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超把手机往枕边一扔,整个人瘫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幕。自己居然真的和古代人建立了某种联系,虽然只是靠晃动和闪灯,但那也是跨了上千年的互动。他越想越觉得离谱,忍不住笑出声。
这要是在课堂上讲出来,教授肯定当场让他滚出去。
他翻了个身,顺手抓起手机,准备再整理点资料。明天还得继续发,得挑些更基础的图,最好配上简单说明。他打开相册,一张张翻着,突然发现有几张图显示异常,像是加载失败,边缘有点撕裂感。
“网络抽风?”他嘀咕一句,重新上传了一遍。
画面刷新后恢复正常,他也没多想,继续往下拉。
可就在他切换到下一张图的瞬间,手机屏幕猛地一抖,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吸了一下。他眨了眨眼,以为是眼花。
同一时间,咸阳宫上空。
夜色正浓,星月无光。一道微弱的光纹从天而降,像水波一样在空中荡开。紧接着,两个发光的大字缓缓浮现——“收到”。
嬴政正站在望楼之上巡视宫禁,忽然看见前方天空亮了起来。他眯起眼,抬手挡住风沙,往前走了几步。
那不是火光,也不是雷电。字是悬在半空的,颜色发白,边缘微微跳动,像是活的一样。
他立刻转身大喊:“来人!传太史令、博士官,速至前殿广场!”
不到一刻钟,一群官员匆匆赶来。有人抬头一看,当场跪下。其他人也跟着乱了阵脚,有的念咒,有的作揖,场面一片混乱。
嬴政站在最前面,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两个字,眉头越皱越紧。
“认得吗?”他问身边的老博士。
老博士颤着声音摇头:“臣……从未见过此等字形。不似六国文字,也不类秦篆。”
“连你都不识?”嬴政语气冷了下来。
“这……或许是天书。”另一名官员小声插话,“古有河图洛书,圣王受命于天。今日现此异象,恐为上苍示警或赐福。”
“荒谬。”嬴政直接打断,“朕统天下,定文字,废六国杂体,书同文于九州。若真有天书,为何不用秦字?反用此等怪形?”
众人哑口无言。
太史令赶紧上前一步:“陛下,是否占卜吉凶?观其兆意?”
“不必。”嬴政挥手,“这不是灾异,也不是祥瑞。这是……信息。”
所有人都愣住了。
“信息?”有人低声重复。
“你们看不懂,不代表它没有意义。”嬴政盯着那两个字,声音低沉,“它出现在这里,必有原因。既非自然生成,也非人力伪造。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自另一个地方的人,在试图传达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得连呼吸都轻了。
一个年轻博士忍不住问:“另一个地方?莫非是海外仙岛?或是天上神境?”
嬴政没回答。他心里清楚,如果是神仙,早就显灵降旨了。哪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写字?
他只觉得,这件事比修长城、焚诗书、坑术士加起来还让人坐立难安。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完全无法归类的东西。
既不是敌人,也不是叛乱;不是天灾,也不是鬼神。但它就挂在天上,明明白白地存在,偏偏没人看得懂。
“传令下去。”嬴政终于开口,“凡亲眼见此字符者,一律记录形状、出现时间、持续长短。不得外传,不得议论,违者以惑众罪论处。”
他又转向工部官员:“立即铸造铜版,将这两个字拓印下来。我要每一笔每一划都原样保存。”
命令下达后,人群散去,只剩嬴政一人站在高台上。
风很大,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那两个字慢慢变淡,最后像烟一样散了。
他没动。
直到最后一丝光消失,他才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刚才字符所在的方向。
“你说‘收到’……那你收到了什么?”他低声说,“是谁在发?又想告诉我什么?”
第二天夜里,同样的位置,又出现了新字。
这次是四个字:“明天继续。”
嬴政带着人守了一整晚,终于等到它们显现。他亲自盯着工匠拓印,连笔锋的角度都要记下来。
回到书房后,他把所有已录字符铺满长案。两个字一组,四个字一列,反复对比。
可还是毫无头绪。
有大臣提议,请各地精通古文字的学者进京破译。嬴政同意了,但加了一句:“不准告诉他们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就说是我新创的密文,谁能解,赏千金,授郎中。”
他知道,一旦说是天降奇文,这些人立马就会往鬼神上面扯,根本没法理性分析。
几天后,第一批学者到了。
有人说是戎狄密码,有人说是南越图腾,还有人坚称是陨石带来的星语。五花八门,没一个靠谱。
嬴政听着听着,火气上来,直接把人全轰了出去。
当晚,他独自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毛笔,在竹简上一笔一划临摹“收”字。
写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他停住。
这个字的结构……好像在哪见过。
不是秦篆,也不是隶书。但它的一部分,像极了前几天看过的那些投影画面里的符号。
对,就是那个会动的光影盒子!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殿外。
那盒子自从上次出现后再没亮过。他派人查过四周土地,没埋东西;检查过空气,没闻到异味;甚至连鸟飞过都没触发任何变化。
可他知道,那盒子和这些字一定有关联。
“难道……”他喃喃道,“这些字,是从那个盒子里出来的?”
他想起当时看到的画面:人在玻璃房里种菜,不用土,也不靠天。那种方法,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原理。
而现在,天上又飘出看不懂的字。
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他转身回殿,下令调阅所有关于光影异象的记录。从第一次出现,到最后一次消失,时间、方位、天气、人员目击情况,全部汇总。
然后他让人把这些数据和字符出现的时间对照。
结果发现——每次字符出现,都在光影盒子最后一次闪烁后的第三天。
误差不超过半个时辰。
嬴政坐在灯下,看着这两条并列的时间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所以……盒子先动,字后出。”
“盒子是源头。”
“而字,是盒子传递的内容。”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也很冷。
“有意思。朕统一文字,让你天下皆识秦书。可现在,竟有种文字,连朕都不认识。”
“那你呢?”他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你是谁?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以为几个字就能让朕束手无策?”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抽出佩剑,在墙上刻下两个大字:“破译”。
剑尖划过石壁,发出刺啦一声响。
“从今天起,设‘字符参议司’,专研此事。凡参与破译者,免赋役,赐宅邸。三年不解,杀无赦。”
命令传下去后,整个咸阳城悄悄变了。
街头巷尾虽无人敢议论,但不少读书人都收到了密令,请去“研究新体文书”。有人兴奋,以为要升官;有人害怕,生怕写错一个笔画就被砍头。
而在皇宫深处,嬴政每天都会登上望楼,盯着夜空。
他知道,那字还会再来。
果然,第七天晚上,天空再次泛起微光。
这次浮现出三个字:“请准备。”
嬴政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三字缓缓成型,眼神越来越亮。
“他们在说话。”他对自己说,“而且,他们知道我们在看。”
他立刻命人点燃烽火台,向四方传递暗号:字符再现,全员记录。
同时,他亲自提笔,写下一道密诏:“若再显字,无论内容,立即拓印,不得延误。另,调集全国能工巧匠,仿制当日所见光影盒子,务求外形一致。”
写完后,他把诏书交给心腹宦官,叮嘱:“亲手交到工部尚书手中,回来之前不准合眼。”
宦官领命而去。
嬴政重新抬头。
那三个字已经开始模糊,即将消散。
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就在最后一缕光熄灭的瞬间,他嘴唇微动,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见的话:
“你发你的,我查我的。”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在说什么。”
远处宫墙上,“破译”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剑痕深处,一丝细小的石粉悄然滑落,砸在台阶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