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手机就震了三下。
朱元璋的消息跳出来：【城南窑址，亥时三刻，松木已藏入东侧枯井。切记，不可带第三人前往。】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五秒，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没回。
王大壮的电动车声早就没了，院子里只剩“老铁号”静静停着，车轮上的桐油光被夜露压得暗了些。我坐了一宿，腿麻得像针扎，但脑子清醒得很。
昨夜说的事，不能再拖。
我起身进屋，从床底抽出工具箱，里面是昨晚整理好的电锯、刨子、夹具，还有一把游标卡尺。这玩意儿是我用青铜剑换的钱买的，花了两千八，快递刚送到楼下。
背上工具箱出门时，天边刚泛白。
沿城郊主干道往南走，路边的民房一栋接一栋，有些带院子，有些贴着出租广告。我一家家看，手机开着导航标记位置。
第八家的时候，房东是个老头，蹲门口喂鸡。
我说要租带院子的房子做手工造车，他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要做‘老铁号’的？”
我一愣：“您怎么知道？”
“王大壮昨天来问过。”他笑着，“那小子说要搞个复古品牌，我还以为吹牛。”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货动作挺快啊。
老头接着说：“我这儿空着，月租一千五，押一付一。你要的话今天就能搬。”
院子不小，有二十平，墙角堆着些旧木料，屋里还能隔出个小工作间。最重要的是，位置偏，前后都没邻居，大门一关谁也看不见。
“行。”我说，“签三个月。”
合同签完，我掏出手机给王大壮发语音：“地址发你，马上把工具运过来，别走主路。”
挂了电话，我又看了眼系统消息。
李白正狂刷屏：【爱卿！黄山之后可有新景？若无，咱真要穿过来取酒了！】
我回了个“闭嘴.jpg”的表情包，顺手点开朱元璋的对话框。
【人已到位，场地确认。准备接收物资。】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立刻回复：【善。木材已备，夜间交接。勿误。】
我关了手机，开始搬工具。
电锯、刨床、测量尺一件件搬进屋，靠墙摆好。最后把“老铁制造”的挂牌挂在门框上，歪了点，但能看清。
牌子是昨晚连夜打印的，A4纸塑封，贴在木板上。王大壮非要在下面加一行小字：“真材实料，老铁出品”。
土是土了点，但接地气。
中午十二点，王大壮骑着电动车来了，后座绑着两个大箱子。
“豪哥！”他跳下车，“我都打听好了，附近有个木工市场，硬木边角料便宜，五百一吨！”
“先不急。”我说，“今晚去拿第一批材料。”
他一愣：“不是说好买吗？”
“这批是……特供。”我指了指手机，“内部渠道，不能走市面。”
他懂了，缩脖子：“哦，系统发货。”
“对。”我说，“你下午守在这儿，我把路线走一遍。”
城南旧窑址离这儿五公里，荒地一片，白天都少有人去。我骑共享单车过去，路上反复核对系统消息。
朱元璋发了张草图，标了枯井位置，在窑址东侧，长满杂草。
我绕了一圈，确认四周没人，拍了张照片存档。
回去路上，王大壮正在院子里组装行军床。
“晚上我去就行。”我说，“你留下看作坊。”
“不行！”他站起来，“太危险了，万一有人埋伏？”
“没人会埋伏。”我说，“而且这是规矩——不能带第三人。”
他急了：“那我要是报警呢？”
“报不了。”我说，“你连地点都不知道。”
他瞪着我，半天憋出一句：“豪哥，你这不是信不过我。”
“我是信系统。”我说，“它说了，带人去，木材就消失。”
他不信邪，掏出手机要查地图。
我直接把手机锁进工具箱：“别试了。今晚十二点，我会准时回来。”
他坐下，不说话了。
天黑后，我换了身深色衣服，戴上帽子，骑共享单车出发。
到窑址时正好亥时三刻。
月光很弱，枯井口被杂草盖着，我拨开一看，井壁有新鲜撬痕。
伸手下去，摸到一堆整齐码放的松木，每根都削得光滑，长短一致。底下还有个小竹筒。
拿出来打开，里面是卷薄纸，展开一看，标题是《匠作守则·卷一》。
上面写着：
**核心技术，仅传心腹。**
**图纸不得外泄，见者必验其香。**
**成器之后，焚毁原稿。**
最后还有一句：【此卷阅后即焚，勿留人间。】
我看完，折好塞进防水袋，绑在腰带上。
然后一根根把松木往上搬，装进提前准备的帆布袋里。分了三趟，全运到单车后座绑牢。
最后一趟上来时，远处传来狗叫。
我蹲在井边没动，等声音远了才起身。
回程一路低着头，专挑小路走。到作坊门口已经快一点。
王大壮还在等，见我回来，冲上来帮忙卸货。
“拿到了？”他压低声音。
我点头，把竹筒递给他：“看看这个。”
他打开读完，脸色变了：“这……这是明朝的规矩？”
“现在也是我们的规矩。”我说，“从今天起，所有参与生产的，必须背下这三条。”
他认真起来：“那两名木工师傅怎么办？他们明天就到。”
“只让他们干活。”我说，“不告诉原理。榫卯怎么咬合，减震怎么设计，一律不说。”
“要是有人偷记呢？”
“那就永不再用。”我说，“宁缺毋滥。”
他点头，突然问：“那……编号做了吗？”
我从工具箱拿出刻刀，在第一根松木末端轻轻刻下三个字母：LT-001。
“每台车一个编号。”我说，“登记使用者信息，防止外流。”
他看着那串刻痕，忽然笑了：“豪哥，咱们这哪是造车，简直是造枪。”
“差不多。”我说，“都是不能失控的东西。”
我们把木材搬进屋，堆在墙角，盖上防潮布。
王大壮打了哈欠：“接下来干啥？”
“睡觉。”我说，“明天开工。”
他爬上行军床，翻了个身就打鼾。
我坐在工作台前，打开手机。
朱元璋发来新消息：【木材已交，进度如何？】
我回：【安全入库，首车明日组装。】
刚发完，李白又蹦出来：【爱卿！视频呢？再不发，朕亲自杀过来！】
我回了个“嘘”的表情包，关了屏幕。
抬头看墙，那里挂着“老铁制造”的牌子。
灯还亮着，照着裸露的木梁。
院子里，“老铁号”静静伫立，像一座尚未揭开的碑。
我摸出刻刀，在桌角又划了一道。
LT-001。
第一台，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