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郡主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你们兄妹的功劳，我是不会忘记的。”
这时，服侍的宫女捧着铜镜走了过来，道：
“郡主要的铜镜，奴婢给您拿来了。”
张子苓心中一沉，劝道：“不如等到痊愈之后，郡主再一睹芳容吧。”
咸宁郡主苦笑着摆了摆手，道：
“姐姐不必相欺，患过痘疹的人，大多都会留下疤痕，俗称麻斑。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现下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已。”
站在门外守候的张升，却高声说道：
“郡主放心，由于您的病情来势汹汹，小人也就只得用药霸道。
因此毒素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留下很深的痘痕。
只需用上祛瘀生肌一类的草药外敷，再配上些清热解毒的药内服，便可祛除干净。”
咸宁郡主顿感惊喜交加，连忙问道：“此话当真？”
张升道：“小人绝不敢欺瞒郡主！”
张子苓没想到，兄长竟然会有祛除麻斑的手段，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问道：
“到了此时，郡主难道还不相信民女的三哥吗？”
咸宁郡主连连点头道：“相信，自然相信！”
为郡主开好祛除麻斑的方子后，张升便找到了朱高炽，躬身道：
“世子殿下，至多不过再三两日，郡主便可彻底痊愈。
随后再按着小人的方子内服外敷，麻斑也会尽数祛除。
张升终究是男子，留在王府多有不便，家中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殿下可否允准小人先行回去？”
朱高炽颔首道：“先生辛苦多日，若不是我实在放心不下妹子，早就应该放你回去了。”
随即转头吩咐道：“马和，再去支三百贯钞，代我送先生出府。”
张升本要推辞，但转念一想：此时正是用钱之际，我又何必再和人家客气？
于是便躬身道：“多谢世子殿下厚赐。”
出了燕王府后，张升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奔向了指挥佥事府。
可问过门房后才知道，张家的大少爷张辅，如今已是燕山左护卫的一名百户。
此时他并不在府中，要酉时方能回来。
思量了一阵后，张升心道：
张辅为我家人办好路引后，自然会差人送到济世堂。
我也不必先急着见他，现在该去了结另一件事了。
于是张升便又辗转来到了玉面堂，可刚走到门外，掌柜黄兴旺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地便从大堂中奔了出来。
他紧紧地攥着张升的手，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竟许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张升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强忍着痛说道：
“黄掌柜，我……我不逃，您轻些攥着可好？”
黄兴旺赶忙松开了手，可片刻过后，便又抓着张升的胳膊说道：
“老弟啊，你可算是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张升解释道：“黄掌柜有所不知，咸宁郡主患了痘疹，我……”
黄兴旺却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您老人家是一头扎进燕王府，去做在世华佗了。
可我这边没有白色兰花皂，又怎么同那些办了高级会员的主顾交代？”
张升不解道：“痘疹的威胁并未解除，咱们的那些主顾竟然还有心思采买白色兰花皂？”
黄兴旺拉着张升一路走到了后堂，这才说道：
“之前几日倒也还好，豪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不敢让家奴随意外出，以免将疫病带回去。
毕竟自会有人将硫磺皂送到各个府上，因此我这边只需向普通百姓售卖即可。”
张升奇道：“那黄掌柜还担心什么？”
黄兴旺抱怨道：“还不是你的那个熟苗法，再配合上硫磺皂，效果出奇的好。
使得北平城里这两日都不再有新增的病例。
只是如此一来，那些主顾便又派人来采买白色兰花皂了。
可我能去哪里给他们变出来，只得整日里疲于应付。”
先前张升只顾想着自己的事，未曾留意到街上的人流已然如常，并且人们的面上也没有再围白布了。
此时听了黄掌柜之言，方知自己当真帮到了百姓们，心下甚慰，笑道：
“疫情解除，咱们才好做生意啊，这是好事。”
黄兴旺苦笑道：“老弟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我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将刘同知的三夫人打发走。”
说到这里，黄兴旺才注意到张升手上空无一物，不由变色道：
“老弟，你不会是空手而来吧？”
张升当然不会提及自己前去寻找张辅之事，而是叹了口气，拱手道：
“我若是不惦记着玉面堂的生意，又怎会前脚出了燕王府，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此地。
但确是还未来得及做香皂，还望黄掌柜体谅则个。”
黄兴旺连连点头，歉然道：“方才我也是被那些主顾催逼得急了，失礼之处，老弟担待着些。”
说着看了看天色，他又道：“左右已过了午时，这样，近来你也累坏了。
莫不如回去先休息，等到醒来再做香皂也不迟。
明日我派伙计去济世堂取如何？”
谁知张升听后却摇了摇头，道：“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黄掌柜。
从今以后，我都不再打算再做香皂了。”
黄兴旺闻言不由一怔，仔细观察了片刻后，见对方并不像是在说笑，不由惊怒交集道：
“那我玉面堂的生意又当如何！
咱们可是签过契约的，你难道想要毁约不成！”
张升却既不惊慌，也不恼怒，而是坦然说道：
“我当然不敢毁约，不过咱们当时只是注明，自契约签订之日起，双份利润五五分成。
我不能再与其他胭脂水粉店合作，也不可自行售卖白色兰花皂。
黄掌柜，我没有记错吧？”
黄兴旺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不错。”
张升道：“然而契约中并没有规定，我每日必须向玉面堂提供多少香皂。
因此就算我从此再也不做了，也不能算是违约，对么？”
这次，黄兴旺没有再回答，而是权衡了一阵后才道：
“你若是对分成比例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张升却毅然决然地摆了摆手，道：
“张升虽然不才，但却不是见利忘义，出尔反尔的小人。
此番绝非为了同黄掌柜讨价还价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