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迟到的生日】
——「十月十七日的清晨」
十月十七，周三，霜降前四天。江城一中早读铃响得比往常更早，因为这天是月考成绩公布日。
沈予执踏进教室时，桌面上已经躺着一张粉色便利贴：
【Happy Birthday！——物理竞赛组全体】
他愣了半秒，才想起身份证上的日期。看着物理竞赛组的同学们给他的便条，他那封闭的，冰冷的内心也有点融化了。
同学们忙着翻月考榜，没人注意他的表情。沈予执把便利贴对折，塞进笔袋最里层，像收好一道未解的方程。
早读结束，班主任老赵抱着一摞卷子进门：“沈予执，149，年级第一。”
掌声稀稀拉拉。沈予执起身拿卷子，目光却落在窗外——舞蹈室方向，林羡正踮脚往教学楼张望，手里攥着一只牛皮纸袋。
林羡想看看沈予执现在在几班，这样的话，她等会给沈予执的生日礼物就会方便很多了。只是，她不知道，沈予执已经看见她了，却不知道她在干嘛。
——「空荡的晚自习」
晚自习第二节，竞赛队加课。沈予执被叫到实验室做示波器校准，等他回到教室，已经九点半。在这段时间里，林羡来到他的班里，把她给沈予执准备的礼物交给他的同学，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教室灯管坏了两盏，光线昏暗。
他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深蓝色礼盒，丝带是烫金的，在黑暗中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礼盒上压着一张卡片：
“愿你成为自己的光。——林羡”
沈予执指尖一顿，拉开丝带。
里面是一本书：《时间简史（插图版）》。
扉页用钢笔写着：
“第零章：宇宙始于一场爆炸；
第负一章：生日始于一颗薄荷糖。”
字迹清秀，最后画了一颗小小的薄荷。
沈予执合上书，才发现桌斗里还有一只纸袋——
绿豆汤，冰的，封口处贴了一张便签：
“跑完十圈记得补水。” 沈予执自己也没有注意的，他的嘴角居然泛起了点点微笑，他的同学看到了，都很惊讶，他们的沈哥居然笑了。
——「图书馆的零点」
晚自习过后，沈予执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了图书馆。十点四十，图书馆闭馆。
沈予执刷卡出来，夜风卷着桂花香。
他绕到后廊，果然看见林羡蹲在台阶上，正用吸管戳开一杯绿豆汤。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沈予执问。
“概率问题。”林羡笑，“你习惯把没看完的书留到闭馆。”
她起身，拍了拍裙摆：“生日快乐，沈予执。”
沈予执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薄荷糖黏住。
没等他的道歉说出口，林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A4纸：“礼物之二。”
展开，是一幅手绘星图：猎户座、天鹅座、小熊座……
最下方标注：
“北纬31°12′，江城一中足球场，今晚23:15，仙后座流星雨极大值。”
“去吗？”她问。
沈予执抬头，夜空浓得像打翻的墨汁，一颗星也看不见。
天气预报说，今晚多云转雨。 沈予执望着林羡那期待的小眼神，点了点头。尽管可能看不到，但是待在一起也是很快乐的。
——「23:15的足球场」
23:00，宿舍熄灯铃响。
沈予执却没回宿舍。
他翻墙到足球场，草叶沾着夜露，湿冷刺骨。
林羡已经到了，披着校服外套，怀里抱着一只迷你望远镜。
“赌一把？”她递给他一只耳塞，“一起听云裂开的声音。”
沈予执把耳塞塞进右耳，左耳空着留给风声。
23:15，云层真的裂开一道缝隙，一颗流星划过，像银线划破黑绸。
林羡闭眼许愿，睫毛在风里颤。
沈予执没许愿，他侧头看她，目光像在做一道计算已久的实验。
第二颗流星坠落时，他轻声说：“林羡，谢谢你。”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被风准确无误地送进林羡耳朵。林羡听到他的话后，心里很开心。
流星雨只持续了三分钟，云层重新合拢。他们便一起回去，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非常的美好。
沈予执送林羡到宿舍楼下，分别时，她把一枚新的蓝牙耳机塞进他手心：
“左耳那只，补给你的。”
耳机外壳上刻着一行小字：
“0:00之后，第一首歌是秘密。”
沈予执回到宿舍，0:03，他戴上耳机，按下播放。
不是英文老歌，是一段录音——
林羡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呼吸声：
“沈予执，如果明年今天，我们还在同一颗星球上，请把这首歌听完。”
录音戛然而止，耳机里传来“滴——”的空白音。
沈予执摘下耳机，发现宿舍灯管不知何时闪了两下，像某种摩斯密码。
脑海里回想着林羡刚刚的录音，他是很开心的，只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他就是会感到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