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在指间转了半圈，我把它按灭在墙角的石缝里。火光熄灭的瞬间，远处金属门的轮廓还在眼前晃着。
厉雪娇蹲在塌陷地窖的另一头，枪口朝外，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问了一遍：真要回去？
我从怀里摸出那张守卫队长的身份卡，背面那串数字在微弱天光下泛着油光。这东西能打开B3层的检修通道，也能让我听见他们的换岗节奏。
“不是回去。”我说，“是杀进去。”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问。
科学家还躺在角落，呼吸平稳了些。我们不能带他走，也没时间等他醒来。厉雪娇把急救包塞进我背包，顺手递来一个信号干扰器——比之前那个小一圈，外壳刻着蝎形纹路。
“黑市特供，能撑三分钟。”她低声说。
我点头，背上包，活动了下左臂。肌肉还是僵的，后颈接口处一阵阵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针扎在骨头缝里。反噬没散，但我还能动。
外面风停了，林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金属门开合的嗡鸣。守卫换了班，巡逻频率从五分钟一次变成三分钟，热成像探头多了两个角度。
原路不行。
我靠在墙边，把身份卡插进干扰器的读取口。设备震动了一下，屏幕跳出一串乱码。几秒后，通讯频道被截进来一段对话。
“……B区通风管例行检查，十分钟后开始。”
“收到，C区无人机准备巡检。”
我拔出卡，看向厉雪娇：“他们查通风管。”
她眯眼：“你想从高压电区走？”
我点头。那边是监控死角，也是唯一没布防的路径。但管道窄，布了震动感应，一步踩错就全暴露。
“你在外接应。”我说，“我一个人进。”
她没反对，只把手里的枪换了个握法：“十分钟后，他们开门检查，你只有一次机会。”
我没回话，撕开烟盒，把铝箔纸裹在鞋底。动作慢，每一下都压着痛感走。左腿旧伤扯着神经，像是有人拿刀在里面搅。
十分钟到。
我趴在通风口边缘，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两名守卫走进管道入口，手电扫过铁网。
等他们走远，我拧开螺丝，掀开盖板。
里面漆黑一片，空气闷得发馊。我翻身进去，脚尖勾住边缘慢慢下滑。身体贴住内壁，倒挂前进。
管道低矮，肩背蹭着锈铁皮，发出细微响声。我屏住呼吸，一寸寸挪。
前方传来电流的嗡鸣。高压区到了。
头顶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红外灯，地面铺着绝缘层，裂缝里闪着蓝光。我趴着不动，数时间。
九十八秒。
无人机来了。
它贴着管道中线飞行，探头旋转扫描。我贴紧侧壁，连睫毛都不敢眨。
它过去后，我继续爬。
第二次巡查前，我停在第三个节点。下面就是主通道，再往前就是B3检修口。
最后一次机会。
我闭眼，手指压住后颈接口。
心跳加快，血冲上太阳穴。
时间变了。
视野染红，倒计时浮现：10、9、8……
感官炸开。我能听见绝缘层下的电流走向，能闻到前方十米外无人机散热片的焦味。
7秒，我动了。
身体像脱离控制，肌肉记忆带着我跃起、翻转、贴墙。三步跳跃，避开三处感应点。
6秒落地，脚掌轻触地面，没发出一点声音。
倒计时归零。
剧痛从脊椎炸上来，像是全身骨头被碾碎重装。我咬住手臂，硬生生把呻吟压下去。
缓了五秒，我推开检修口盖板，滑进内部走廊。
厉雪娇的信息准时传来。耳机里一声短促的滴响，代表她已到位。
我贴墙前行，拐过两个弯，迎面来了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他低头看平板，没注意到我。
我闪身堵住他的去路。
他抬头，瞳孔猛地收缩。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后颈。
他脸色变了：“你……你还活着？”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清源计划早期的数据分析员，见过我的代号。孤狼不是名字，是档案里的标签。
他嘴唇发抖：“你要找的地方在最里面……核心实验室。门口有两个守卫，不是人。”
“什么意思？”
“它们站着不动，呼吸一样，眼睛不会眨眼。安保系统认它们作最高权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虹膜密钥卡，塞给我：“别走正门。走东侧维修道，那里有个备用接口，能绕到实验室后方。”
我收下卡，把他推进旁边的工具间锁好。
通讯器又响。厉雪娇发来坐标，她在东侧检修间等我。
我按路线走，穿过两道气密门，来到B3层维修通道。她已经在那儿，脸上贴了张仿生面具，看起来像个普通研究员。
“情况不对。”她低声说，“刚才我看到两个‘医生’并排走路，步伐完全一致，连抬手的动作都一样。”
我想到技术员说的话。
原型体。
它们不怕枪。
我们贴着墙移动，最后停在一条狭窄的外廊。尽头就是核心实验室的大门，银灰色合金材质，门缝渗出淡蓝色冷雾。
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他们穿着战术装甲，但站姿不自然。双脚间距固定，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张开。脸上的皮肤太光滑，像是蜡做的。
没有呼吸起伏。
我拿出身份卡，插进墙上的检修面板。干扰器还有最后一格电，我把信号调成故障模式，发送出去。
几秒后，控制室回应。
“B3东侧管道温度异常，派维修员查看。”
等了不到三分钟，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走来。他刚靠近大门，厉雪娇从暗处出手，一记手刀砍在他后颈。
人倒下时，我接住他，拖进角落。
换上工装，我把人锁进工具柜。厉雪娇藏在对面检修井，枪口对准实验室门。
我推着工具车靠近大门，心跳稳定。
门禁需要双重验证。我用抢来的虹膜卡刷过，指纹锁亮起红光。
我按下拇指。
滴——
绿灯亮。
门开了条缝。
我伸手，在门框边缘的墙缝里划下一道刻痕。三角加横线，龙渊部队的标记。
目标锁定。
厉雪娇从暗处现身，跟我并肩贴在墙边。我们都没说话，只用眼神确认下一步。
门内的冷雾缓缓流动，像是有东西在后面呼吸。
我摸了摸左臂上的文身。
指尖划过T-09的刻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