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下雪的跨年】
——「12月31日·高铁晚点」
17:42，G818次列车晚点22分钟，雪片像撕碎的考卷，从灰色天空不断飘下。
林羡把围巾往上拉，遮住鼻尖，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冷空气里。
她怀里抱着一只旧耳机盒——去年沈予执落下的左耳那支。
耳机线缠成蝴蝶结，被她用薄荷糖贴纸固定，像一份迟迟没送出的礼物。
广播报站，她随着人流踏上扶梯，脚下雪水打滑，差点崴脚。
身旁陌生男生伸手扶她，她轻声说谢谢，却在心里默念另一个名字。
北京，零下六度，她第一次来，是为了还耳机，也是为了看一眼他生活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门，就是这第一次出门，就跑了很远。
这次出门，林羡和爸爸妈妈求了好久才同意的。
——「19:30·大学宿舍楼下」
雪越下越大，路灯把光晕打成毛茸茸的圈。
林羡站在沈予执宿舍对面的樟树下，单脚轻踢积雪，像在找节拍。
她给他发微信：【我在你楼下。】
红色感叹号弹出——对方开启朋友验证。
她苦笑，把手机揣回口袋，决定最原始的办法：蹲守。
20:05，宿舍大门推开，一群男生涌出。
沈予执走在最后，黑色羽绒服，耳机绕颈，手里拎着两袋跨年夜宵。
他低头看路，雪落在睫毛上，眨眼就化。
林羡深吸一口气，喊他名字，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沈予执抬头，目光穿过雪幕，愣住。
沈予执赶忙跑向林羡，“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林羡笑着说，“你都把我的微信删了，我也联系不到你，只能来找你了。”
—— 「20:45·还耳机」
沈予执把林羡带到宿舍旁的开水房，开水房里的暖气嗡嗡作响。
林羡把耳机盒递过去，指尖冻得发红。
“去年落下的，还你。”
沈予执没接，只问：“脚还疼吗？”
“早好了。”她原地转半圈，雪沫飞溅。
他这才接过耳机，指腹碰到薄荷糖贴纸，停顿两秒。
两人沉默，开水房蒸汽升腾，窗玻璃蒙上一层雾。
林羡用食指在雾面画了一颗星星，又迅速抹掉。
沈予执开口：“跨年聚餐，我们班的，你要不要……一起？”
她抬眼，笑意像雪色一样浅：“好啊，正好没地方去。”
——「22:00·天台烟火」
学校公寓天台，铁栏杆被雪覆成白色。
班里同学围着火锅，热气在冷空气中凝固成雾幕。
有人起哄：“沈哥，带家属啊？”
沈予执没否认，只把一次性碗递给林羡：“清汤，不辣。”
她低头喝汤，耳朵却红了。
23:59，众人倒数，远处钟楼钟声穿透雪幕。
沈予执站在她右侧，手插在口袋，指尖碰到那只旧耳机。
“5、4、3、2、1——”
第一朵烟花升空，照亮他侧脸。
林羡偏头，轻声说：“新年快乐。”
沈予执没回答，只是抬手，拂去她发梢的雪。
——「00:30·空教室的灯」
聚餐散场，沈予执送她去校门口酒店。
路过教学楼，一间空教室突然亮起灯。
林羡下意识望去，只见窗帘后有人影一闪。
沈予执也停步，皱眉：“寒假封楼，谁会在里面？”
她想说“去看看”，却被他拉住：“保安会处理。”
走出十米，她回头，那盏灯又灭了，像什么都没发生。
雪还在下，覆盖两人刚留下的脚印。
林羡低头，发现耳机盒不知何时回到自己大衣口袋。
里面多了一张折成方块的便签：
“零点的烟火太短，还缺一句回答。”
她抬头看沈予执，他却只望着前方，雪落满肩。
等到林羡要回去的时候，沈予执告诉她“我在北京等你”。
林羡要进站时，她大声的告诉沈予执“你一定要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