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传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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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踏入这大千世界不到半个时辰里，已经被反复碾碎又粗暴地重塑了好几次。
他看着悬浮在眼前、散发着“快来做任务”般诡异殷勤气息的《大实话真解》，又瞥了一眼远处路上那具无声无息的天至尊尸体，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
说哭三位至尊？气晕一位天至尊？
后面这个，虽然过程离奇了点，但好歹算是…完成了？可前面那个“说哭三位至尊”又是什么鬼？！至尊是什么级别？听起来像是天至尊之下的层次？可那也是这大千世界顶尖的强者了吧？让他一个初来乍到、实力估摸着也就勉强对标个低级至尊（他猜的）的小虾米，去把三位至尊说哭？！
这功法确定不是哪个仇家派来玩死他的？
萧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处理掉眼前的麻烦。一位天至尊暴毙于此，绝非小事。天知道他的同伴、下属或者仇家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到时候，他这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嫌疑人”，绝对是百口莫辩，下场可想而知。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并且绝不能让人知道此事与他有关。
他再次谨慎地释放出灵魂力量，确认四周除了风吹草动，再无任何生灵气息后，身形如同鬼魅般从巨石后闪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紫衣天至尊的尸体旁。
近距离感受，更能体会到这具躯壳生前所蕴含的恐怖力量残余，即便生命气息已经完全消散，那血肉骨骼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萧炎不敢怠慢，指尖弹出一缕融合了异火特性的新生灵力，小心翼翼地落在尸体上。
“嗤——”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反应，那灵力如同水滴落入海绵，迅速被尸体吸收，然后，整具尸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化，最终化作点点紫色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萧炎瞳孔微缩。这尸体的消散方式也透着古怪。但他来不及细想，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气息和痕迹后，立刻施展身法，朝着与那城镇轮廓相反的方向，全力远遁。
他现在可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了。天知道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天至尊，万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
一口气奔出数百里，直到确认身后绝无追踪，并且自身气息也因高速移动和刻意隐藏而变得模糊不清后，萧炎才在一片更为荒僻、遍布嶙峋黑石的山谷中停了下来。
他寻了一个隐蔽的石缝钻了进去，布下几道简单的隐匿和警戒结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盘膝坐下，他再次拿出了那本《大实话真解》。
黑色的封皮，歪扭的字迹，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诡异与危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萧炎眉头紧锁，尝试用灵魂力量深入探查，却如同泥牛入海，书册内部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感知其结构和材质。
他又尝试着运转体内那微薄的、刚刚开始由斗气向灵力转化的能量，去触碰书册。
这一次，书册有了反应。
第一页上，那“新手引导任务”的字样微微发光，似乎在催促他。而在任务说明下方，又多出了一行小字：
“检测到宿主完成‘气晕/咒死（？）天至尊’成就，提前发放部分任务奖励：《大实话真解》入门篇——‘肺腑之言’已解锁。灵力灌注开始。”
字迹显现的瞬间，萧炎猛地感到一股精纯而温和，却又带着某种奇特“真实”意蕴的灵力，凭空自书册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经脉，汇入气海之中。
这股灵力并不庞大，但质量极高，远胜于他自行从空气中汲取炼化的那些驳杂能量。它迅速融入他原本的力量体系，推动着他的修为以一种清晰可感的速度向上攀升了一小截，并且极大地加速了他体内斗气向灵力转化的进程。
不过片刻功夫，萧炎便感觉自己的实力稳固在了相当于大千世界一品至尊的层次，并且根基扎实，毫无虚浮之感。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奖励，倒是实实在在的。这功法的修炼方式虽然奇葩，但效果……似乎好得惊人？
他翻到下一页，果然看到了所谓的“入门篇——肺腑之言”。
内容并不复杂，主要阐述了如何调动自身“真意”，将言语赋予某种奇特的力量法则。核心要点在于“心口如一，意念纯粹”，不能有丝毫虚假和敷衍。越是发自内心认同的实话，威力越大，对自身的淬炼效果也越好。
下面还附带了几条“实战”小贴士：
“贴士一：针对他人弱点、遗憾、内心隐秘进行‘真诚’剖析，效果更佳。”
“贴士二：有时，客观陈述事实，比激烈言辞更具杀伤力。”
“贴士三：请灵活运用反问、设问等修辞手法，增强互动性与穿透力。”
萧炎：“……”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书。这已经不是功法了，这分明是缺德指南！创出这功法的人，当年到底遭受过什么？
然而，实力的切实提升是做不了假的。在这强者如云、危机四伏的大千世界，快速提升实力是生存的根本。这《大实话真解》虽然路子野了点，但似乎是一条……捷径？
而且，那“每日十句”的要求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今天已经说了一句（咒死天至尊那句算不算在十句里？书没提示，他不敢赌），还剩下九句。不说够，就要扣修为。
扣修为……想想就肉疼。
更重要的是，那个“说哭三位至尊”的新手任务，时限是今天日落前。失败会有什么惩罚？书没说，但萧炎觉得，绝对不会是扣点修为那么简单。联想到那位暴毙的天至尊……他打了个寒颤。
“看来，这任务不做是不行了。”萧炎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想他炎帝，当年也是凭一双肉拳、异火焚天打出的威名，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要靠“说话”来修炼和完成任务？
他站起身，撤去结界，目光投向山谷之外。得去找至尊了。去哪里找？自然是去有人的地方，强者聚集的地方。
他回忆了一下之前远远瞥见的城镇方向，调整了方位，再次动身。这一次，他小心控制着速度，同时将灵魂感知开到最大，不仅是为了规避危险，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目标”。
一路上，他尝试着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真话，比如“这石头是黑色的”、“风吹过来有点凉”，那《大实话真解》毫无反应，显然这种废话不被认证为有效的“大实话”。
看来，必须是具有一定“分量”的真话才行。
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城墙高耸，以某种青黑色巨石垒成，上面铭刻着复杂的灵阵纹路，散发着隐隐的能量波动。城门口车水马龙，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气息强弱不一，但普遍都比斗气大陆的斗尊、斗圣要强上不少，偶尔还能感受到几股令他心悸的气息，估计就是至尊级别的存在。
萧炎压下心中的波澜，收敛气息，混在人群中走进了城门。
城内的景象与斗气大陆的城市颇有不同，建筑风格更加粗犷宏大，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的多是各种灵丹、灵器、符箓以及妖兽材料，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能量混杂的气息。
萧炎像个普通的旅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灵魂力量却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查着周围。
他的目标很明确：找至尊，而且是落单的、看起来可能有点“故事”的至尊。
很快，他在一间名为“百炼阁”的灵器铺子前，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那气息带着炽热与爆裂之意，应该是一位修炼火属性功法的至尊，实力大约在三品左右。
萧炎心中一动，迈步走了进去。
店铺内部空间颇大，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灵器，以刀剑枪戟为主，灵光闪烁。此刻，店内客人不多，一位身着赤红长袍，头发如同火焰般竖起的中年大汉，正站在柜台前，与掌柜争执。
那大汉满面红光，气息躁动，正是萧炎感应到的那位火属性至尊。
“王掌柜！你这‘流火剑’分明是淬火时差了三分火候，核心灵阵有一处细微裂痕，平时不显，一旦全力催动，必炸无疑！你就拿这种次品糊弄我赤阳真人？”大汉声如洪钟，震得店铺嗡嗡作响。
那王掌柜是个胖乎乎的老者，修为只是九品至尊（相当于斗圣巅峰），此刻满头大汗，陪着笑脸：“赤阳前辈息怒，息怒啊！小店怎敢糊弄您？这流火剑乃是大师手笔，绝无问题，定是前辈感应有误……”
“放屁！”赤阳真人怒道，“老子玩火几百年，还能看走眼？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老子拆了你这破店！”
萧炎在一旁冷眼旁观，灵魂力量仔细扫过那柄悬浮在柜台上的流火剑。果然，如这赤阳真人所言，剑身内部的核心灵阵有一处极其隐蔽的瑕疵，若非他对火焰能量和灵魂力量掌控都极为精妙，也难以察觉。
机会来了。
萧炎缓步上前，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指向那流火剑，用一种平静无波，仿佛陈述“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对赤阳真人说道：
“这位前辈，他说的没错。这柄剑确实有问题，灵阵核心有裂痕，是废品。”
话音刚落，怀里的《大实话真解》微微一热。有效！
赤阳真人一愣，没想到有个陌生小子会插嘴，还赞同自己。他打量了萧炎一下，发现对方气息似乎只有一品至尊左右，但眼神深邃，不像信口开河之辈。
那王掌柜却急了，指着萧炎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萧炎没理会他，继续看着赤阳真人，根据《大实话真解》的“小贴士”，开始了他的“真诚”剖析：
“前辈修炼的应该是至阳至刚的火系功法，性子急，易怒。这把剑的瑕疵，其实以您的修为和控火能力，稍加探查本应能发现。您之所以如此动怒，恐怕不只是因为剑的问题吧？”
赤阳真人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萧炎目光扫过他红袍袖口一处不起眼的、绣着一朵冰晶花的纹饰，那是他刚才灵魂感知时无意中捕捉到的细节，与赤阳真人浑身炽热的气息格格不入。他福至心灵，结合对方易怒的性格，缓缓说道：
“您最近……是否因为某些与‘冰’、或者与‘冷静’相关的人或事，扰乱了心神，以至于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受到了影响？比如，一位修炼冰系功法的故人？”
这话一出，赤阳真人浑身剧震，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痛楚。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炎，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萧炎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蒙对了！他趁热打铁，用上了“反问”修辞，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
“一把有问题的剑，毁了也就毁了。可若是因为外物扰乱了本心，导致自身修行出了岔子，或者错过了更重要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损失，不是吗？前辈，您说呢？”
赤阳真人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想起了那个一身素白、冷若冰霜的身影，想起了多年前因一场误会而分道扬镳，想起了自己因为固执和暴躁，一次次错失挽回的机会……近日更是因为听闻她的消息而心绪不宁，连修炼都险些出岔子。
这些深埋心底的遗憾和痛楚，被萧炎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毫不留情地揭开。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怪响，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双原本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被一层水汽笼罩。
“我……我……”他哽咽着，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终于，在两行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龟裂，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冲出了百炼阁，消失在街道尽头，连那柄有问题的流火剑都忘了拿。
店铺内，一片死寂。
王掌柜目瞪口呆地看着赤阳真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萧炎，仿佛见了鬼一样。
萧炎则感觉到怀中的《大实话真解》再次发热，书页上“说哭三位至尊”的进度，变成了（1/3）。
成功了！
萧炎心中松了口气，但脸上不动声色，转身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小友留步！”王掌柜连忙喊道，脸上堆满了敬畏和好奇，“多谢小友方才出言，替小店解围……不知小友尊姓大名？方才所言……”
“路过而已。”萧炎淡淡打断他，脚步不停，迅速离开了百炼阁。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萧炎心情复杂。一方面为完成任务进度而稍感轻松，另一方面，又对自己这种“缺德”行为感到一丝不适。不过，想到那位赤阳真人或许因此能看清自己的本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还差两位。
他继续在城中搜寻。这一次，他将目标锁定在那些看起来就心事重重、或者眉宇间带着郁结之气的至尊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时，他感应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对峙。一位是身着锦袍、面容阴鸷的老者，气息约莫四品至尊；另一位则是个衣着朴素、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只有二品至尊的修为，此刻嘴角带血，显然落了下风。
“赵无痕，把‘地心玉髓’交出来！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阴鸷老者冷笑道，周身灵力涌动，带着一股腥风。
那名叫赵无痕的中年男子咬牙道：“黑毒老鬼，这玉髓是我为救治小妹性命所得，绝不可能给你！”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去死吧！”黑毒老鬼狞笑一声，五指成爪，带着剧毒灵力，抓向赵无痕的天灵盖。
萧炎隐匿在巷口阴影处，灵魂力量扫过两人。那黑毒老鬼气息阴狠毒辣，修炼的显然是毒功，而且根基似乎有些虚浮，像是靠药物或者邪法强行提升上来的。而赵无痕，气息纯正却微弱，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气，似乎常年与灵药打交道，他怀中也确实有一股精纯温和的土系能量波动，应该就是那地心玉髓。
眼看赵无痕就要毙于掌下，萧炎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他一步踏出，朗声道：
“住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黑毒老鬼动作一滞，他阴冷地看向萧炎：“哪里来的小杂毛，也敢管老夫的闲事？滚开！”
萧炎没理他，目光直接落在黑毒老鬼身上，根据灵魂感知到的其灵力中那丝不稳定的驳杂，开始了他的“实话”：
“你修炼的毒功，看似凶猛，实则外强中干。靠吞噬低阶毒物强行提升，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侵蚀五脏。每逢阴雨之夜，丹田如万蚁啃噬，痛不欲生吧？而且，你最近三个月，修为寸步未进，反而有下滑迹象，对吗？”
黑毒老鬼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些症状是他最大的秘密，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萧炎不等他回答，又转向一脸错愕的赵无痕，快速说道：“你妹妹中的是‘寒髓阴煞’，地心玉髓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想要根治，需要至阳至刚的‘赤炎灵果’为主药，配合‘火龙草’、‘九阳花’炼制‘纯阳丹’。”
赵无痕浑身巨震，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萧炎没有解释，他看向黑毒老鬼，用上了最后的“杀手锏”，语气带着一丝怜悯（装的）：“你强抢这地心玉髓，是想借助其温和的土系灵力中和体内剧毒，延缓痛苦吧？可惜，你错了。地心玉髓属性偏阴，与你体内积郁的阴毒相遇，非但不能中和，反而会如同火上浇油，加速你的毒功反噬！不出三日，你必会毒发攻心，修为尽废，痛苦而死。”
这话半真半假。地心玉髓确实属性偏阴，对中和阴毒效果不佳，但“火上浇油”、“三日必死”是萧炎根据其身体状况夸张的说法，目的是为了攻破其心防。
果然，黑毒老鬼听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近确实感觉压制毒素越来越力不从心，被萧炎这么一吓，联想到抢夺玉髓后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他抢玉髓是为了活命，如果抢了反而死得更快……
“不……不可能！你骗我！”黑毒老鬼嘶吼道，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抖。
萧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不是骗你，你心里清楚。”
黑毒老鬼看着萧炎那笃定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隐隐作痛的丹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想到了毒发时的痛苦，想到了修为尽废、生不如死的下场……
“哇——！”
他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黑血，不是因为受伤，而是急火攻心。紧接着，这个凶名在外的四品至尊，竟然像个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倒在地，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想死啊……呜呜……我修炼这毒功也是为了出人头地……我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呜……”
哭声凄厉，充满了绝望和后悔。
赵无痕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萧炎则感觉到怀中的《大实话真解》再次发热，进度变成了（2/3）。
他心中一定，对赵无痕快速说了一句：“还不快走？”
赵无痕如梦初醒，感激地看了萧炎一眼，也顾不上多问，连忙转身踉跄着逃离了巷子。
萧炎也懒得理会还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黑毒老鬼，身形一闪，消失在巷子另一端。
还差最后一位！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头开始偏西。萧炎心中有些急切。这最后一位至尊，去哪里找？
他在城中兜兜转转，灵魂感知开到最大。终于，在靠近城中心的一片繁华区域，他感应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达到了五品至尊的层次！而且这股气息中正平和，带着一种书卷气，似乎是一位修炼儒门功法或者神魂之力的至尊。
萧炎精神一振，循着气息找去，发现源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楼阁，牌匾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万卷楼。
这是一处类似图书馆或者交易功法典籍的地方。
萧炎走了进去。楼内空间极大，书架林立，直通顶层，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和灵蕴。不少修士在其中安静地翻阅玉简或书册。
那股五品至尊的气息，来自一位坐在角落窗边，正捧着一卷古册细细品读的青衫文士。他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眉宇间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看起来，这位似乎没什么明显的弱点或遗憾啊？萧炎有些犯难。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假装在书架上寻找典籍，灵魂力量却仔细地观察着这位青衫文士。
忽然，他注意到，青衫文士在翻过一页书册时，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随即又舒展开，继续阅读。但萧炎敏锐地捕捉到，他周身那平和的气息，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
有问题！
萧炎目光扫过他正在阅读的那卷古册，封皮上写着《上古灵阵综述残卷》。灵魂力量悄然渗透过去，快速浏览着那一页的内容。
那上面记载的是一种名为“周天星辰阵”的残缺阵图，旁边还有青衫文士自己用神魂之力留下的推演笔记，似乎他正试图补全这个阵法。
萧炎对灵阵不算精通，但他灵魂力量强大无比，感知力惊人。只是粗略一扫，他就发现，青衫文士的推演思路，在一个关键节点上走入了死胡同，而且这个错误相当隐蔽，若非他对能量流转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也很难发现。
机会来了！
萧炎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到青衫文士对面，拱手道：“这位前辈，打扰了。”
青衫文士从书卷中抬起头，看到是个陌生的一品至尊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动怒，只是温和地问道：“小友有何事？”
萧炎指着那卷《上古灵阵综述残卷》，直接切入主题，语气诚恳（装的）：“前辈是在推演这‘周天星辰阵’吧？晚輩方才无意间瞥见，觉得前辈在‘天璇’与‘天玑’星位的灵力衔接推演上，似乎……走错了方向。”
青衫文士闻言，眉头微挑，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小友也懂灵阵？老夫钻研此阵三十年，自认在星位推演上已有七分把握。你且说说，错在何处？”
他显然没把萧炎的话当回事，只当是年轻人好高骛远，信口开河。
萧炎不慌不忙，根据自己刚才瞬间的感知，结合《大实话真解》要求的“客观陈述事实”，平静地说道：
“前辈的思路，是让天璇位的癸水灵力，通过‘迂回疏导’的方式，汇入天玑位。想法是好的，但您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残卷缺失的部分，恰好记载了天玑星位在远古时期，因其星力特性，会对非本源木属灵力产生极强的‘排异性’。您这种‘迂回疏导’，看似温和，实则如同试图将水注入一块拒绝吸水的神木，不仅无法成功衔接，反而会引发两处星位灵力的相互冲撞，导致整个阵基不稳。”
他顿了顿，看着青衫文士逐渐变得凝重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不是推演思路的问题，而是基础认知的偏差。您这三十年的钻研，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青衫文士耳边炸响！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那智珠在握的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被戳破真相的慌乱。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天玑星位的排异性？这乃是上古秘辛，早已失传！”他失声道。
萧炎当然不会说自己是靠灵魂力量瞎蒙带猜的，他只是保持着一副“我只是实话实说”的表情。
青衫文士死死盯着那卷残卷，又看看萧炎，脑海中飞速回想着自己三十年来的推演过程。无数个日夜的苦思冥想，无数次自以为接近成功的喜悦，以及那始终无法完美衔接的关键节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功力不够，或者残卷缺失太多，从未想过，竟然是方向性的根本错误！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一生自负才学，博览群书，在灵阵一道上更是被誉为天才，却在一个基础认知上犯了如此致命的错误，浪费了整整三十年光阴！
这种打击，对于他这种将知识和智慧视为生命一部分的人来说，是毁灭性的。
他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古卷“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他抬起头，看着萧炎，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眼圈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毕生追求被否定的巨大悲恸。
“错了……全错了……三十年……哈哈……哈哈哈……”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最终，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他没有像赤阳真人和黑毒老鬼那样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但那悲伤和绝望，却仿佛浸透了周围的空气。
万卷楼内其他看书的修士都被惊动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萧炎感觉到怀中的《大实话真解》发出了完成任务的热度，进度变成了（3/3）。
“新手引导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磅礴的灵力涌入体内，推动着他的修为直接突破到了一品至尊巅峰，距离二品只有一步之遥！同时，《大实话真解》上又解锁了新的内容，似乎是一些关于“实话”力量运用的更深技巧。
萧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也来不及细看。他对着那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青衫文士，拱手说了一句：“前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错路走完，或许才是正路的开始。告辞。”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他身形一闪，迅速离开了万卷楼，汇入街道的人流之中。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染出一片金黄。
萧炎站在城外的一座山丘上，回望着那座给他留下了深刻（且奇葩）印象的城池。一天之内，咒死一位天至尊，说哭三位至尊……这经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他拿出那本黑色的《大实话真解》，看着封面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功法，邪门，缺德，但……真他妈的有效。
“这大千世界……”萧炎望着天边那轮即将沉下的红日，再次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水太深了。”
他摇了摇头，将书册收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投向远方的苍茫群山。
未来的路，似乎因为这本奇葩功法，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