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很大，很大，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媲美天宫都足以。
一圈逛下来，堪比她与山林之中采药。
青禾静静的跟在水灵心身后，有疑惑也有震惊。
自从那日太子殿下将此女子带入太子府后，在青禾的映像之中。
她不爱说话，不爱走动，整日就把自己关在琉音苑中，一个人坐于窗边发呆。
今日却突然开口，让她陪同逛一逛这太子府。
水灵心的脚步很慢，像在丈量脚下的每一块金砖。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繁复的光影，晃得她有些眼晕。
她伸手挡了挡，指尖落在一株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琼花上——花瓣圆润饱满，连花叶的角度都像是被量过的，精致得失了生气。
“这处叫‘听涛轩’，”青禾见她驻足，轻声解释。
“殿下常在此处会客，去年西域进贡的和田玉屏风，就摆在里面呢。”
水灵心“嗯”了一声，目光却越过轩门，落在墙角一丛不起眼的杂草上。
那草叶片狭长，边缘带着锯齿，是她认识的“牛筋草”，在山林里随处可见，耐旱耐涝，被车轮碾过都能再冒新芽。此刻它挤在金砖的缝隙里，绿得倔强。
再往前是锦鲤池，玉石栏杆光可鉴人，池底铺着莹白的卵石，几条金红色的锦鲤游弋其间，鳞片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水灵心想起山涧里的小鱼，灰扑扑的，却灵活得很，一有动静便钻进石缝，溅起一串清凌凌的水花。
“姑娘看那座假山，”青禾指着池中央的堆叠山石，“是用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堆的，听说花了三个月才成。”
水灵心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池边的青苔。
湿滑的触感让她想起山屋旁的小溪，岸边的石头上也长着这样的青苔，她常坐在那里洗草药，脚丫浸在水里，能感受到鱼虾从趾缝游过的痒意。
一路走到膳房附近，飘来的香气浓郁得化不开，是炖得酥烂的燕窝香，混着蜜饯的甜。
水灵心忽然停住脚，转头看向青禾：“府里有晾晒草药的地方吗？”
青禾愣了愣：“草药？库房里有烘干的炭盆，姑娘要那个做什么？”
“无事，就是随口一问。”水灵心望着远处院墙的方向，那里有一片空地，阳光正好。“就是觉得今日暖阳 正适合晒些草药而已。”
青禾有些犹豫。太子殿下虽没明说，但谁都看得出对这位姑娘的特殊，只是……哪有在金贵的太子府里晒草药的道理？
可看着水灵心清澈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奴婢去问问管事。”
水灵心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脚下的路。
这太子府是大，是华丽，可走了这许久，竟找不到一块能让草药扎根的泥土。
她逛得不是府院，是在数这“牢笼”的栏杆——一根，两根，缠满了金丝玉线，密得连风都透不进多少。
走到一处岔路口，她忽然拐向左边那条少有人走的小径。青禾连忙跟上：“姑娘，那边是一处荒废院落，荒得很，平时都没有什么人的。”
水灵心却像没听见，脚步不停。
小径旁的杂草渐渐多了起来，砖石缝里甚至冒出了几株“蒲公英”，绒毛球在风里轻轻晃着。
她蹲下身，看着那些白色的小伞，忽然笑了笑——原来再严密的墙，也拦不住想飞的种子。
青禾看着她的笑，一时有些恍惚。这位姑娘来府中这些日子，总是安安静静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此刻对着几株杂草笑起来，眼里竟像落了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忽地，一株高大灌木参天大树，树枝茂密，高耸挺拔，修长的枝丫粗壮干实，甚至有些衍生到了府院外。
水灵心的目光猛地被那株大树攫住，笑意僵在唇角，随即又漫上更深的意味。
那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斑驳的树皮上覆着层深绿的苔藓，显见得是有些年头的。
最要紧的是伸向墙外的那些枝丫，粗实得像根横木，末端隐在墙外的浓荫里，瞧着竟能承住人的重量。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目光顺着枝丫向上攀，掠过浓密的叶片，仿佛能穿透那层屏障，看到墙外的天空。
青禾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注意到了那探出院墙的枝干，眼神微变：“姑娘，这棵老槐树，据说还是先皇在位时种的，平日除了洒扫的杂役，少有人来这边。 ”
她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什么，又补充道，“树高，枝丫虽粗，却也经不住折腾，前些年就有小太监想爬上去掏鸟窝，结果摔断了腿。”
水灵心“嗯”了一声，视线却没移开，指尖轻轻拂过身旁一株蒲公英的绒毛：“是么？倒真是棵好树。”
好就好在，它的根扎在这府院里，枝丫却向着外面的天地生长。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语气平静无波：“走吧，回去晚了，怕是要惹殿下不快。”
青禾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只是走了几步，回头看时，见水灵心又回头望了那老槐树一眼，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让人猜不透她眼底的情绪。
回到琉音苑时，萧承煜竟在院里等着。
他换了身常服，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正站在那盆牡丹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它新鲜的花苞。
“去哪了？”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沾了些泥土的裙角，眉头微蹙。
“让青禾陪着，在府里转了转。”水灵心垂眸，掩去眼底的光，“殿下公务不忙？”
“刚处理完。”他走近几步，视线扫过她素净的脸，“看你似乎有精神些了，不像前几日总闷着。”
水灵心没接话，只是道：“有劳殿下挂心了。”
水灵心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 与他拉来距离。
这明显的疏离之意，他萧承煜自然感受得到。
萧承煜的目光落在她刻意拉开的距离上，像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廊下的风卷着花香掠过，吹起他墨色锦袍的一角，也吹乱了水灵心鬓边的碎发。
“你是孤的救命恩人，”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柔情，又似在宣誓“也是将你带回太子府的人，你与孤，不必这么生分。”
水灵心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微凉的耳廓：“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民女不敢僭越。”
“僭越？”他低笑一声，上前一步，硬生生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落在她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当初在山屋，你为孤换药，怎么不说僭越？为孤缝补衣衫，喂孤熬粥喂食之时，怎么不说僭越？”
那些话像石子投进静水，在水灵心心底漾开圈圈涟漪。她避开他的目光“那时情况特殊，殿下是伤者，民女是医者，本就不同。”
“哪里不同？”萧承煜追问，目光紧锁着她的侧脸，“是因为孤恢复了太子身份，还是因为……你打心底里，就不想与孤有半分牵扯？”
他的话太直白，直白得让她无所遁形。
水灵心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殿下说笑了，民女只是……”
“只是想走。”他替她说出了后半句，语气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从进这太子府第一天起，你就没断过这个念头，是不是？”
空气瞬间凝固。廊下的宫灯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水灵心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抬头，目光与他对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闪躲，只有一片平静的坦诚：“是。殿下的太子府再好，也不是民女的归宿。”
萧承煜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疏离，可当她这样直白地承认时，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若孤偏不让你走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水灵心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何必如此执着呢，你是天盛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只要你愿意，全天下的好女子都会心甘情愿的来到你身边，你又何必强留我呢，我自知身份地位，着实高攀不上太子殿下，所以还请太子殿下。”
“够了……”
萧承煜猛地打断她，声音里的颤抖再也藏不住，混杂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狼狈。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水灵心，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都敢对我指手画脚了，孤告诉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孤得到不到的东西。”
萧承煜眼中的怒火，以及他抓着自己那手腕的力道，着实让她惊住。
“我尊重你，所以我给你时间让你考虑，并未强迫与你，可是你呢，”
水灵心的手腕被攥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他捏碎一般。
她看着萧承煜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那里面翻涌着被挑衅的震怒，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恐慌——仿佛她的拒绝，是在否定他从小到大信奉的规则。
萧承煜猛地将她拉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龙涎香的冷冽气息“孤现在就告诉你！告诉你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卑！让你知道，进了孤的太子府，你的命，你的意愿，全都是孤的！”
他的话像冰锥，狠狠扎进她心里。水灵心被逼地连连后退，指尖都在袖摆里轻轻颤抖，面上还强作坚强。
当他站定在对方面前时，轻微一个抬手，轻而易举便束缚住了眼前之人的手脚，使其动弹不得。
此时的萧承煜，就像一个掌控一切的恶魔，无情地欣赏着眼前人绝望的表情。
萧承煜的黑眸眯成一条缝，看着她轻颤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忽然将她一下子推倒在床榻上，自己随即扑了上去，用身体压住灵水心挣扎的动作，用力扯开了她的衣服。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水灵心抗拒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下手。
“你说孤要干什么。”
霸道的吻从她的唇上一直滑到她的下巴和脖颈，来到了她的胸前。
"宋，萧承煜，不要，求你不要……"她再也无法故作坚强，眼角已经沁出泪水。
不要，她不要，不要这样。
“好，我答应你，今天，今天不要，下次，下次可以吗？”
闻声，萧承煜停下动作，抬头望向身下的水灵心。
萧承煜的动作顿住，呼吸粗重地喷在她颈间，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垂眸看着她，刚好落在她泪痕交错的脸上，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与哀求，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鹿。
看见女孩此番模样，他心中一颤，随即心疼不已，连忙直起身，抱起床上的女孩。
“好，都听灵儿的，灵儿不哭。”连忙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轻哄着她。
水灵心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一愣，还没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神，身体依旧紧绷着，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小兽，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萧承煜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龙涎香，此刻却意外地没有让她感到窒息。
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生涩又笨拙，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连力道都控制不好，时而重了些，时而又轻得像拂过一片羽毛。
对不起。”他忽然低声说，声音闷在她发间，带着浓浓的懊恼，“孤不该吓你，更不该……”他顿了顿，说不下去，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灵儿，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水灵心依旧没说话，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砸在他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事情，别哭了。”
他知道，水灵心现在还不愿意与他……他不该强迫她的。
萧承煜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怕惊扰了怀中易碎的瓷娃娃。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穿过青丝，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心里的懊恼又深了几分。
“是我不好，”他重复着，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放低姿态，“孤太急了，吓到你了。”
水灵心的眼泪渐渐少了，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她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那里还残留着他方才失控时的灼热气息。
她要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殿下，你可以放开我了。”
“灵儿是不是该唤一个称呼喊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