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停电十分钟】
——「傍晚的预告」
周三，立冬后的第六天，天黑得比往常更早。
17:40，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教学楼忽然闪了两下，灯管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班主任老赵抬头：“后勤说今晚线路检修，可能停电，大家提前收拾。”
沈予执把刚发的理综卷折成四折，塞进文件夹最里层。
他的座位靠窗，能看见对面高二楼的灯光——林羡的留级教室。
那盏灯今天亮得比平常早，像刻意等他。
——「18:03的黑暗」
18:03，整栋教学楼“啪”一声全部熄灭。
不是预告里的“可能”，而是毫无征兆的绝对黑暗。
尖叫声、椅子倒地声、手机闪光灯同时亮起，像一场小型烟火。
沈予执打开手机电筒，光束穿过纷乱的光点，他的脚步却往相反方向——
下楼，左转，穿过连廊，直奔艺术楼。
黑暗放大了拐杖的声音，“笃——笃——笃”，每一步都敲在耳膜。
舞蹈室的门没锁，他推门，手电光扫过空旷的木地板——
没有人。
只有一只孤零零的舞蹈鞋，鞋尖朝着窗户，像在等待音乐。
——「手机电筒下的影子」
沈予执蹲身，指尖碰到鞋面——冰凉的缎带，带着汗水的潮气。
他抬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额角有一道被门框划出的血痕。
“林羡？”他喊。
回声撞在镜面上，又弹回来，像另一个自己。
手机电量提示：12%。
他转身，手电光扫到储物柜——柜门半开，里面塞着一只旧书包，拉链上挂着一小片薄荷糖贴纸。
那是去年冬天林羡给他的同款。
贴纸背面，有人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小字：
“停电十分钟，你来得及吗？”
——「黑暗里的心跳」
走廊尽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拐杖，是运动鞋。
沈予执关掉手电，屏住呼吸。
“谁？”
黑暗里，对方的呼吸声与他重叠，像两条平行线突然交叉。
手机最后1%电量，屏幕闪出林羡的微信：
【我在旧琴房。】
下一秒，手机自动关机。
沈予执攥紧舞蹈鞋，朝琴房方向狂奔。
转角处，一束应急灯亮起，照出林羡的背影——
她抱着膝盖坐在琴盖上，脚边是一只亮着的电子节拍器，红光一闪一闪。
节拍器旁，有一张折成纸飞机的试卷，机翼上写着：
“别怕，我在。”
——「第十分钟的门」
沈予执刚迈出一步，整栋艺术楼灯忽然全部亮起。
刺眼白光中，林羡不见了。
琴盖上只剩节拍器，数字停在10:00——
正好十分钟。
纸飞机落在地上，机翼背面多了一行新字：
“下次停电，你会先找到我吗？”
节拍器“滴”一声归零，像计时器被谁悄悄按了停止。
沈予执顾不得多想，径直往琴房跑去。
就在他赶到琴房时，那里早已没有林羡的身影。
有的只有滴答滴答摇摆的节拍器和琴盖上留下的那一点温度，像是在告诉他，这里刚刚是有人在的。
追寻无果的沈予执只好缓慢退出琴房，往楼下走去，而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拐角处突然冒出一双光着的脚。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林羡，可是她也不知道上来的那个人是沈予执，她就这样听着他的下楼声。
直到声音消失后，林羡才慢慢走下楼梯，往家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