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三日备战固城防,内奸窃密露行踪
桂林城的晨光,带着几分凝重,穿透稀薄的薄雾洒在城头。那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城池,将青砖黛瓦的城楼晕染得朦胧而肃穆,墙头上残留的硝烟痕迹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还在诉说着不久前的激战。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已被紧张的备战气氛彻底笼罩。士兵们身着铠甲往来穿梭,脚步声沉稳有力,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清脆刺耳,军官们的吆喝声雄浑洪亮,三者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街巷间久久回荡。
李定国身着玄色战袍,战袍边缘绣着的暗金祥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腰间“精忠报国”佩剑的剑鞘泛着冷光,剑穗上的红丝绦随风轻摆。他正沿着城墙缓缓巡查,目光如炬,仔细审视着每一处防御工事,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疏漏。走到一处新砌的城墙段,他停下脚步,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城墙砖石,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新砌砖石的粗糙纹理,与旧墙的斑驳沧桑形成鲜明对比,砖缝间的泥浆还带着几分湿润的凉意。
“王爷,南门城墙已加固完毕!”赵武身披银色铠甲,甲胄上的霜气尚未散尽,凝结成细小的冰粒,他快步走到李定国身边,躬身禀报,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新增箭楼十二座,每座箭楼配备弓弩手二十名,滚石、擂木各备五千件,皆已堆放至城墙内侧,码得整整齐齐;八门红衣大炮也已架设到位,炮口对准城外官道,炮手们正进行最后的调试,确保万无一失!”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双眼布满血丝,眼球上的红丝如蛛网般蔓延,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是彻夜未眠,亲自督工加固城防。
李定国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下整齐堆放的守城物资,沉声道,语气中带着赞许,却又不失威严:“做得好。南门直面衡阳来路,是吴三桂大军的主攻方向之一,务必严阵以待,不可有丝毫松懈。传我命令,将士们分三班轮换休息,务必保持体力,养精蓄锐,迎战强敌!”
“属下明白!”赵武拱手应道,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又大步流星地投入到紧张的部署中,银色铠甲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背影挺拔而坚定,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渐渐远去。
与此同时,城内的街巷里,瞿式耜正带着三名幕僚——面色儒雅的李文书、身材微胖的张参军和眼神锐利的王推官,耐心地安抚着百姓。他身着青色官袍,领口绣着精致的仙鹤暗纹,手持一把羽扇,扇面上题着“还我河山”四字,墨迹苍劲有力。虽未披甲,却自有一股文人武将的儒雅与刚毅。他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温和地扫过台下聚拢的百姓,声音沉稳而有穿透力:“乡亲们,吴三桂逆贼率军来犯,此乃螳臂当车!我军早已严阵以待,城内粮草充足,城防坚固,定能将其击退。只要军民同心,守住桂林,日后定然国泰民安,好日子就在眼前!”
百姓们纷纷响应,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不少青壮年男子更是主动请缨,想要加入乡勇,协助明军守城。一位名叫陈阿贵的青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如炭,臂膀上肌肉虬结,裸露的小臂上布满了常年打猎留下的疤痕。他拨开人群,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朗声道:“瞿大人,我是东郊的猎户出身,自幼摆弄弓箭,百发百中,愿随大军守城,杀尽逆贼,保卫家园!”
瞿式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俯身扶起他,笑道:“好!有志气!王主簿,速速登记在册,发放弓箭与甲胄,交由张大人统一训练调度!”
身旁的王主簿连忙应声,他身着灰色长衫,戴着一副方巾,手中捧着纸笔,快步上前,详细记录着陈阿贵的信息,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时间,城内百姓踊跃参军,男女老少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捐献家中铁器,有的帮忙搬运守城物资,有的为士兵们送水送粮,士气空前高涨。
西门外的校场上,旌旗飘扬,鼓声阵阵。张同敞正率领义军加紧训练乡勇。他身着藏青色战袍,腰束玉带,手持一把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虎目圆睁,亲自示范着劈砍的招式,动作刚劲有力,声音洪亮如钟:“记住,面对清军,切勿慌乱!听我号令,齐步向前,挥剑要快、准、狠,直取要害!”说罢,他长剑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将身前的木桩劈成两半。
乡勇们虽然大多是农民出身,穿着粗布衣衫,手中的兵器也多是锄头、镰刀改造而成,缺乏作战经验,但个个眼神坚定,咬紧牙关,认真学习着杀敌技巧。刀小蛮也在其中,她身着一身红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腰间束着黑色腰带,手中握着一把狭长的长刀,刀身泛着寒光。她动作利落,劈、砍、刺、挑,每一招都精准有力,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引得不少乡勇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敬佩。
“刀姑娘好身手!”一名年轻乡勇忍不住赞叹道,他名叫李小虎,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刀小蛮回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却又带着几分温和:“好好练,杀贼保家,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会儿我教你几招实用的劈砍技巧,遇上清军也能多几分胜算。”
李小虎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更加认真地练了起来。
城内,陈彪和吴峰正率领士兵挨家挨户清查可疑人员。陈彪生得矮壮结实,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狰狞刀疤,显得格外凶悍;吴峰则身材高瘦,眼神锐利如鹰,心思缜密,凡事都考虑得极为周全。“开门!明军查户!”士兵们的吆喝声在街巷中回荡,每到一户,他们都会仔细盘问户主信息,检查是否有可疑人员,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城西一处破旧的院落里,王怀安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面色蜡黄,颧骨高耸,眼神闪烁不定,下巴上的山羊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他得知明军正在全城清查,心中惶恐不安,时不时地走到院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孙二狗,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孙二狗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头,他生得贼眉鼠眼,嘴角微微歪斜,脸上满是惊慌,连忙缩回脑袋,低声道:“王大人,不好了!明军查得紧,已经查到隔壁巷子了,再过不久就该到咱们这儿了,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赶紧跑吧?”
王怀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慌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藏在柴房的地窖里,只要不出声,他们定然找不到。等吴三桂大人攻城,我们再趁机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跑了就前功尽弃了!”说罢,他带着孙二狗、周大麻子等人,匆匆钻进了柴房的地窖,并用一堆干草和木板将入口伪装好,不留一丝痕迹。周大麻子脸上布满麻子,眼神中满是恐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而在府衙粮仓附近,几名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正围在一棵老槐树下,低声密谋着。为首的是刘三,他生得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懦,却又透着一丝贪婪与不甘。“明军现在都在忙着备战,守卫粮仓的士兵也抽调了不少,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刘三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今晚三更,我们偷偷绘制粮仓的守卫图,然后藏到城外的老槐树下,通知吴三桂的人来取!到时候,咱们就能飞黄腾达了!”
旁边的孙胖子身材矮胖,脸上堆满肥肉,闻言有些犹豫,搓了搓手道:“三哥,这……这太危险了吧?万一被发现了,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啊!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呢……”
“怕什么?”刘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现在城里乱糟糟的,谁会注意我们?只要事情办成,吴三桂大人定会重重赏我们,封官加爵,金银珠宝随便拿,到时候你还愁养不起老母亲?说不定还能让她享享清福呢!”
一旁的李二狗眼神狡黠,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富贵险中求!三哥说得对,干了!咱们这辈子苦够了,也该风光一次了!”三人约定好后,各自散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着夜幕的降临,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刘三的贪婪,孙胖子的犹豫,李二狗的急切。
夜幕如期而至,桂林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士兵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城内的街道上,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带着几分警惕。李定国依旧在城头指挥备战,他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陈七还没回来吗?”他转头向身旁的亲兵王小五问道。王小五生得精干,脸上满是警惕,腰间挎着一把短刀,连忙躬身回答:“回王爷,还没有消息传来,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您禀报。”
李定国眉头紧锁,陈七奉命去探查吴三桂大军的具体动向,按理说此时应该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心中愈发焦虑,来回踱步,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佩剑剑柄被他握得微微发热。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赶来,神色慌张,脸上满是尘土与血迹,铠甲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战。“王爷,陈七……陈七回来了,他身受重伤!”
李定国心中一紧,连忙跟着斥候来到军营的帐篷。帐篷内,一盏油灯跳动着微弱的火焰,将帐篷内映照得忽明忽暗。陈七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透,多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气息奄奄,脸色苍白如纸。他看到李定国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地倒了下去,艰难地说道:“王爷……吴……吴三桂……粮草……在……在湘江岸边……重兵守卫……”说完,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军医连忙上前诊治,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陈七的伤口,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片刻后,他起身对李定国道:“王爷,陈七伤势过重,身上多处刀伤箭伤,失血过多,属下已经为他止血包扎,但能否醒来,还要看他的造化,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李定国心中沉重,陈七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吴三桂的粮草囤积在湘江岸边,若能烧毁粮草,清军必不战自乱。但湘江岸边定然有重兵守卫,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毁粮草,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他坐在帐篷内的木桌旁,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李定国沉思之际,粮仓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士兵的呐喊声和兵器碰撞声。“不好了!粮仓方向有异动!”一名士兵快步跑到帐篷外,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
李定国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剑,沉声道:“随我去看看!”说罢,便率领亲兵匆匆赶往粮仓。
只见粮仓外,几名守卫粮仓的士兵正与刘三、孙胖子、李二狗扭打在一起。刘三手中拿着一张纸,正是粮仓的守卫图,他想要挣脱士兵的束缚,却被死死按住,脸上满是狰狞。孙胖子和李二狗也在奋力反抗,却始终难以挣脱。“住手!”李定国大喝一声,声音如雷,震得众人耳膜发聩。
刘三等人见状,心中大乱,脸色惨白,想要逃跑,却被士兵们牢牢按住,动弹不得。“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刘三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眼神中满是恐惧。
李定国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寒冰,厉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何深夜在此作乱?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刘三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隐瞒,如实交代了自己与吴三桂勾结,想要窃取粮仓守卫图,里应外合攻破桂林城的罪行。“王爷,是小人一时糊涂,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求王爷饶小人一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定国闻言,怒不可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拔出佩剑,剑光一闪,一剑斩下了刘三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拖下去,枭首示众,让所有将士和百姓都看看,通敌叛国的下场!”他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士兵上前,拖着刘三的尸体和头颅,快步离去。孙胖子和李二狗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喊着“王爷饶命”,大小便都失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快步前来禀报,脸上带着喜色:“王爷,陈彪将军在城西一处破旧院落的地窖里,抓获了一批清军余孽,为首的是前桂林知府的幕僚王怀安!他们还藏了不少兵器和书信,皆是与吴三桂勾结的证据!”
李定国心中一喜,内奸终于被全部揪出来了!“好!做得好!”他沉声道,“将他们全部押到城头,明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另外,仔细审讯,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属下遵命!”士兵应声而去,脚步轻快,显然也为抓获内奸而高兴。
处理完内奸,李定国心中稍稍安定。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吴三桂大军明日便会抵达桂林城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转身回到城头,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那里,正是吴三桂大军赶来的方向。城墙上的火把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风微凉,吹动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李定国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心中暗暗发誓:明日一战,定要击退吴三桂,守住桂林,为大明保留住这珍贵的火种!他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如同桂林城墙上的一块巨石,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