘴角抽动的频率我能数清。
空气里飘着的灰尘颗粒，一颗颗看得分明。
眼前浮出血色数字：10。
我翻手抽出插在地上的脉冲匕首，翻身压住身下的怪物，刀尖捅进它眼眶，一直没到柄。它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9。
我拔出匕首，滚向左侧。另一只刚撑起身子，我跨上去，膝盖压住它胸口，匕首横切喉咙。黑血喷出来，溅在我脸上，温的。
7。
最后一只退了一步，低吼着摆出攻击姿势。它还没动，我先冲了上去。它挥爪，我低头躲过，贴近它身体，左手锁住它手臂，右手匕首从腋下捅进去，往上顶。刀尖刺穿心脏。
它僵住。
我抽刀，转身。
门口人影一闪，两个守卫冲了进来，电磁枪充能发出蓝光。我甩手把匕首扔出去，正中前面那个的喉咙。他捂着脖子倒下，枪掉在地上。
第二个扣动扳机。
我在地上滑行，子弹贴着头皮过去，灼热气流烧焦了额前的头发。我抓起掉落的枪，翻滚起身，迎着他冲上去。他再射，我侧身一偏，借力抓住他手腕往下一压，枪口对准他自己胸口。
扳机是我扣的。
他倒下时眼睛还睁着。
6。
我抬头看通风管入口，又有动静。一只手扒住边缘，是人类的手套。守卫还在往里钻。
5。
我捡起掉落的电击棍，冲到墙边，踩着倒塌的实验架往上跳。钢筋裸露在天花板裂缝里，我抓住一根，借力荡过去，一脚踹在刚探出头的守卫脸上。他仰回去，卡在管道里。
4。
另一个守卫爬出来，举枪要打。我松开钢筋，整个人坠下，半空中伸手抓住垂落的电缆，像荡秋千一样甩到他侧面。落地瞬间扑上去，掌根猛击他下巴。他脑袋后仰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我抽出他腰间的战术短刀，回手掷出，钉住第三个正在攀爬的守卫肩膀。他惨叫一声，摔进管道深处。
3。
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天花板一块水泥砸下来，砸碎了旁边的仪器柜。火花四溅，火苗顺着电线爬上来。警报声没停，红光扫过整个实验室，一遍又一遍。
2。
我回头看向控制台。
周慕云还在敲键盘，手指发抖但没停。厉雪娇靠在墙边，电击棍抵着地面，眼睛盯着我。她没说话，但我看懂了她的意思——别倒下。
1。
最后一秒，我冲向门口。一个守卫从侧廊冲进来，端着冲锋枪。我弯腰抄起地上的钢筋，全力甩出去。钢筋旋转着飞出，贯穿他的防弹衣，钉进后面的墙里。
他往前扑了两步，倒下。
0。
倒计时消失。
我站在原地，全身突然一紧，像是有无数根针从骨头里往外扎。冷汗冒出来，混着血水流到脚踝。右耳一热，有液体流下来。我抬手抹了一下，是血。
膝盖一软，我跪倒在地。
视线模糊，但我还能看见控制台的方向。周慕云按下了回车键，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厉雪娇走过去扶住他，两人看着我这边。
我没动。
痛感从四肢往脑子里钻，像有东西在啃我的神经。我咬住牙，嘴里全是铁锈味。左臂的文身被血浸透，T-09三个字糊成一片。
“成了？”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周慕云点头：“原始文件粉碎完成，无法恢复。”
我喘了口气，想站起来，腿不听使唤。厉雪娇朝我走来，脚步很稳。她在离我两步的地方停下，低头看我。
“你还活着。”她说。
我没笑，只是抬头看着她：“任务没完。”
头顶的灯开始炸裂，一块块掉落。混凝土不断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网。自毁协议还在运行，广播里的机械音重复着：“结构坍塌倒计时三分十五秒。”
周慕云抱着终端包站起来，脸色发白：“备用通道可能还通，但必须马上走。”
厉雪娇弯腰，把电击棍插回腿侧。她看了我一眼：“你能走吗？”
我用手撑地，慢慢把身体抬起来。膝盖抖得厉害，但我站直了。
“只要路没断。”我说。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停。周慕云跟在后面，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
我拖着腿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战纹的反噬还在持续，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倒。走廊尽头有光，是应急灯的绿光，照在扭曲的金属门框上。
我们走到门口。
厉雪娇停下，回头看我：“你走中间。”
我没问为什么。周慕云夹在我和她之间，三人并排往前。
走廊两侧的墙壁已经开始倾斜，管道爆裂，蒸汽喷出。前方三十米处是安全通道标识，绿色的箭头指向地下二层出口。
我们刚走出五步，身后传来巨响。
实验室彻底塌了。整片天花板砸下来，火光冲起，热浪推着我们往前扑了几步。我回头，看到那扇合金门被压进废墟里，屏幕还在闪，最后一行字是：“欢迎回来。”
我没再看。
我们继续往前走。
转过第一个拐角时，周慕云突然停下。
“等等。”他说。
我和厉雪娇同时回头。
他蹲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很小，焦黑的边，上面印着半个编号：T-07。
他捏着它，手指微微发抖。
厉雪娇走过去，接过那块碎片，塞进自己口袋。
“留着。”她说，“以后还给他家人。”
周慕云点头，站起身。
我们继续前进。
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横梁不断掉落。一块水泥砸在我脚边，差一点就砸中。厉雪娇伸手拽了我一把，我没挣开。
“别死在这儿。”她说。
“没那么容易。”我答。
前方的绿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
黑暗扑面而来。
周慕云打开终端包里的应急灯，光束照向前方。通道尽头有扇铁门，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
“那边！”他说。
我们加快脚步。
刚走到门前，地面猛地一震。上方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像是整栋建筑的骨架在断裂。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人睁不开眼。
厉雪娇一脚踹开门。
外面是地下坡道，斜着向上。远处能看到出口的轮廓，被火光照亮。
“走！”她喊。
我迈步冲出去。
刚跑出两步，后颈突然又是一烫。
不是战纹。
是芯片在报警。
我停下，回头。
通道深处，有个影子正从废墟里爬出来。
浑身湿透，皮肤发青，一只眼睛没了，另一只盯着我。
它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声音：“陆……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