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一闪，嬴政的名字出现在空中，下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站在咸阳宫东阁中央，目光扫过那些字句，一动不动。内侍跪在旁边，手里捧着刚誊抄完的纸卷，额头贴地，不敢抬头。
这些字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神仙托梦，而是从一个叫“水稻轮作”的东西里来的。
嬴政读了三遍。
第一遍看懂了意思：今年种稻子，明年种豆子，土地不累，产量能翻倍。
第二遍看出门道：这不是瞎说，是有道理的。田地和人一样，干活久了得歇。一直种一种作物，地就“病”了，收成一年比一年差。
第三遍直接拍案：“此法若实，秦可富矣！”
声音震得梁上灰尘都落了下来。
门外守着的郎中尉听见动静，赶紧推门进来，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嬴政没看他，只盯着半空中的文字投影：“传令下去，召六郡守臣入宫议事，半个时辰内到齐。”
郎中尉愣了一下：“现在？天还没亮透……”
“本朝不靠天时，靠人事。”嬴政转身，眼神锐利，“他们等天亮，我们抢时间。”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走向主位，坐下时袍角带风，卷起几页散落的纸。
这些纸都是内侍连夜抄的，内容全是程超发来的农事资料。除了轮作，还有“测土施肥”——意思是不同土地要用不同的肥料；“深耕细耙”——翻地要深，整地要细；“选种留苗”——挑长得好的留种子，弱的拔掉。
每一条都简单直白，没有一句废话。
嬴政越看越心惊。
这不是什么玄学，也不是占卜吉凶，这是实实在在能让人吃饱饭的办法。
他记得去年关中大旱，官仓放粮，百姓排成长队，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那时候他在台上看着，心里明白：国不怕外敌，怕的是饿。
粮食够，民心稳；粮食少，天下乱。
而现在，有人把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直接送到了他眼前。
不是靠神仙，不是靠运气，是靠知识。
他手指敲着案几，节奏越来越快。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一群大臣陆续赶到，衣冠未整，脸上还带着睡意。
尚书令李斯走在最后，脸色沉稳，但眼底有血丝。他知道今早这召见不寻常，路上已经猜了七八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皇帝开口第一句是：
“诸卿可知，种地也能讲出章法？”
全场安静。
一位老博士小心翼翼问：“陛下所言……可是《吕氏春秋》里的‘上农’四篇？”
嬴政摇头：“不止。”
他抬手一指，空中浮现一行字：“休耕养地，氮磷钾配比。”
大臣们瞪眼。
啥？
“氮磷钾？”有人小声念出来，像在念咒。
嬴政解释：“这是三种能让土地变肥的东西。有的地缺这个，有的地缺那个，补对了，亩产多三石。”
李斯眉头一跳：“陛下，此等说法……前所未闻。若贸然推行，恐乡野不信，反生骚乱。”
嬴政冷笑：“那你告诉我，现在亩产多少？”
李斯低头：“上田不过六石。”
“那我告诉你，”嬴政站起身，声音压下来，“用这法子，能到十二石。”
满殿哗然。
“不可能！”另一位老臣脱口而出，“五帝三代以来，耕作之法从未大变，岂有一夜增产之理？”
嬴政不急，慢悠悠问：“你们说祖宗之法不可改，那当年商鞅变法，是不是也有人说‘不合古制’？”
没人敢接话。
“秦国能强，就是因为敢破旧立新。”他走到众人面前，一字一顿，“现在有人送来能让百姓吃饱的新法，你们却说‘不像话’？”
他猛地抬手，指向天空：“这字是谁写的？我不知道。但从内容看，它不求名，不索财，只讲怎么让地多打粮。这样的人，会骗我？”
没人回答。
嬴政环视一圈，最后落在李斯身上：“你素来务实。你说，这法子能不能试？”
李斯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可先择三郡试点。若真有效，再推全国。”
“正合我意。”嬴政点头，“就用陇西、北地、上郡。那里地广人稀，荒田多，最适合做试验。”
他又下令：“即日起设立‘农策司’，专管此事。所有相关文书由内廷直发郡守，不必经丞相府转递。”
这话一出，几位大臣脸色变了。
绕过丞相府？这是动权力格局了。
但谁也不敢反对。
嬴政接着说：“每季上报一次收成数据，如实记录。若有虚报，斩。”
最后一字落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嬴政坐回位置，拿起一份抄录稿，又看了一遍“轮作制”的说明，忽然笑了。
“有趣。”他自言自语，“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从来没人提过？”
他不知道程超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几百年后的世界发来的信息。
但他知道，这个人救了秦国。
至少，给了它一条活路。
与此同时，现代。
程超躺在床上，手机放在胸口，屏幕黑着。
他已经刷新了十几遍，系统界面再也没有新消息弹出。
刚才那一波“五朝同步接收”的提示像是昙花一现，之后就没了动静。
他翻了个身，把手机拿起来，点开自己建的那个文件夹——“致历代明君”。
里面十几条视频静静躺着，状态显示“已发送”。
他盯着看了很久，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们看懂没有。”
他想起自己发的第一条杠杆原理视频，冷得像块冰，评论区连个点赞都没有。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他给的是能救命的东西。
种地、打仗、收税，全是帝王最关心的事。
尤其是嬴政。
那家伙统一六国靠的是铁血手腕，但治国靠的是制度。要是能看到“税收公平”那条，说不定当场就要改律法。
他闭上眼，脑子里胡乱想着。
会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妖怪？
会不会被当成妖言惑众抓起来？
还是说，他们根本看不懂简体字？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眼，一把抓过来。
屏幕亮了。
不是新消息。
是电量提醒：剩余87%。
他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算了，等吧。”他把手机塞枕头底下，翻身朝墙，“反正东西已经送出去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宫，嬴政正把最后一段文字看完，然后提起笔，在空白处写下四个大字：
**立即施行**
写完，他吹了吹墨迹，交给身旁内侍：“加急传给陇西郡守。今日出发，不得延误。”
内侍领命而去。
嬴政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低声说了一句：
“这一次，朕要让每个秦人都吃得上热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