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抬了一把椅子,放在两棺材的中间往前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守护的姿态。
而吴琴雨则依旧是面带笑容,怡然自得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桌上还摆放着那些鬼刚刚享用完剩下的东西。吴琴雨伸手扒拉了一下,一脸嫌弃的拍到一旁。
“你们准备的东西是真寒酸。”她啧啧两声说道。
余姑冷冷的看着她,“说吧,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小安和小启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吴琴雨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余姑的话。余姑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依旧冷冷的看着她。
两方对峙了许久,吴琴雨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念在你是个老太太的份儿上,我先告诉你,那两个现在还在外面和我的小朋友玩儿呢。”
吴琴雨口中的小朋友,自然是她养的小鬼。这小鬼在吴琴雨的安排下,确实正和周豪安还有程启两个在玩儿“捉迷藏”。
周豪安先跑,程启后跑,那小鬼追着他们一路朝着另外陌生的地方追去。
很快就远离了这座废弃的宅院,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树林里。黑夜里,没有月亮的映照,只光凭肉眼来看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晰的。
周豪安跑了一会儿,发现后面没有动静了,这才慢慢停下脚步。一转头就看见程启喘的和死狗一样,“没追来吧?”周豪安问道。
程启摇了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周豪安太能跑了,自己差点就没追上。
等休息了几分钟后,周豪安才后知后觉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吴琴雨压根就没有和他们一同逃跑。
“糟了,调虎离山!”周豪安心下觉得不妙。也责怪自己遇到事的第一秒想的就是如何逃跑,这下怕是坏了大事。
想到这儿,他就想拉着程启往回赶。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却发现了不对劲。“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走的太久了?”
“有吗?我没感觉。”程启的感觉没有周豪安灵敏,在这个时候,他只想着赶紧回去,所以压根没有想太多。
“不对,我们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个林子有多大,而且我们只在边缘就停下了。你看现在,我们走了那么久还没走到头。”
周豪安的话说到这儿,程启才发现不对劲起来。“这是?”
“鬼打墙。”周豪安吐出三个字。
“好解决吗?”
“应该……可以吧。”
周豪安也不确定,他是听自家姑奶奶提过最简单的一种障眼法,也是鬼最常用的,就是这个。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能有效,他也没有刻意关注。只是知道一些民间的方法,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
想到这儿,周豪安立马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来,分给了程启。
“先来一根吧。”
程启没有问到底行不行,他一晚上都在忙,压根就没时间抽烟,此时来一根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两人就在原地停留,想要点起手中的烟来。可奇怪的是,打火机明明还能用,却总在点烟的那一刻,噗嗤一声灭了。点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程启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还有别的办法吗?”
话又说回到宅院里。
坐在桌前的吴琴雨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天空,一句话不说。余姑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到底要干什么。
只能盯着她,防着她。
“别担心,我说了只是来凑热闹的,那就一定是。说实话,我也想早点让他们成婚。”吴琴雨十分真诚的对余姑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免得大家互相猜忌。”余姑依旧没有放弃询问。
一个不亲自来的人,再怎么样她也要清楚来的原因吧?
吴琴雨瞥了一眼江也躺下的棺材,淡淡道:“你刚刚也听出来了,我和他是认识的。”
这个他,是指的江也。
余姑心里也明白,江也面对余姑显然是隐瞒了一些事没有说。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让江也出来解释不是,那就只能让吴琴雨吐口了。
“我们吴家,世代都在帮他们,无一例外。但最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只有你们。”
这句话说的十分简洁,却很明了。
“你,当真不是来破坏婚礼的?”余姑不太相信她的话,只可惜并没有办法去验证。
到是棺材里传来了江也的声音,“她说的是真的。”
额,好吧。余姑有些无语,她自己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余姑的内心始终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单纯的来参加婚礼,那江也应该提前和她说清楚才对。
可这不明不白的,她总觉得有诈。再说,小安和小启两个还被吴琴雨困在外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吴琴雨丝毫不在意余姑的态度,她伸手拂了拂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本事挺大。想对抗天定的缘分,光这样还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姑自认为,天定的缘分,虽然到了该断的时候,可明显这对鬼夫妻无法了断,那只能想办法再续上。她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还有什么没做完的?
或许是余姑疑惑的目光太明显,吴琴雨笑眯眯的站起了身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余姑下意识的挡在棺材前,和吴琴雨对峙着。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说过你想让婚礼成功,我自然也是想的。”
说着话,吴琴雨的神情变得有些怅然,好像她在怀念着什么,又遗憾着什么。
“时间还早,等到天亮还有许久,不如我们聊聊?”吴琴雨用手指了指刚才的位置,示意余姑坐过去。
余姑想了想,她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手段她都能应付。
便吩咐小七小八,还有张倩姚清清看好棺材,这才和吴琴雨一前一后的走到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你想聊什么?”
“你听说过乾门吴家吗?”
吴琴雨不答反问。余姑有些吃惊,“你是乾门的人?”
吴琴雨笑了笑,“看来你是知道的。我们吴家曾经在乱世中成立,只是可惜现在只剩我一人了。”
说到这儿,她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
乾门是道门一派分出来的一个最微末的一支。微末到说出来,许多人都未曾知晓的地步。
身逢乱世,风雨飘摇。许多道门弟子,都下山去抗击敌人,死伤无数。而乾门的人本就凋零,若去全部都去,那传承就会断绝,所以当时乾门的掌门人决定留下一人来守护传承,另外的人一同下山。
而吴琴雨的父亲,就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乾门的传承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养小鬼。而这个养小鬼又和传说中的那些邪门术法完全不同。
乾门的人养的小鬼,都是乱世中那些活不下去的人,自愿成为的。所以能力不强,但做一些小事是可以的。
而养他们也是有条件的,这群小鬼都有自己的愿望,只有帮他们完成自己的愿望,才会甘愿被乾门驱使。
养小鬼也是有秘术的,这项秘术的传承来源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但为什么许多人都不曾知晓,恐怕也跟大众的认知有一定误解造成的。
直到后来,近百年的时间里,其中最偶然的机会下,一个男人学会了这项秘术,因此从道门中脱离出来,自成一派,建立了乾门。
所以,吴琴雨才说乾门是在乱世中成立的,毕竟百年时光,和那些底蕴深厚的大派比起来,确实不够看。何况那时候,确实正逢家国危难之际。
“那这件事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余姑不能理解,她虽然知道乾门,但也不甚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
吴琴雨笑了笑,白嫩的小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我父亲是乾门的守护人和传承人,所以他自然就知道了一项秘密。也就是关于和他们之间的事。”
自从江也成为鬼王后,他和顾烟在人间已经逗留许久,可无论怎么样,两鬼的婚礼都办不成。
他们自然是不想放弃的,直到有一次江也再次重整旗鼓想要举办婚礼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婚礼上。
这场婚礼,他并没有邀请任何一个人,这个男人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说自己是误入其中,被卷进来的。江也不信,还和这个男人打了一架,这个男人就是乾门之前的传承人。
他其实是早就知道这里有一个鬼王和一个红煞逗留在人间,自己前来就是为了想要收服他们。
但收服鬼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能完成他们的愿望,那便一定能成功。
最后,江也和那个男人达成了协议,如果他们乾门帮江也和顾烟完成婚礼,那他们两鬼就要和乾门签下契约,成为乾门的小鬼。
可谁料,男人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却做了上百年都没有一次成功的。
直到男人离世之前,还将这件事告知了下一代传承人,可以说十分执着了。
就这样,每一代乾门的传承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江也和顾烟来完成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