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躺在地上，嘴里全是土腥味。他吐了口血沫，手指还死死抓着玄铁弓的柄。右眼火辣辣地疼，左臂那条黑线已经爬到胸口，像有东西在皮下蠕动。
“系统。”他哑着嗓子，“还在吗？”
【宿主生命体征波动异常，是否启动紧急修复程序】
“别整那些没用的。扫描周围，有没有活路。”
面板闪了一下，几行字蹦出来：【检测到高浓度生命能量源，方向正上方，距离约十五米。路径存在活性阻断层，建议——】
“建议个鬼。”陆无锋撑着弓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咬破舌尖，一股凉意冲上脑门，眼前发黑的症状稍微退了点。
他抬头看。头顶是交错的根系，泛着幽绿光，像血管一样搏动。那些发光的纹路，和旧箭头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还真是认亲来了。”他冷笑一声，把箭头攥得更紧。
刚往前走两步，脚底一滑，地面突然塌陷。他本能想射箭固定，手刚摸到箭囊就被系统打断：【警告：前方三米内存在神经脉络节点，外力刺激将触发群体防御反应】
他立刻收手，改用脚尖试探着前进。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身上，软绵绵的还有弹性。空气中飘着细小的孢子，吸一口脑子就沉得厉害。
“清醒蛊剂量不够啊……”他嘟囔着，从腰间摸出个小瓶倒了一滴在舌头上。
冷流炸开，意识清醒了几分。他继续往前，直到碰到一道半透明的藤蔓屏障。那层膜微微震颤，像是呼吸。
就在这时，旧箭头猛地一抖，嗡鸣声直钻脑仁。
头顶阴影晃动。
一个翡翠色的身影倒挂着从上方垂下来，脸朝下，头发像树根一样散开。皮肤是青绿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却好像能看穿他五脏六腑。
陆无锋立刻后退半步，弓已搭上箭。
“你就是树灵？”
对方没说话，一根枝条突然抽来，快得只剩残影。
他翻滚躲开，枝条擦过肩膀，在岩壁上留下一道焦黑痕迹。那地方瞬间长出蘑菇，转眼腐烂成泥。
“打完就跑？”他啐了一口，“好歹报个名吧。”
系统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魔族古文，正在翻译】
几秒后，内容浮现：**第一招考胆识**
他愣了下，随即把弓收了回来。
“所以不让我还手？”他抬头盯着那张非人的脸，“站这儿不动让你揍，算过关？”
树灵依旧沉默。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把胸膛挺出去：“来啊，再抽一鞭。要是怕我死了补不了封印，你就不是什么千年老树，是温室盆栽。”
空气静了一瞬。
枝条缓缓收回，倒挂的身影轻轻一荡，落在他面前。身高只到他肩膀，但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百年前那个骗子，见到我会跑。”树灵开口，声音像风吹树叶，“你没有。”
“跑了也没用。”他说，“我知道你在看什么。”
“哦？”
“看我敢不敢赌。”他举起旧箭头，“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能补封印？还是说一插进去，我就变成阵法电池？你不说，我也不信。但我现在站在这儿，说明我愿意试。”
树灵没回应，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他身后。
他回头。
岩壁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标记——歪歪扭扭的箭头形状，带着淡淡的紫色残光。
陆无锋瞳孔一缩。
那是伊莎贝拉留下的。
第68章，她用毒雾凝出的警示标记，指向血族领地的方向。当时他还靠着这个提示调整了防守位置。
可这地方是地底禁地，她根本没来过。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转身盯着树灵。
“她画的。”树灵说，“三天前，我让她画的。”
“她人呢？”
“活着。比你想象中清醒。”
陆无锋拳头慢慢握紧。他知道伊莎贝拉被自己下了蛊，味觉神经受控，但她最近的行为越来越不对劲，像是有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连树灵都说她清醒？
“所以你是帮她的？”他问。
“我不帮谁。”树灵摇头，“我只守规则。封印需要平衡，而你……太乱了。”
“怎么个乱法？”
“魔气侵蚀七成三，灵魂震荡值超标，记忆错乱，还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执念。”她顿了顿，“但你手里拿着本该消失千年的箭头。”
“然后呢？你要验货？”
“第二招考智慧。”她话音未落，突然抬手。
一根粗壮的藤蔓卷住他腰，猛地甩向岩壁。
他在空中试图稳住身形，系统立刻报警：【前方岩壁存在活性神经网络，撞击将引发连锁反击】
他放弃挣扎，蜷身滚动卸力。落地时膝盖砸在地上，疼得龇牙。
抬头一看，刚才撞的位置，伊莎贝拉的标记还在，而且颜色变深了，像是被激活了什么机制。
“你故意的。”他站起身，“让我撞这儿，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标记重新显现？”
树灵站在原地，没否认。
“你在测试我对线索的敏感度。”他一步步逼近，“不只是看我能不能扛打，还要看我能不能把碎片拼起来——伊莎贝拉为什么能留下标记？你为什么要保留它？这个方向通向哪里？”
树灵终于动了下眼皮。
“你知道答案了？”
“我不知道。”他摇头，“但我知道你在等我说出来。”
空气又静了几秒。
远处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地壳在缓慢移动。根系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心跳。
“第三招……”树灵开口。
陆无锋立刻绷紧肌肉。
“还没到时候。”她却说了句让他意外的话，“你通过了前两关。”
“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她说，“三百年前，那个骗子第一招就逃了。你说你不怕，那是装的。但你装得够久，久到连你自己都信了。”
他咧嘴一笑：“社畜基本功。”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树灵抬起手，一根嫩枝缓缓生长，顶端结出一颗晶莹的果实，“吃下它，我能暂时压制你的魔气侵蚀，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是否嵌入箭头。”
“第二个选择呢？”
“现在就把箭头插进去。”她说，“但你只有一次机会。失败，封印彻底崩坏；成功，你将失去部分自由意志，至少三年内无法离开这里十公里。”
陆无锋低头看着手中的旧箭头。
这东西陪他杀了暴君，炸了密道，救过人也害过人。现在告诉他，它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荒谬。
但他更荒谬的是，他已经不再觉得这事有多离谱了。
“系统。”他轻声问，“如果我吃那个果子，魔气能降到多少？”
【预计可降至41.2%，持续时间72小时】
“够干点事了。”
他抬头看向树灵：“果子给我。”
树灵没动。
“你不信我？”
“我相信过程。”她说，“不信结果。”
“那就当我是来演一场戏的。”他伸出手，“反正你也看过彩排了，给点道具总行吧？”
树灵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那颗果实轻轻落下。
他接住，没犹豫，直接塞进嘴里。
果肉入口即化，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流下去，左臂的黑线像是被冻住，蔓延速度明显减缓。右眼的疼痛也减轻了。
“有效。”他说。
“时间有限。”树灵提醒，“你想先做什么？”
陆无锋活动了下手腕，拿起玄铁弓。
“既然你能联系伊莎贝拉……”他拉开弓弦，箭尖对准她，“那你应该也知道，她最近给我下的药，是不是有点太‘贴心’了？”
树灵静静看着他。
弓弦绷得越来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