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龙涎草踪
铁牛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刘文刚刚因救回苏婉性命而稍缓的心神，再次狠狠揪紧。日落之前，黑风坳！母亲危在旦夕！
他身形晃了晃，扶住岩壁才勉强站稳。此刻的他，内力几乎耗尽，心神疲惫，而苏婉虽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体内那股阴寒掌力并未根除，只是被暂时压制，随时可能反复。将她独自留在这荒僻的山洞，无异于任其自生自灭。
一边是血脉至亲，一边是生死相托的红颜，抉择的利刃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文哥儿，你……你没事吧？”铁牛看着刘文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担忧地问道。
刘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纷乱的思绪。越是危急，越不能乱！他目光扫过昏迷的苏婉，又看向焦急的铁牛，脑中飞速运转。
“铁牛，你立刻回村，告诉王叔他们，严守村落，没有我的信号，绝不可轻举妄动前往黑风坳！”刘文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另外，将我药柜最底层那个紫檀木匣速速取来！”
“是！文哥儿！”铁牛虽不明所以，但对刘文有着绝对的信任，闻言立刻转身就要跑。
“等等！”刘文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这是‘避瘴丸’，路上若遇毒雾，含服一颗。快去快回！”
铁牛重重点头，接过瓷瓶，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山林。
打发走铁牛，刘文立刻回到苏婉身边。他再次搭上她的腕脉，凝神细察。那股阴寒内力虽被阳关三叠针法逼退，却并未消散，而是如同狡猾的毒蛇，盘踞在她丹田深处，与她的本源生机诡异交融，极难分离。常规的药物和内力疗法，不仅难以奏效，反而可能激怒这股异力，导致其彻底爆发，摧毁苏婉的心脉。
“好刁钻的手段！”刘文眉头紧锁，额角渗出冷汗。这绝非普通掌毒，更像是某种针对武者根基的阴损邪功！《医武札记》中似乎有过类似记载……
他立刻从行囊中取出那卷伴随他许久的《医武札记》残卷，就着洞口透入的微光，飞速翻阅。纸张哗哗作响，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一行行古老的医案和注解。
终于，在记载疑难杂症的末篇，他找到了一段相关的描述：“……至阴掌力，蚀脉腐元，如附骨之疽，常伴‘幽冥寒气’。凡中者，面色青紫，体若寒冰，元气渐涸……寻常药石罔效，唯以至阳至圣之物为引，化其阴戾，方可拔除……”
“至阳至圣之物……”刘文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几种传说中的灵药，“朱果”、“赤血灵芝”、“烈阳花”……但这些无一不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短时间内根本无处寻觅。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最后一行小字上：“……若急不得圣药，或可以‘龙涎草’辅以‘太虚真火’炼化其寒毒，然龙涎草性烈，生于绝壁，有凶物守护，取之极险，用之更需慎之又慎，稍有差池，阴阳冲撞，患者顷刻爆体而亡……”
龙涎草！
刘文瞳孔一缩！他记得这种药材！之前为救治罗老爷和探寻秘境时，他曾深入研究过各种珍稀药草的特性。龙涎草并非传说之物，而是真实存在，据《札记》记载和民间传闻，它就生长在秀水屯西南方向百里外的“断魂崖”上！那里地势险峻，终年云雾缭绕，崖下深不见底，相传有蛟龙盘踞（实为大型凶兽），故而得名“龙涎草”。
此草吸纳天地阳气，性如烈火，正是克制阴寒毒功的良药！但正如札记所言，采摘极难，使用风险极大！
希望之火瞬间在刘文眼中燃起，但随即又被沉重的现实压住。断魂崖距离此地往返至少需要大半日，而黑风坳的最后通牒就在日落时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先去采药救苏婉，母亲必死无疑！先去黑风坳救母亲，苏婉可能撑不到他回来！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前往守卫森严的黑风坳，无异于送死，不仅救不了母亲，自己也会搭进去。
绝境！真正的绝境！
刘文死死攥着《医武札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过。两种选择，都是死路！难道就没有两全之法了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到苏婉苍白的脸上，感受着她微弱但依旧顽强存在的生机。又想起母亲张氏那慈祥而坚韧的面容。不！绝不能放弃！
一定有办法！必须要有办法！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结合着神医传承的海量知识、现代少年的思维逻辑，以及目前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村民、地形、敌人的心理、药材的特性……
突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成功率低得可怜，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将万劫不复！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存在一线生机的险棋！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苏婉的状况，再次施针稳固了她的情况，确保她能撑过一段时间。然后，他走到洞口，望向黑风坳的方向，又望向西南断魂崖的轮廓，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铁牛去而复返，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紫檀木匣，气喘吁吁地喊道：“文哥儿！匣子拿来了！”
刘文接过木匣，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他珍藏已久的一些保命丹药和几样特殊药材。他取出一颗猩红色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丹药入腹，化作一股炽热的洪流，迅速补充着他枯竭的内力，虽然霸道，会损伤经脉，但此刻他已顾不了那么多。
“铁牛，”刘文的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你听着，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个最重要的任务。”
“文哥儿你说！我铁牛拼了命也完成！”铁牛挺起胸膛。
“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地保护苏小姐。洞口有我布下的药粉，可防毒虫猛兽。若一天一夜后我还没有回来……”刘文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你就带着苏小姐，和村民们一起，按照我之前说的路线，去投靠苏家药庄，永远不要再回秀水屯！”
“文哥儿！”铁牛虎目含泪，“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刘文斩钉截铁，“你的任务，比跟我去更重要！记住我的话！”
说完，刘文不再犹豫，将木匣背在身上，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苏婉，旋即转身，身影如猎豹般窜出山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中。
他前进的方向，并非直指黑风坳，也非西南的断魂崖，而是……两者之间的一处隐秘山谷！他要去那里，取一件东西，一件或许能扭转乾坤的关键之物！也是他那个疯狂计划的第一步！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