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委婉拒绝】
——「6 月 9 日的长街」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城市像一台刚散热完毕的主机。
傍晚七点，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有人在背后按下开关。
沈予执穿黑色 T 恤，袖口挽到肘部，手心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公交票根。
这票根是昨晚林羡托人给他的。
票根背面写着：
【19:45，老地方，不见不散。】
老地方是初中旁那条梧桐道，夏天叶子厚得能遮住路灯的光斑。
林羡先到，坐在路沿石，白球鞋的鞋带系了又散。
她怀里抱着一只纸袋，袋口露出半截舞蹈鞋。
——「19:45 的梧桐影」
沈予执的影子落在她脚尖。
“脚还疼吗？”他问。
“不疼了。”林羡把纸袋递给他，“礼物。”
里面是一双崭新的舞鞋，鞋舌绣着他名字的拼音：YUZHI。
沈予执没接，只把票根塞回口袋。
林羡的笑慢慢收拢，像潮水退到最远的线。
“我想好了，”她声音很轻，“去北京。”
“嗯。”沈予执也是轻轻的回应。
“你呢？”林羡反问。
“留在本地。”沈予执平静的说。
沉默像梧桐叶间的蝉声，一层叠一层。
——「20:03 的对白」
林羡深吸一口气：“沈予执，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来，她也知道或许这次说出来，两个人甚至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一次，没有气球，没有音乐，只有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予执垂眼，看见自己影子与她重叠，又迅速分开。
“林羡，”他声音低哑，“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她笑了笑，眼圈却红了：“更好的人，是谁？”
沈予执答不上来，只能抬手，像要替她擦泪，却在半空停住。
林羡退后一步，把舞鞋放回纸袋，纸袋折成方块，塞进他手里。
“那就当没说过。”
她转身，背影在路灯下一截一截被拉长，像一帧一帧慢放的电影。
——「20:25 的回声」
沈予执站在原地，直到林羡的影子消失在拐角。
他打开纸袋，舞鞋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去年合唱赛后台，他低头擦琴键，她抬头看他，两人中间是一束追光。
照片背面写着：
“如果风停了，你会回头吗？”
他抬头看天，风真的停了。
一片梧桐叶落在鞋面，盖住那个名字。
——「20:30 的来电」
沈予执回到家，手机震动。
屏幕显示：LinXian
他接起，对面只有呼吸声。
三秒后，电话挂断。
微信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点开对话框，空白一片。
窗外，第一滴雨砸在梧桐叶上，像谁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