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楼遇刺
乌进小腿受伤,跑得并不快,文娘在后面紧追不舍,杖尖一次次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就在即将追上时,乌进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反手掷向文娘,然后钻进一条小巷,消失在拐角处。
文娘伸手接住木牌,不再追击——阳光已经让她的眼睛难以睁开,再追下去只会暴露更多破绽。她靠在墙上,从袖中取出一块黑布蒙住眼睛,慢慢平复呼吸。
朱正也追了上来,脸色越发苍白,肩头的伤口已经黑紫,麻木感蔓延到了胸口。“朱捕头!”文娘听到他的脚步声,递过木牌,“乌进留下的,可能有线索。”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韶光、沈青梧和周韶秀快步跑来。
周韶光戴着玳瑁边“单照”,青衫束带的衣襟沾了些尘土,显然是匆忙赶来。
“朱正!”周韶秀穿着浅绿布裙,头梳双丫髻,看到朱正的样子,眼圈一红,快步跑过来扶住他,嘴里絮絮叨叨带着瓦舍行话:“你这夯货!咋不叫上俺,独自逞能!”
沈青梧连忙上前,先从袖中摸出一颗苗疆酸梅干含在嘴里——她晕血,需先定神,再从竹制针盒里取出瓷瓶,倒出些淡绿色的汁液,撬开朱正的嘴喂他喝下:“这是醒神草汁,能暂时中和腐毒,先稳住毒性。”
众人扶着朱正,走到旁边的破庙里。沈青梧让朱正坐在干草上,自己站在稍远的地方,背过身不去看伤口,只高声指导周韶秀:“先解他肩头衣服,用银刀划开伤口放黑血,记得用火折子消毒……药膏在我针盒最底层,黄色的那个。”
她声音有些发颤,含着酸梅干的嘴抿得紧紧的——即便做好准备,血腥气还是让她不适。周韶秀手脚麻利地照做,朱正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却没哼一声。
朱正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却没哼一声。
周韶秀蹲在他身边,用帕子擦去他额角的汗水,嘴上嗔怪道:“让你逞强!下次再这么冒失,我真的没收你的断妄刀!”可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还从袖中取出一颗糖,塞进朱正嘴里:“含着,能好受点。”
朱正含着糖,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傻笑一声:“知道了,下次一定带你一起,不逞强了。”
周韶光和文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周韶光接过文娘手里的木牌,借着庙外的阳光仔细查看,指节因常年握笔的薄茧轻轻摩挲木牌字迹——他书法精湛,最擅辨笔迹。
“这是乌进的字,潦草却有独特弯钩,和苏府账册上的批注笔迹一致。”他指着正面“西坛祭典,初三亥时”八个字说道,又翻到背面,“这机关图标注的矿场密室,入口的双鲤铜扣标记,和我父亲罗盘背面的铜扣纹路契合。”
“双鲤铜扣!”周韶光瞳孔一缩,从怀中取出父亲留下的罗盘,罗盘的背面正是一个双鲤衔珠的铜扣,与苏琬之前给的青铜钥齿纹路完全契合。
“我明白了!”周韶光激动地说,“我父亲的罗盘,苏琬的钥齿,还有李忠留下的铜扣,合起来就是开启矿场核心密室的钥匙!密室里一定有鬼斧堂的核心证据,甚至可能有偃师的身份线索!”
沈青梧也凑过来看木牌上的机关图,眼神凝重:“这机关图很复杂,密室周围布满了陷阱,而且图上标注的‘鹤形锁’,需要双鲤铜扣和罗盘同时转动才能打开。看来乌进是故意留下这木牌的,要么是想引我们去矿场送死,要么是有别的阴谋。”
文娘也说道:“乌进的腐毒幽磷爪虽然厉害,但他最擅长的是机关术,矿场密室的陷阱肯定是他布置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我们都必须去。”周韶光眼神坚定,“四月初三就是西坛祭典,乌进说四月初一‘鹤唳九宵’就能炼制完成,我们必须在祭典前找到密室里的证据,阻止他们的阴谋。”他看着文娘,“文娘姑娘,你的噬魂夺魄杖能对付乌进的机关术吗?”文娘点点头:“我的魂珠能感应到金属机关的位置,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陷阱,应该能避开。”
朱正也站起身,虽然肩头还有些疼,但毒性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也去!乌进伤了我,我要亲手抓他!”
周韶秀立刻瞪了他一眼:“你伤还没好,不能去!”朱正挠挠头:“没事,沈姑娘的药很管用,已经不疼了。而且我熟悉矿场的地形,上次去过一次,能帮上忙。”
周韶光沉吟片刻,说道:“也好,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青梧和文娘姑娘去矿场,寻找核心密室,拿到证据;另一路由朱正和韶秀负责,监视苏府和回春堂,防止刘有仁和苏珵察觉我们的动作,同时接应我们。”众人都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离开破庙时,夕阳已经西斜,染红了半边天。朱正和周韶秀往苏府的方向走去,周韶秀从竹篮里拿出块胡饼塞给朱正,絮絮叨叨叮嘱着。
周韶光、沈青梧和文娘则往西山矿场的方向走去。路上,沈青梧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文娘:“这是避光膏,涂在眼周,能减轻阳光刺激。”
她裙摆绣着极小白苗缠枝纹,说话带着轻微黔州尾音。文娘愣了一下,接过瓷瓶,低声说了句“谢谢”。周韶光则从袖中摸出火折子检查了一番——他有先天性夜盲,入夜需凭火折辨路,如今天色将暗,必须提前备好。
周韶光看着文娘的样子,问道:“文娘姑娘,你和林夙是什么关系?乌进好像很怕你提到这个名字。”
文娘的脚步顿了顿,斗笠的阴影遮住了表情,侧头瞥了眼沈青梧发间的银质鹤形簪——那簪子的样式,正是当年林夙常戴的。
“林夙是白苗云溪寨的圣女,也是师哲瀚的师妹。”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讳莫如深,“当年师哲瀚遭孙锦书灭口,断了腿丢在乱葬岗,是林夙路过救了他,还为他寻药治伤。我与林夙姑娘年岁相仿,当年家族本是潭州的药商,因不愿帮孙锦书私炼毒药被满门抄斩,是师哲瀚收留了我,还帮我报了部分血仇。”
说到这里,她看向沈青梧,目光在那鹤形簪上停留片刻,“林夙姑娘心善,当年还曾救过我的命,给过我这枚鹤形符牌。”她说着从袖中摸出枚小巧的银符牌,上面的纹路与沈青梧的簪子如出一辙。
沈青梧浑身一震,手指下意识攥紧发间的鹤形簪——这是生母林夙的遗物,更让她惊讶的是文娘的辈分。周韶光也瞬间反应过来,文娘与自己母亲林夙年岁相仿,那便是他们父母一辈的人,自己几人一直以“姑娘”相称,着实有些不妥。
他当即拱手作揖,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原来文娘前辈与家母同辈,晚辈方才失敬了,您瞧着太过年轻,我们竟一时没能察觉。”
沈青梧也连忙跟着行礼,脸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连带着说话的黔州尾音都轻了几分:“文娘前辈,晚辈失礼了。”
“这符牌……”沈青梧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捧着鹤形簪的手都有些不稳,“这是我母亲的信物。”
文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抬手轻摆道:“无妨,我常年隐于暗处,容貌因苗疆草药调理得好些,倒让你们看轻了年岁。”
她看着沈青梧手中的簪子,语气柔和了几分,“难怪姑娘的簪子如此眼熟,林夙姑娘当年说过,她有个女儿留在汴京,要我若有机会便多照拂。只是后来她突然失踪,师哲瀚只说她回了苗疆,我竟不知……”
周韶光连忙再次致歉,又转向文娘恳切道:“文娘前辈,林夙前辈的失踪恐怕与孙锦书脱不了干系,我们查案的同时,也会帮您查清林夙前辈的下落。”
文娘握紧手中的符牌,斗笠下的眼神多了几分坚定:“若能查明林夙姑娘的踪迹,我愿全力相助,哪怕与师哲瀚反目也在所不惜——他护我之恩我记着,但林夙姑娘的恩情,我更不能忘。”
三人继续往矿场走去,夜色渐渐降临,西山的轮廓在黑暗中变得狰狞。矿场的方向依旧冒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周韶光握紧手中的罗盘,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矿场的核心方向。
他知道,一场关乎汴京安危的决战,即将在矿场的核心密室展开,而他们的对手,不仅有阴狠的乌进、凶残的苏珵,还有神秘莫测的偃师。
走到矿场附近的树林时,周韶光示意众人停下。矿场的守卫比上次更严密了,正门和侧门都有十几个家丁守着,腰间佩着刀,手里拿着火把,火光将矿场照得如同白昼。
“守卫太多,硬闯肯定不行。”沈青梧低声说,转头看向文娘,“文娘前辈,我们从上次的安全通道进去如何?虽然通道被塌方堵住了,但应该能找到缺口。”
走到矿场附近的树林时,周韶光示意众人停下。矿场的守卫比上次更严密了,正门和侧门都有十几个家丁守着,腰间佩着刀,手里拿着火把,火光将矿场照得如同白昼。
“守卫太多,硬闯肯定不行。”沈青梧低声说,“我们从上次的安全通道进去,虽然通道被塌方堵住了,但应该能找到缺口。”
文娘点点头,从袖中取出噬魂夺魄杖,杖头的魂珠泛出微弱的绿光:“我的魂珠能感应到岩石的缝隙,我来带路。”
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矿场的后山,找到了上次塌方的安全通道入口。通道被碎石堆堵住了,但魂珠的绿光指向碎石堆的左侧,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缝隙。
“就在这里。”文娘说。周韶光和沈青梧合力搬开几块碎石,露出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先进去探路。”文娘说着,弯腰钻进缝隙——她虽畏光,但黑暗中行动无碍。周韶光紧随其后,刚钻进缝隙就摸出火折子点燃,火光映出他谨慎的神情——入夜后他视物不便,全凭火折辨路。
沈青梧走在最后,竹制针盒的棱角硌着掌心,让她保持清醒。通道内依旧弥漫着硫磺味,岩壁上的鹤形符印在魂珠的绿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三人互相搀扶着,顺着符印的方向,往矿场核心密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