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庆功宴上谋远略，暗流涌动伏危机
桂林城内，欢庆的氛围如春日繁花般蔓延开来，将战火留下的焦土与阴霾悄然驱散。府衙内外张灯结彩，朱红的灯笼挂满了飞檐翘角，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曳，与城头飘扬的明字大旗相映成趣。那面明旗足有丈余高，玄色旗面镶着金边，“明”字由金线绣成，在猎猎风声中舒展，仿佛带着几分喜庆的威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饭菜的香气，后厨的伙计们穿梭不息，将烤得金黄油亮的整猪整羊抬上长桌，油脂顺着焦脆的外皮滴落，在炭火上滋滋作响，迸溅出细碎的火星；鸡鸭鱼肉、蔬果点心摆满了一张张八仙桌，热气蒸腾，白雾缭绕，将众人的脸庞熏得泛红。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孩童们提着灯笼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捋着胡须微笑，青壮年则敲锣打鼓，燃放的鞭炮噼啪作响，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欢声笑语与远处开元寺隐约的钟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久违的太平景象。
李定国晋封西宁王后，并未沉溺于封赏带来的荣耀，而是立刻下令杀猪宰羊，大摆庆功宴。宴席不仅犒劳参战的三万明军将士与瞿式耜、张同敞麾下的义军弟兄，还特意邀请了桂林城内的乡绅父老、耆老贤达一同赴宴。府衙的大院内，临时搭建的竹棚绵延数里，青竹搭建的棚架上覆盖着油布，阳光透过油布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张张八仙桌整齐排列，桌案上铺着粗布，碗碟杯盏摆得满满当当。将士们身着铠甲，或坐或站，铠甲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有的铠甲缝隙里还嵌着暗红的血渍，却丝毫不减其英气；乡绅们则穿着绸缎长衫，面带笑容，与将士们举杯交谈，既有沙场的肃杀，又有庆功的热烈。
宴厅之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赵武身披银色铠甲，甲胄上的兽面纹狰狞可怖，肩甲处还残留着些许战场的血污，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却丝毫不减其英武之气。他生得虎背熊腰，面容黝黑，浓眉如墨，双目炯炯有神，下巴上的胡茬刚剃过，泛着青色。他端着一碗盛满烈酒的粗瓷碗，大步走到李定国面前，“咚”的一声单膝跪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雷：“王爷，此番攻克桂林，斩杀孔有德逆贼，您运筹帷幄，身先士卒，居功至伟！末将无以为敬，愿敬您一碗，祝王爷旗开得胜，早日光复大明河山！”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碗底朝天，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胸前的铠甲，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
李定国抬手示意他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依旧透着久经沙场的威严。他身着玄色战袍，战袍边缘绣着暗金色的祥云纹，腰悬先帝所赐的“精忠报国”佩剑，剑鞘上的铜饰泛着冷光。他生得面容刚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下颌线棱角分明，岁月与战火在他脸上刻下了淡淡的纹路，更显沉稳。“赵将军言重了。此战大捷，绝非本王一人之功。”他目光缓缓扫过席间的将士与官员，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痛与敬意，“是诸位弟兄浴血拼杀，用性命换来的胜利；是瞿大人、张大人率领义军牵制敌军，内外夹击的功劳；更是桂林百姓鼎力支持，箪食壶浆的相助。来，我等共饮此杯，敬那些为光复大明而牺牲的弟兄们！”
说罢，李定国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杯中烈酒清澈，倒映着他刚毅的面容。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齐眉，高声呼应：“敬牺牲的弟兄们！”声音响彻云霄，震得竹棚的油布微微颤动。酒液入喉，辛辣的滋味中，混着对逝者的缅怀与对未来的坚定。一饮而尽后，众人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声响整齐，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
瞿式耜手持羽扇，缓缓起身。他身着青色官袍，领口绣着暗纹，虽未披甲，却自有一股文人武将的儒雅与刚毅。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三缕长髯垂胸，神态安详，羽扇轻摇间，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度。“西宁王所言极是，军民同心，其利断金。”他目光如炬，沉声道，“如今桂林光复，岭南震动，清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等当乘胜追击，以桂林为根基，向南收复梧州、肇庆，打通与粤东明军的联系；向北则牵制衡阳、长沙的清军，与西南的刘文秀、艾能奇所部互为犄角，形成掎角之势，逐步扩大光复区域，为大明积蓄足够的力量，待时机成熟，便可挥师北伐，驱逐鞑虏！”
张同敞身材魁梧，性情刚烈，闻言当即附和。他身着藏青色战袍，腰束玉带，手持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他生得浓眉大眼，虎目圆睁，颧骨高耸，嘴唇厚实，脸上带着几分煞气，眼中满是战意。“瞿大人说得对！”他手中的长剑轻轻拍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孔有德虽死，但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逆贼仍在，清廷在中原的根基未动。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沉溺于一时的胜利，必须抓紧时间整军备战，方能应对后续的大战！”
李定国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放下酒杯，说道：“二位大人所言，正合我意。桂林乃岭南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如今我等占据此地，便如同在清军的南方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但越是如此，我们越要谨慎行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有四件事要做：其一，安抚百姓，发放救济粮，帮助流离失所的百姓重返家园，恢复生产；其二，整顿军纪，严禁士兵骚扰百姓，如有违反，军法处置，只有赢得民心，才能根基稳固；其三，补充粮草军备，修复城墙，加固防御工事，防备清军反扑；其四，联络周边明军各部，互通消息，协同作战，形成统一战线。只有将这四件事做好，根基稳固，方能言征伐之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席间气氛愈发热烈。偏将陈彪站起身，他生得矮壮结实，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显得格外凶悍。“王爷，末将以为，当尽快招募新兵，补充兵力！”他声音粗哑，“桂林周边有不少流民，皆是穷苦百姓，若能招募入伍，加以训练，定能成为精锐！”
另一名将领吴峰也附和道：“陈将军所言极是！此外，还应派人前往云南、贵州，联络当地土司，争取他们的支持。土司们手握兵权，熟悉地形，若能相助，我军如虎添翼！”
“还有水军！”水师统领郑涛站起身，他身着水师战袍，腰间挂着水囊，面容黝黑，眼神锐利，“漓江乃桂林水路要道，若能加强水军建设，控制漓江，便能确保粮草运输通道的安全，也能防备清军从水路来袭！”
乡绅父老们也纷纷上前，献上家中的财物粮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灰色长衫，胡须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颤巍巍地走到李定国面前，哽咽道：“王爷，这是老朽家中祖传的一点积蓄，虽不多，却也是老朽的一片心意，愿为光复大明尽一份绵薄之力！”
李定国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锦盒，对着老者深深一揖：“老人家言重了，百姓们安居乐业，便是对我军最大的支持。您放心，这些财物，我定会全部用于救济百姓与军队补给，绝不敢有丝毫私用！”说罢，他转身对身旁的主簿吩咐道：“王主簿，将乡绅们献上的财物全部登记入库，由专人看管，并张贴告示，告知百姓财物的用途，不得有半点差错！”
“属下遵命！”王主簿躬身应道，他生得文质彬彬，戴着一副方巾，连忙拿出纸笔，开始登记。
乡绅们见状，纷纷称赞李定国清正廉洁，席间的气氛愈发融洽。
宴席之上，酒香阵阵，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然而，在这一片欢腾之下，却有暗流悄然涌动，如同潜藏在平静江面下的漩涡，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桂林城刚经历战火，城内鱼龙混杂，既有真心拥护明军的百姓，也有潜藏的清军余孽，还有一些立场摇摆不定的投机分子。宴厅之外，几条僻静的街巷里，几个身着便服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交谈着。其中一人，面色蜡黄，颧骨高耸，眼神闪烁不定，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胡，正是前桂林知府的幕僚，名叫王怀安。孔有德占据桂林时，他趋炎附势，为虎作伥，替孔有德出谋划策，残害了不少忠良百姓。桂林光复后，他侥幸逃脱，换上百姓的衣服，潜伏在城内，暗中联络其他清军余孽，等待时机。
“明军如今士气正盛，李定国又深得民心，我们该如何是好？”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他原是清军的一名小校，名叫孙二狗，城破时脱下军装，混入了百姓之中。他生得贼眉鼠眼，嘴角微微歪斜，一看便不是善类。
王怀安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压低声音道：“慌什么？明军刚打了胜仗，定然骄傲自满，防备松懈。我已派心腹连夜赶往衡阳，向吴三桂大人送信，告知桂林明军的虚实。吴三桂大人骁勇善战，麾下五万大军，三日后便会抵达桂林。到时候，我们在城内接应，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攻破桂林，斩杀李定国，为孔王爷报仇！”
“可万一消息泄露，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另一名男子担忧地说，他名叫周大麻子，原是桂林府衙的衙役，脸上布满麻子，眼神中满是恐惧。
“哼，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怎会泄露？”王怀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说，事已至此，我们已是骑虎难下，要么成功，要么死路一条！若能助吴三桂大人拿下桂林，我们日后便是大功之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几人闻言，眼中纷纷露出贪婪的神色，不再言语，各自散去，如同鬼魅般消失在街巷的阴影中，继续在城内打探明军的消息，联络更多的清军余孽，等待吴三桂大军的到来。
与此同时，府衙的粮仓附近，几名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正围在一棵老槐树下，低声交谈。其中一人，名叫刘三，原是明军的一名普通士兵，因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临阵退缩，被李定国降职看守粮仓。他生得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懦，却又透着一丝不甘。他心中一直心怀不满，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此次看到李定国晋封王爷，麾下将士个个意气风发，心中的嫉妒与怨恨愈发强烈。
“如今王爷风光无限，弟兄们也跟着沾光，可我们呢？守着这破粮仓，何日才能出头？”刘三抱怨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脸上满是怨气。
旁边一名士兵劝道：“三哥，别抱怨了，能活着就不错了，跟着王爷，总有出头之日的。”这名士兵名叫赵虎，生得憨厚老实，脸上带着几分淳朴。
“出头之日？”刘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我们这些人，没背景没战功，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小兵！我听说，吴三桂大人那边，只要有功劳，就能封官加爵，金银珠宝随便拿。”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诱惑，凑近几人说道，“你们说，要是我们把明军粮仓的位置和守卫情况告诉吴三桂大人，会不会……”
“三哥，你疯了！”旁边的士兵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这名士兵名叫钱小四，生得机灵，脸上满是惊慌，“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被发现了是要凌迟处死的！”
刘三一把推开他的手，眼中满是疯狂：“凌迟处死又怎样？若能成功，我们就能飞黄腾达；就算失败，大不了一死，总比在这里窝囊一辈子强！”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们都是穷苦出身，当兵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如今面对刘三描绘的荣华富贵，心中不免有些动摇。
刘三见状，继续蛊惑道：“吴三桂大人五万大军，三日后就到，明军刚打完仗，兵力空虚，粮草也不算充足，肯定抵挡不住。到时候，桂林城破，李定国必死无疑，我们要是能立下大功，日后就是大清的功臣，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最终，有两名士兵被刘三说动，一名是身材矮胖的孙胖子，一名是眼神狡黠的李二狗，两人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点了点头。几人约定，深夜时分，偷偷将粮仓的守卫情况写下来，藏在城外的老槐树下，由刘三设法联系吴三桂的先头部队。
宴会过半，一名亲兵匆匆走进宴厅，神色慌张地来到李定国身边。这名亲兵名叫王小五，生得精干，脸上满是焦急，他在李定国耳边低语了几句。李定国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瞬间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对着席间众人拱手致歉道：“诸位稍候，本王有要事处理，片刻便回。”说罢，起身随亲兵快步离去。
众人见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纷纷猜测发生了何事，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瞿式耜放下羽扇，眉头微蹙，对身旁的张同敞低声道：“看来是出了变故，我们且耐心等候，切勿惊慌，以免扰乱军心。”张同敞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眼中满是戒备。
李定国跟着亲兵来到府衙后院的书房，书房内灯火通明，一盏油灯挂在房梁上，火焰跳动，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一名斥候正跪在地上，神色慌张，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裤腿还划破了几道口子，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这名斥候名叫陈七，生得瘦小，却眼神锐利，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王爷，大事不好！”陈七见李定国进来，连忙磕头道，“属下奉您之命，探查衡阳清军动向，结果发现，吴三桂已率领五万大军，正向桂林赶来，预计三日后便会抵达城下！”
“什么？”李定国眉头紧锁，心中一沉。吴三桂骁勇善战，麾下的关宁铁骑战斗力极强，乃是清军的主力之一。如今五万大军压境，而桂林明军刚经历激战，虽然士气高昂，但兵力只有三万，且粮草、军备都亟待补充，形势顿时变得危急起来。
“可有其他消息？”李定国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他走到陈七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吴三桂大军的行军路线、粮草补给情况如何？还有，他是否与其他清军将领联络？”
“回王爷，”陈七连忙回答，“吴三桂大军沿湘江而下，一路急行军，粮草补给主要依靠沿途州县征集，属下打探到，他们的粮草车队大约在大军后方十里处。属下还发现，他在出发前，曾派人联络了梧州、肇庆的清军，似乎想让他们从侧面牵制我军。另外，属下在返回桂林的途中，发现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城外活动，似乎在打探我军的虚实，还有人偷偷潜入城内，不知意欲何为。”
李定国眼神一凛，心中已然明白，吴三桂大军压境的同时，城内定然有内奸或清军余孽在暗中活动，欲里应外合，夺取桂林。他想起刚才在宴会上的欢腾景象，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警惕。看来，胜利的喜悦确实让部分人放松了警惕，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此事我已知晓，你下去继续探查，密切关注吴三桂大军的动向，尤其是粮草车队的位置，还有城内那些可疑人员的行踪，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不得延误！”李定国下令道，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属下遵命！”陈七磕头起身，不敢耽搁，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定国站在书房内，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月光如流水般洒在庭院中的石板上，泛起一层清冷的光晕。庭院中的几株桂树，枝叶繁茂，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眉头紧锁，心中思绪万千。吴三桂五万大军三日后便到，城中又有内奸作祟，桂林再次陷入危机之中。他知道，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即将来临，而这一次，不仅是与清军的较量，更是对明军军纪、民心以及他个人领导力的严峻考验。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幅桂林城防图，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城墙、城门、粮仓、军营等位置，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墨标注了兵力部署。李定国的目光在图上仔细扫视，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如今，明军兵力不足，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守住关键据点，尤其是南门和西门，这两处城门靠近漓江，是清军可能主攻的方向；同时，要尽快找出城内的内奸和清军余孽，切断他们与吴三桂的联系，消除后顾之忧；还要加紧修复城墙，加固防御工事，在城墙上多设箭楼和炮台，补充粮草军备，将百姓们献上的粮食妥善保管，并火速征集民间铁器，熔铸兵器；更要鼓舞士气，让将士们明白，此战不仅是为守护桂林，更是为光复大明的千秋大业。
他握紧了腰间的“精忠报国”佩剑，剑柄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这把剑是永历帝亲赐，剑鞘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铜饰在灯火下泛着冷光，陪伴他征战多年，见证了无数的生死与离别，也时刻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与责任。
李定国的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面临多少危机，他都将坚守桂林，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守护好大明的希望。他绝不会辜负永历帝的嘱托，更不会辜负桂林百姓的期盼，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与桂林城共存亡！
片刻后，李定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战袍，袍角的祥云纹在灯光下流转，转身走出书房。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召集将领们商议对策，做好迎战准备，将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书房外，夜风微凉，吹动着庭院中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宴厅传来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那欢声笑语中，有将士们的豪迈畅谈，有乡绅们的殷切祝福，却不知一场生死危机已悄然逼近。李定国心中清楚，这份平静与欢腾，即将被战火打破。他的眼神愈发坚定，大步向宴厅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宴厅内，众人见李定国归来，纷纷停下交谈，目光齐聚在他身上。瞿式耜率先起身，羽扇轻摇，关切地问道：“王爷，何事如此紧急？”
李定国走到主位坐下，神色凝重地扫视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方才斥候来报，吴三桂已率领五万大军，正向桂林赶来，预计三日后便会抵达城下！”
此言一出，宴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将士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乡绅们也面露惊慌，议论声四起。
“什么？吴三桂竟然来得这么快！”赵武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战斗力极强，五万大军压境，我军只有三万兵力，怕是难以抵挡啊！”
“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一名乡绅颤抖着声音问道，脸上满是恐惧。
李定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吴三桂大军虽众，但长途奔袭，必然疲惫；我军虽兵力不足，却占据地利，士气高昂，更有百姓支持。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做好防备，定能击退敌军！”
瞿式耜点了点头，附和道：“王爷说得对！当务之急，是立刻加强城防，整顿军纪，找出城内可能潜藏的内奸，切断敌军内外联系。”
张同敞也说道：“我愿率领义军，驻守西门，抵御清军进攻！”
“好！”李定国当即下令，“赵将军，你率领本部兵马，加固南门防御，多设滚石、擂木、火炮，务必守住南门要道；瞿大人，你负责安抚百姓，稳定民心，组织乡勇，协助军队守城；张大人，你率领义军驻守西门，与赵将军互为犄角；陈彪、吴峰，你们二人负责清查城内可疑人员，尤其是前清军余孽，务必在两日内找出内奸，消除隐患；郑涛，你率领水师，控制漓江，确保水路安全，防备清军从水路偷袭；王主簿，你负责清点粮草军备，统筹分配，确保将士们粮草充足，兵器精良！”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虽面临危机，却依旧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气势。
李定国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心中稍安，说道：“诸位，桂林是大明在岭南的重要据点，一旦失守，岭南震动，光复大业将步履维艰。此战，关乎大明国运，关乎百姓安危，我等唯有死战到底，方能不负先帝，不负百姓！”
“死战到底！不负大明！不负百姓！”众人齐声呐喊，声音响彻宴厅，震得屋顶的瓦片微微颤动。
庆功宴就此草草结束，将士们纷纷起身，奔赴各自岗位，开始紧张的备战工作。乡绅们也纷纷表示，将全力支持明军，捐献财物，组织百姓，协助守城。桂林城内，原本欢庆的氛围瞬间被紧张的备战气氛取代，街道上，士兵们往来穿梭，搬运着守城物资；百姓们也自发行动起来，有的帮助修复城墙，有的为士兵们送水送饭，一派军民同心、共御外敌的景象。
夜色渐深，桂林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城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照亮了士兵们警惕的脸庞。李定国独自登上城头，望着远方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未来的三日，将是决定桂林命运的关键，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坚信，只要军民同心，上下协力，就一定能守住桂林，为大明保留住这珍贵的火种。
城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动着他的战袍，猎猎作响。李定国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目光坚定地望向吴三桂大军赶来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无畏的光芒。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