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余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我就知道这小子靠谱!比冥渊那‘浪得没边’的性子稳多了——”
话还没说完,逸尘就忍不住打趣:“姐夫,你对冥渊怎么还这么‘苦大仇深’?这么多年了,还总揪着他的性子说。”
章余放下水杯,挑眉看他,“苦大仇深倒不至于,但他当年干的事,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还记得咱们哥俩刚认识他那会儿吗?”
逸尘闻言,当即放下水壶,故意掐着嗓子,学着当年冥渊那哭天抢地的腔调嚷嚷起来:“‘呜呜呜……显考玉玺重明……死于今夜子时三刻……死状甚是凄惨……’”
话刚落地,他自己先绷不住,弯腰笑出了声,连眼角都泛了点水光:“你还记得不?当时他抱着那木牌,趴在棺材上,刚装模作样哭两句,转头就被棺材砸了脚,跳着脚骂十将他们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可乐!”
章余也跟着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着,眼底满是回忆的暖意:“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狠角色,没成想是这么个活宝。后来闹完一场,他还闪了腰,还要扶他去棺材里躺会,说什么‘替玉玺重明先试躺’,气得我当时真想把他给埋了。”
笑声渐渐淡去,逸尘望着远处营地中穿梭的人影,语气轻了些,带着几分感慨:“一转眼啊,都过去十几年了。”
章余端起水杯,轻轻晃着杯里的温水,目光落在逸尘身上,“是啊,变化大着呢。当年陪冥渊抬棺材胡闹的兄弟,如今只剩十将了.....你也不再是从前的单纯傻小子,反倒越来越懂人情世故。如今你这‘仙魔之子’,没成预言里的‘灾祸’,反倒活出了不一样的风采,成了能扛住前线、护住凡修的大帅。现在仙魔交汇处的凡修提起你,哪个不把你当信仰?就连仙魔两界从前对‘仙魔之子’有偏见的修士,如今见了你,也得真心敬你三分。”
笑声还绕着石桌打转,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中气十足的呼喊:“你这个臭小子!,怎么来前线了!”
话音未落,圆真就撞了过来,矮胖的身影把抱住章余的腰,胳膊勒得紧实,嗓门比刚才还亮:“几年不见,你小子想死老夫了!”
章余被勒得闷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师尊,您快松点劲,再勒下去,我可要喘不过气了。”
圆真这才松开手,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他,小眼睛里满是惊喜,伸手拍了拍章余的肩膀:“行啊小子!都突破到大罗境了,比为师这个半吊子强了!”
章余笑着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打趣:“还不是师尊当年教导有方,把‘随心而为’的道理教得透彻,我才能沉下心琢磨文画两道。”
“拉倒吧!”圆真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戳破他,“你的本事,哪是我教的?当年你拜我为师,不过是哄我开心,你有如此成就,老夫可没沾半分功劳。”话虽这么说,他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伸手又拍了章余两下,“多年不见,确实挺惦记你这能气人的臭小子!”
章余忍着笑,顺着他的话头接:“您是想我,还是想我跟您拌嘴解闷啊?”
“嘿!你这小子还是这么贫!”圆真瞪了他一眼,“你给老夫蹲下点!”
章余忍着笑意依言蹲下,圆真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长辈的亲昵:“让你跟老夫贫!”
章余摸了摸额头,也不恼,反倒笑得更温和了,抬头看向圆真,声音放柔了些:“师尊,有件喜事要跟您说——嫣凝有身孕了,您要当师爷了。”他顿了顿,又看向一旁的逸尘,“还有轩辕,以后也要当舅舅了。”
“什么?!”
圆真愣了愣,眼睛瞬间瞪圆,伸手抓住章余的胳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说啥?嫣凝有了?老夫要当师爷了?”
见章余点头,他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笑得满脸褶子:“好!好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逸尘也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对着章余拱手,眼底满是真切的欢喜:“姐夫!恭喜你!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舅舅了!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得去看看表姐,再好好抱抱外甥!”
章余听见逸尘的话,当即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嗔怪:“你还好意思说!七年前你刚到前线,明明绕路就能去岳父大人那里坐会儿,结果倒好,连个面都没露,害得岳父后来还跟我念叨。”
逸尘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姐夫,我哪是不想去啊?当年我主动请缨来前线,师父本来就百般不愿,磨了好久才松口,要是我再跑去见舅舅,以舅舅那护短的性子,指不定会想尽办法把我扣下,说不定还会直接找师父理论.......”
章余看着逸尘一脸无奈的模样,原本带着嗔怪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行了,我知道你心系苍生,岳父那边,他也懂你这份心,没真怪你。只是做长辈的,总盼着能多见见晚辈......”
说着,章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场战争彻底结束,你可得去岳父那里小住几日。到时候,你陪岳父喝几杯,跟他说说前线的事儿,他保准比谁都开心。”
逸尘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的无奈散去,多了几分真切的期待:“一定!”
远处营地的喧嚣也因此刻的温情淡了些。
莫染尘提着染了些尘土的衣摆快步走来,手里还攥着卷皱巴巴的战报,额角沾着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他抬眼看见石凳上的章余,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章余兄弟?你怎么也来了前线?”
章余搁下水杯,起身时动作微顿,回礼的手势虽标准,指尖却不自觉地攥了攥衣摆,眼底的温和淡了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后方诸事暂了,听说这边战事吃紧,便过来搭把手。莫大哥这是刚从外面查探回来?”
他这话问得客气,目光却悄悄打量着莫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