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丹裂开的那道缝，像一道无声的宣告。
陈烬站在洞口，没动。阿荼和灰也没走。三个人都看着地上那具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还有脚边那枚开始崩裂的丹药。它本该能续命，可现在连保存一缕残魂都做不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还覆在那人手上，现在只剩冰冷的空气。掌心空落，但体内却像被什么东西撑满了。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顺着经脉往四肢冲。不是痛，也不是痒，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像是身体里多了很多条路，以前走不通的地方，现在畅通无阻。
“系统。”他在心里喊了一声。
【替死完成】
【反噬解除】
【能力全面提升】
【解锁新权限：命契共鸣】
提示音还是那么冷，但他这次听出了不同。以前每次重生后，系统只会报数据，不会解释。而现在，那些翻倍增长的力量、感知、丹道悟性，全都自动归位，像是有人帮他整理好了仓库。
他闭上眼，试着引导那股能量。金光在体内流转，每过一条经络，肌肉就紧一次。等转完一圈，他睁眼，发现岩壁上的裂纹都能数清楚了。
“我能听见……外面风刮过石头的声音。”他说。
阿荼皱眉：“百米外？”
“不止。”他蹲下，捡起之前炼废的一粒疗伤丹残渣，“还能闻到这药里缺了什么。”
他把残渣放在掌心，手指轻轻一搓。粉末没散，反而聚拢，慢慢变成一颗完整的丹丸。表面光滑，药香比原来浓了三倍。
阿荼接过一看，指尖灵火跳了一下：“你这不是提纯，是重做了。连药性结构都变了。”
灰凑过来摸了摸丹丸：“你现在炼丹，像呼吸一样简单？”
“差不多。”陈烬握紧拳头，感觉力气涨了一大截，“以前要半天推演的丹方，现在一眼就能看透。”
阿荼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你别把自己当机器。他是自愿的，不代表你能心安理得地用这份力量。”
陈烬没反驳。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怕他越走越远，变成只懂算计生死的怪物。
他转身走回尸体旁，从药囊最底层掏出一块封魂玉片。这是他师父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本来打算留着救重要的人。
他把玉片放在那人胸前。玉片微微发亮，吸收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气息。
“你不只是容器。”他说，“你是选择者。”
话音落下，玉片彻底安静下来，像是完成了使命。
灰低声说：“我们得走了。再待下去，妖兽会围上来。”
陈烬点头，刚要抬脚，忽然停住。他感觉到体内有种奇怪的牵引，像是有什么在呼唤他。
“等等。”他伸手按住金属圆盘。
掌心刚碰上去，一股灼热传来。圆盘上的符文开始闪烁，节奏不稳，像是出了问题。
“不对劲。”他说，“阵法还在运行，但能量乱了。”
阿荼翻开《命契录》残页，突然指着角落：“这里多了一行字。”
纸上浮现出一行小字：**以高阶命契为引，天地反噬亦将升级。**
灰立刻警觉：“意思是……他的死，不只是帮你过关，还触发了别的东西？”
陈烬没回答。他闭上眼，尝试调动新获得的“命契共鸣”。一瞬间，脑海中多了很多模糊的点，像是夜里的萤火，分散在远处。
“我能感应到其他借命者。”他说，“不止一个。”
阿荼惊讶：“你能定位他们？”
“还不行，但能感觉到存在。”他睁开眼，“而且……他们都在动。”
灰握紧刀柄：“谷口那边，风向变了。有妖气在靠近。”
“不是普通妖兽。”陈烬站起身，走到洞口往外看，“是冲着这个阵法来的。”
三人沉默了几秒。原本以为替死者牺牲后就能脱身，结果却发现这只是开始。
为了测试新能力到底有多强，陈烬抬手凝聚灵气，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丹纹。这是他以前需要半日才能推演完成的护阵符，现在心念一动就成型了。
他轻吐一个字：“燃。”
丹纹自燃，化作纯净药力渗入地面。枯萎的苔藓瞬间泛绿，短短几息，爬满了半面岩壁。
阿荼看着这一幕，眼眶有点红：“你以前救人靠丹药，现在……你能让死地生根。”
灰点头：“这一跃，够我们走出这片谷。”
陈烬没笑。他知道这力量来得太重。一个人用生命换来的飞跃，不该用来炫耀。
他低头看着药囊。三个袋子都还在，但手感不一样了。救命丹的袋子温热，像是有了心跳；控魂丹的袋子沉了些，仿佛装着更多秘密；辣椒粉炸弹倒是没啥变化，毕竟这种玩意儿不需要悟性。
“我不能再靠别人替死。”他说，“下次要是没人愿意，我就只能停在这里。”
阿荼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往前走。”他把药囊系紧，“查清我爸的事，找到真正的会长，弄明白这个系统到底是谁设的局。”
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我跟你一起。”
阿荼也走上前：“我也不是累赘。”
陈烬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变了。以前是算计谁能替他挡灾，现在是想着怎么保护身边的人。
他再次触碰金属圆盘。符文依旧发烫，波动越来越强。
“这个阵法没那么简单。”他说，“它不只是关押人，更像是个钥匙孔。”
阿荼翻动《命契录》，突然停住：“这里有段话被遮住了，现在显出来了——‘持钥者死，门始启’。”
灰皱眉：“意思是……必须有人死，才能打开什么门？”
陈烬冷笑：“所以那个老头自愿赴死，不只是为了帮我，也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空气越来越闷。洞内温度升高，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我们得想办法关闭阵法。”阿荼说，“不然这里会变成妖兽的靶场。”
陈烬摇头：“不能关。这阵法连着命契共鸣，我现在能感应其他借命者，就是因为它的能量还没散。”
“那就控制它。”灰指着圆盘背面，“你看那里，有个凹槽，形状像钥匙。”
陈烬凑近一看，确实有个缺口，大小和他腰间铭牌差不多。
他犹豫了一下，把铭牌取下来，试着插进去。
刚碰上，铭牌就开始震动。不是灰的狼族信物，而是他从青阳子遗物里拿到的那块青铜碎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圆盘嗡鸣一声，符文旋转加快，一道光柱直射洞顶。石壁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你干了什么？”阿荼拉住他。
“我不知道。”他赶紧拔出碎片，“但它认这个。”
灰突然转身面向洞口：“有人来了。”
不是脚步声，是空气被撕开的声音。一道黑影贴着岩壁快速移动，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陈烬立刻挡在两人前面，手伸进药囊摸出辣椒粉炸弹。
阿荼掌心燃起灵火，照亮洞口。灰已经抽出刀，站在侧翼。
黑影停下，站在十步之外。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双发红的眼睛。
“你们……不该碰那个阵法。”对方开口，声音沙哑，“它醒了。”
陈烬盯着那人：“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反而抬起手，露出手腕内侧的一道疤痕。形状像锁链，和陈烬后腰的旧伤一模一样。
“我也是借命者。”他说，“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你爸没死，但他也不想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