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冷雾还在往外涌，我伸手摸了下墙缝的刻痕，三角加横线，没被抹掉。
厉雪娇站在我旁边，呼吸很轻。她看了我一眼，手指在枪柄上动了一下。
我推着工具车往前走了一步，金属轮子压过门槛，发出轻微的滚动声。里面没人喊停，系统也没报警。
我们进来了。
实验室比想象中大，四周全是透明舱体，里面漂着人形的东西，皮肤底下泛蓝光。中央有座平台，连着几根粗管子，正往上升。
厉雪娇低声道：“那不是休眠舱。”
我没答话，盯着平台。管子里的液体在往下退，那些东西开始动了。
第一具猛地睁眼，没有瞳孔，整颗眼球都是灰白色。它一拳砸碎玻璃，直接跳下来，落地时膝盖都没弯。
我一把拽住厉雪娇肩膀，往后拉。她反应也快，立刻蹲下，靠向最近的设备台。
第二具破茧而出，动作更狠，撞断了两根支撑管。第三具刚落地就转头看向我们，脖子发出咔的一声响。
它们分开了，一左一右，一个直冲过来。
我抽出战术刀，脚尖一点地面，迎上去。
这东西速度快，但不会变向。我在最后一秒侧身，刀刃划过它脖颈侧面，切到一半就被某种硬组织挡住。
它没停，反手一爪拍在我胸口。防弹衣裂了，整个人被掀飞，后背撞上一台仪器，嘴里一阵腥甜。
厉雪娇开枪了。三发点射，全打在另一只头部。子弹嵌进去半截，它抬手一抹，血和碎肉甩在地上，继续往前冲。
“不行！”我吼了一声，“打不穿！”
第三只从背后扑来，我滚地躲开，靴子踩到湿滑的液体，差点摔倒。它一掌按在墙上，水泥炸开一块。
厉雪娇换弹匣的动作一顿，眼神变了。她的枪口转向第一只，瞄准关节连接处，连开两枪。
那只踉跄了一下，但马上又冲上来。
我趴在地上，后颈突然发烫，像是有火在烧骨头。心跳加快，耳朵里嗡鸣起来。
视野红了。
倒计时浮现：10、9、8……
身体自己动了。
我蹬地跃起，借着墙壁反弹，一脚踹在第二只怪物腰侧。它的脊椎发出断裂声，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塌了一排操作台。
7秒。
我落地翻滚，抓起掉落的铁管，转身抡向第三只。它举臂格挡，手臂直接被砸断，露出里面的金属支架。
6秒。
我丢掉铁管，扑向第一只。它挥爪，我低头闪过，左手插进它腋下，右手刀往上送，从肋骨缝隙捅进心脏位置。
它僵住。
5秒。
我拔出刀，顺势割断它颈部一圈组织，然后把它尸体往前一推，撞向刚爬起来的第二只。
两只纠缠在一起，我腾空跃起，膝盖顶住天花板吊杆，借力翻身，落在第二只背上。
4秒。
刀刃插进它后脑，一路切到颈椎连接处。它抽搐了几下，瘫了。
第三只挣脱出来，朝我扑来。
3秒。
我落地打滚，避开正面冲击，滚到它侧面。它转身慢了半拍，我把刀卡进它膝关节后方，猛踩一脚。
咔！
它单膝跪地。
2秒。
我绕到它背后，左手扣住它下巴，右手刀横拉。
喉咙裂开，黑血喷出来，溅了我一脸。
1秒。
我松手，它倒下。
倒计时归零。
剧痛从后背炸开，像是有人拿锤子把全身骨头一根根敲碎。我跪在地上，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
厉雪娇冲过来扶我，声音有点抖：“还能撑？”
我点头，想站起来，左腿使不上力。她架住我胳膊，把我拖到控制台边上。
我靠在台子上，手指抠进边缘，指甲盖崩了一块也不觉得疼。嘴里全是血味，咽一下都像吞刀片。
厉雪娇撕开急救包，扯出绷带按在我后背伤口。那里已经被利爪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翻着，血止不住。
“你刚才……”她顿了顿，“那十秒，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力气说话。
她把绷带缠紧，手有点发颤。平时她拿枪稳得很，现在却差点把胶布撕坏。
我抬眼看实验室。
三只怪物都倒了，但它们的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灰白的眼珠盯着天花板，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吸。
不对劲。
我伸手摸向控制台，屏幕还亮着。主界面锁了，但旁边有个小窗口在闪，显示【原型体B-7、B-8、B-9生命体征同步中断】。
下面还有行字：【自动唤醒程序已启动，剩余单位：12】
厉雪娇看到了，低声骂了一句。
我咬牙撑着台面，慢慢站起来。视线有点晃，但我能走。
她盯着那些休眠舱，“这些舱里还有多少？”
我摇头，“不止舱里的。”
她明白过来。这里的怪物，可能早就醒了，只是没出来。
我摸了下战术刀，刀刃卷了口。刚才那一战，拼的是速度，不是力量。要是再多两只，我们已经死了。
厉雪娇把枪递给我一把，“弹药不多了。”
我接过，检查弹匣。只剩两个满的，另一个打了半空。
她指向中央平台，“那个机器在重启。”
我看过去，平台又开始升起来，新的管子在注液。
“不能等。”我说。
她点头，“先毁数据。”
控制台上有接口，黑色的插槽，旁边贴着标签：主控节点A1。我从背包里摸出U盘，是周慕云留下的，外壳有道划痕。
插进去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休眠舱。
最边上的那一具，手指动了一下。
厉雪娇也看见了。
她抬枪，对准那舱体的供氧管。
我按下U盘。
屏幕闪了一下，进度条开始跑：【数据拷贝中，预计时间：4分37秒】
不能等拷完。
我拔出战术刀，走到离我们最近的服务器机柜前。外壳是合金的，螺丝口很小。我用刀尖撬，撬不动。
厉雪娇走过来，掏出一枚磁性雷贴在侧面，“退后。”
我拉着她躲到控制台后面。
轰的一声，机柜炸开，火花四溅。几根线路垂下来，冒着烟。
可屏幕上进度条还在走。
“不够。”我说，“得破坏核心存储。”
她盯着剩下的机柜，“那你得靠近主阵列。”
主阵列在房间中央，围着平台。现在平台已经升到最高，液体快满了。
那边没掩体。
我活动了下肩膀，疼得吸气。后背的伤裂得更深了，血顺着腰往下流。
厉雪娇解开外衣，扔给我，“穿上。”
是她的作战服，深灰色，带着体温。我套上，袖子有点长，但能遮住血迹。
她重新装弹，枪口扫过整个实验室，“我掩护你。”
我点头，握紧刀。
第一步走出去的时候，腿还是软的。
走到一半，左侧第三排的休眠舱突然泄压，玻璃裂开一条缝。
我停下。
舱门缓缓打开。
一只手伸出来，抓住边缘。
指节粗大，皮肤发青，指甲是黑色的。
它抬头看我。
脸像人，但眼睛全是黑的。
我站着没动。
它慢慢爬出来，双脚落地，站直了。
身高接近两米。
它没冲上来，只是站在那儿，头微微歪着，像是在听什么。
然后，它开口了。
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像是从胸腔震动传出来的。
“陆……沉。”
我全身绷紧。
它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厉雪娇在我身后低声说：“别信它，它在拖延时间。”
我盯着它。
它抬起手，掌心朝上，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像是敬礼，又像是投降。
接着，它说了三个字：
“T-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