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段勇靠在谷堆边，手里捏着燃油补贴券，眼睛盯着手机后台的订单数。一千零五十二单，还在涨。他没动，太阳晒得人发懒，黑狗趴在他脚边，耳朵时不时抖一下。
远处田埂上，赵铁柱穿着笔挺的衬衫，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举着手机，躺在一块破草席上刷视频。他腿翘着，嘴里哼着调子，正是罗段勇前两天直播时放的那首《好日子》翻唱版。
“哎哟，这小子搞什么？”罗段勇眯眼看了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叮”的一声，系统提示响了。
“警告！检测到非绑定者模仿核心行为，积分自动分流50%！”
罗段勇猛地坐直，蛇皮袋滑到地上都没顾得捡。他盯着眼前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心跳快了一拍。积分栏原本有三千二百，瞬间变成了两千。
“谁？谁在偷学？”他低声问。
系统没回话，但界面上跳出一行小字：【目标：赵铁柱。行为判定：主动摆烂，动机不纯。触发‘盗版躺平’机制。】
罗段勇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这傻帽，真以为躺着就能赚钱？”
他抓起手机，打开订单页面看了看，又摸了摸裤兜里的燃油券，心想还好不是全被分走。可刚松口气，系统又响了。
“持续模仿中，积分继续流失，当前剩余1800。”
“操！”罗段勇差点跳起来，“他还真不停？”
他抬头看向赵铁柱那边。那人还躺在草席上，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比划着直播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家人们……今天教你们怎么用最省力的方式致富……跟我学，躺着也能收钱……”
罗段勇看得直摇头。这哪是躺平，这是表演躺平。系统认的是被人看不起还无所谓，不是自己嚷嚷着要懒。
正想着，赵铁柱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手捂住肚子，从草席上滚下来。
他蜷在地上，脸皱成一团，额头冒汗。手机掉进泥里都没管。他挣扎着爬起来，扶着田埂喘气，嘴唇发白。
“不行……不行了……”他嘟囔着，踉跄着往水井方向走，顺手抄起扁担和木桶。
罗段勇看着笑了。他知道这是系统动手了。
果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喇叭音：“检测到非法复制行为，启动‘强制劳动’惩罚程序。目标将在三小时内无法休息，必须持续体力活动。”
赵铁柱走到井边，手抖得连绳子都拉不动。他咬牙硬扯，终于把一桶水提上来，晃晃悠悠挑着往自家菜地走。衬衫沾了泥，领带甩到了肩膀后头。
罗段勇慢悠悠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谷壳，朝那边走去。
赵铁柱正弯腰浇水，疼得直抽气。看见罗段勇过来，他勉强挤出个笑：“哥……我这不是跟你学嘛……你行我也行……”
“你学我？”罗段勇蹲下，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裂了条缝，“你这是照猫画虎，画了个四不像。”
“可我也躺着了啊……也刷手机了啊……”赵铁柱喘着说。
“躺是躺了，可你是真懒还是假懒？”罗段勇把手机递回去，“你是为了学我才躺，心里急得要死，巴不得明天就爆单。系统一看就知道——动机不对。”
赵铁柱愣住，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鞋：“那……那为啥我肚子疼？”
“系统罚你。”罗段勇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它只认一个主。你想偷秘籍？行，秘籍给你了，可钥匙在我这儿。”
赵铁柱还想说话，肚子又是一阵绞痛，直接跪在地上，抱着桶干呕。
罗段勇没再理他，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系统提示又响了。
“偷学者已受惩，积分回收30%，剩余20%将在二十四小时后返还。”
他看了一眼积分，变成两千三百六十。虽然没全拿回来，但至少止住了流失。
他走回谷堆，重新坐下，把燃油券折成小方块，在手里抛着。远处赵铁柱还在挑水，一趟接一趟，走得歪歪扭扭，活像只瘸腿鸭子。
王婶路过，看见赵铁柱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天，这孩子咋了？中暑了？”
“没中暑，”罗段勇笑着说，“就是学人学得太认真，系统不认。”
“啥系统？”王婶瞪眼。
“你不懂。”罗段勇摆摆手，“反正这懒啊，不是谁都能偷的。”
王婶摇摇头走了。罗段勇靠回谷堆，闭上眼。风从南坡吹过来，带着稻谷的香味。
没过多久，赵铁柱终于撑不住了。他把扁担扔在田头，一头栽进树荫里，缩成一团，嘴里哼哼着：“我不学了……再也不学了……让我歇会儿……”
罗段勇睁开眼，远远看了会儿，嘴角扬了扬。
“这懒，也是有门槛的。”
他重新闭上眼，手插进裤兜，指尖碰着那张燃油券。太阳偏西，晒得脸上暖烘烘的。
黑狗抬起头，耳朵动了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罗段勇没睁眼，只是轻轻说了句：“别管他，让他多走两趟。”
赵铁柱在树荫下翻了个身，手伸进裤兜摸手机，想查查有没有新消息。结果掏出来一看，屏幕黑了，充不进电。
他骂了句，又躺回去，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罗段勇这边，系统界面安静下来。积分稳定，没有再波动。
他盘算着明天去县城卖咸鱼的事。冷链箱还没换，得攒够积分。现在订单这么多，支架材料也得补，竹子、麻绳、树皮，一样不能少。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平台弹出通知：【千单成就奖励已发放，赠品发货提醒待处理】。
他点开看了眼，懒得多动，就把手机塞回蛇皮袋。
晚风扫过晒谷场，吹起几粒稻壳。黑狗打了个哈欠，趴下继续睡。
罗段勇摸了摸口袋里的燃油券，低声说：“明天还得加油。”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赵铁柱已经睡着了，嘴张着，手里还攥着扁担的一头。
罗段勇笑了笑，重新闭眼。
太阳落了一半，天边红得像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