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亮着，对面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缓缓降下。陈骁没停下摩托，油门一拧，车头倾斜着压过斑马线，轮胎在湿地上划出一道弧线。他眼角扫到车内人影抬手，但没回头。后视镜里，那辆车没有跟上来。
直升机在城郊停机坪等他。舱门刚开，他就把工具箱甩进座位，自己跳上去。飞行员递来一份文件，写着“紧急外交通道许可”，盖着国安红色印章。他没看，塞进工装裤内袋，顺手摸了摸那枚锈迹斑斑的铀矿标本。
“日内瓦，十五小时航程。”飞行员说，“气象预警，阿尔卑斯山区有强气流。”
“飞就是了。”陈骁打开工具箱，取出微型光谱仪。他把标本放进去，按动开关。屏幕闪出波形图，一组数据跳出来。他盯着看了三秒，嘴角动了一下。
这信号特征，和威廉·布莱克公布的“清洁能源样本”完全一致。
他拿出螺丝刀，刀尖轻轻刮擦标本背面。氧化层碎屑掉落，露出一行微刻字：“日内瓦，真相在断电之后”。
他收起仪器，打开加密频道。三分钟后，林雪薇的声音传来。他把数据包发过去，要求打包成可现场调用的演示模块。对方回应只有两个字：“收到。”
飞机穿过云层时，他的手机弹出新闻推送：《龙国技术依赖窃取？日内瓦峰会将揭露真相》。配图是威廉·布莱克在演讲台上微笑的照片，标题加粗加红。
他关掉屏幕，闭眼十分钟。再睁眼时，飞机正下降。
日内瓦国际会议中心外挤满记者。摄像机对准入口，闪光灯不停闪烁。主办方工作人员拦住陈骁，核对名单后摇头：“你不在注册专家名单里，不能进入主会场。”
“我是来拆穿谎言的。”他说。
“我们接到通知，你的身份存在争议。”工作人员坚持，“需要上级确认。”
陈骁从内袋抽出那份外交豁免函，编号清晰。工作人员接过查看，脸色变了。他低头说了几句对讲机，然后让开通道。
“你可以进去，但没有演示权限。”他说完转身离开。
主会场灯光通明。大屏幕上滚动播放威廉·布莱克的履历：哈佛博士、能源部特别顾问、清洁能源计划发起人。倒计时已经开始，数字显示“00:12:30”，下方小字写着：“见证龙国技术的末日”。
威廉站在讲台边，银质拆信刀在指尖转动。他看到陈骁进来，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陈骁没回应，径直走向后排控制台区域。
他绕场一圈，目光扫过讲台结构。右下角通风口有一块金属条颜色略深，边缘缝隙比其他地方窄。他记下位置，回到自己座位，从裤袋摸出一枚废弃核电池残片——辽宁舰维修时留下的边角料，电压不稳，但电磁辐射极强。
工作人员开始调试灯光。趁他们移动梯子时，陈骁起身靠近讲台。他蹲下身，螺丝刀尖插入金属条缝隙，轻轻一撬。外壳松动，露出内部脉冲发生器。电路与主电源并联，拆除会触发断电。
他退后两步，回到备用控制台旁站定。
倒计时进入三十秒。大屏幕切换为全黑背景，白色数字开始跳动。
30……29……28……
威廉走上讲台，整理西装，面带自信。
20……19……18……
陈骁右手伸进裤袋，握住了激光焊接仪。
15……14……13……
他悄悄靠近讲台，再次蹲下。螺丝刀快速拨开线路接口，将核电池残片接入供电回路。
10……9……8……
他撤离至控制台旁。
7……6……
讲台下的设备发出轻微嗡鸣，温度上升。
5……
全场灯光骤灭。大屏黑屏。空调停转。应急灯亮起，泛着幽蓝光芒。
人群骚动。有人喊叫，有人起身张望。威廉僵在台上，拆信刀掉在桌面，发出清脆响声。
黑暗中，一束蓝光从陈骁工装裤袋射出，投在空中。三维模型浮现——核废料分离装置动态运转，粒子轨迹清晰可见。
他按下遥控器，模型旋转放大。接着，他走向讲台，脚步平稳。
“现在可以开始我的演示了。”
台下安静下来。几十台摄像机转向他。西方媒体记者举起话筒，却没人提问。
威廉站在阴影里，脸色铁青。
陈骁站上台，激光焊接仪拿在手中，当作指示棒。他点向空中模型的一处节点，画面立刻放大，显示出杂质过滤过程。
“你们看到的数据，来自一块伪造的铀矿样本。”他说，“它就在我口袋里。而你们所谓的清洁能源计划，不过是把污染转移到第三世界国家。”
大屏幕依然黑着。电力系统未恢复。安保人员在检查配电室，但反馈称主电网过载，无法短时间重启。
“我们有备份电源！”一名工作人员跑上台。
“不用。”陈骁说，“让他们看看，没有电，我也能讲清楚真相。”
他继续讲解，语速平稳。模型随讲述不断变换角度，展示核心原理。发展中国家代表开始交头接耳，有人拿出笔记本快速记录。
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观察员走到前排，盯着空中投影看了许久，低声对同伴说：“这模型……比他们提交的报告精确十倍。”
社交媒体实时弹幕刷屏：“汽修工打脸哈佛博士”“这才是真正的科学家”“龙国的技术根本不怕封锁”。
威廉试图抢回话筒。他刚开口，陈骁就关闭了投影。
“你说完了吗？”陈骁看着他，“那你现在可以说完了。”
他重新启动系统。蓝光再现，这次是一组对比图：左侧是威廉公布的“清洁样本”数据曲线，右侧是真实检测结果。两者差异明显。
“这块矿石，”陈骁掏出那枚锈迹标本，“是从你们自己设的陷阱里拿出来的。你们想用假数据打压我们，却忘了——”
他停顿一秒。
“——搞核技术的人，最讨厌别人造假。”
台下掌声突然响起。起初零星，随后连成一片。非洲代表团全体起立，带头鼓掌。欧洲记者纷纷拍照，镜头对准那枚小小的矿石。
威廉想离开，却被保安拦住。主席团要求他留下接受质询。
陈骁收起工具，准备下台。一名工作人员追上来，递给他一部平板。
“外部信号接入，林教授要你立刻看。”
他接过平板。画面是卫星地图，标记着几个红点，分布在东南亚海域。追踪码已锁定七条资金链、五名中间人、三艘运输船。
“金钱GPS”正在运行。
他把平板还回去，走向出口。
门外夜色沉静。远处湖面反着月光。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散开，星光清晰。
他右手插进裤袋，指尖碰到那枚核电池残片。它还在微微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