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卿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半夜闯入我的家中来?”
二人四目对峙,似乎都想从对方脸上探寻出答案。
须臾之后,南宫伊率先开了口:“抱歉,你的问题恕我无法答复!”
司马玉卿皱眉:“既然你不愿意坦诚相待,那我也无可奉告!”
片刻的沉默之后,南宫伊蹙起秀眉,一脸不悦:“既然话不投机,你为何还不走?”
“我不走,是因为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司马玉卿上身微微前倾,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南宫伊:“我是担心你,昨夜的事,怎么跟上司交待?”
“昨夜的事,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是我!”南宫伊神情淡定。
司马玉卿叹息:“倘若我猜的没错,我爹现在一定在缉捕司等你!”
南宫伊大惊:“你告诉你爹了?”
司马玉卿苦笑:“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有机会去告诉他?”
“那他怎会盯上我?”
“唉!你太不了解我爹,也太低估他的智慧了!”司马玉卿瞧了南宫伊一眼,目光中略带嘲讽,“你自以为聪明过人,但你破绽太多,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我有什么破绽?”
司马玉卿长叹一声:“从你进入司马府的那一刻起,你的体貌特征、轻功路数、武器招式,就全都通过王一的机关眼传到了我爹的卧室。”
“机关眼?那是什么东西?”
“是镜子,很多个镜子,以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镶嵌在屋檐下、墙壁上、树上、室内,甚至假山群中、灌木从中都有,只要有一点点光线,王一就能在控制室看清楚一切动静。其中的道理,就像我们用两个镜子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一样简单。”
南宫伊半信半疑:“机关眼这种东西,神游宗的古书上略有提及,却没有布置方法。你们司马府居然有人能做出来?”
司马玉卿的语气略带嘲弄:“少见多怪了吧?除了机关眼,还有机关耳!”
“机关耳?那又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传音工具,这么说吧,只要我爹愿意,在他的房间,可以听到府内任何角落发出的声音、看到任何位置发生的事情。所以,你从进入司马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之中。”
南宫伊听着司马玉卿的解释,双眉渐渐挤到了一起。
司马府的机关复杂程度,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难怪这些年,进入司马府的刺客,个个有去无回。
司马玉卿那略带嘲讽的声音接着在南宫伊的耳边响起:“王一是个天才,机关设置精妙无比,九死一生机关室,不仅仅是个机关室,还是情报传输站……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进入我的房间吗?那自然是因为我收到了王一传来的消息,所以提前做了布置。知道你腿上有伤跑不远,便利用刘二、赵三、梁四三方围追堵截,逼迫你进入了我的房间。”
南宫伊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司马玉卿,忽然觉得眼前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捕猎高手。
而自己,就像是一只懵头懵脑闯入蜘蛛网的小小飞虫,早已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却丝毫未曾察觉。她一念及此,后背上不觉冷汗涔涔。
司马玉卿接着说:“我本来想开启捕兽笼,把你收入笼中,但我看到你那双眼睛,瞬间就猜出是你,所以只开启了迷魂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双目直视南宫伊,“但凡我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就决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挟持我!”
南宫伊不得不承认,司马玉卿说的话的确是事实。从进入他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就有无数次机会杀死自己。
她抬起头,瞧着司马玉卿,目光中既有质疑,又有嘲讽:“所以,你故意让我挟持你,就是为了要和我一起死在你父亲的乱箭之下么?”
“当然不是!”司马玉卿的脸上浮起一丝神秘的笑,“你说的很对,虎毒不食子。我爹之所以敢射箭,是因为笃定我死不了!”
“噢?莫非你是九命猫么?箭雨之中都死不了?还是你爹会神机妙算,预料到我会救你?”
司马玉卿把脸靠近南宫伊,轻声问道:“你听说过千手佛么?”
“千手佛?”南宫伊心中一凛,“千手佛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师父!”司马玉卿伸出两只手,在南宫伊面前晃了晃,“你需要借助扫把、外套等东西,才能挡落箭雨。而我,只需要两只手,就可以接下所有的箭矢!”
听到这句话,南宫伊心中的震惊程度,不亚于雪地里看到火山喷发、小溪里发现神龙遨游。
她曾听师父澹台离巽说过,千手佛是一位得道高人,年纪据说已接近二百岁,行踪飘忽不定,性格阴晴难测,武功已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许多武者穷尽一生都在寻找她,想要做她的徒弟,而她一辈子却只收了一个徒弟。
难道司马玉卿竟是那位神秘千手佛唯一的徒弟?
司马玉卿见南宫伊直直地瞧着她,眼神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便把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瞧你这种迷恋的眼光,是不是终于发现,本公子是个高攀不起的神秘传说?”
南宫伊忽然笑了,自嘲地说:“原来你一直在我面前装傻,可笑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远不止这一件!你应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以真面目待你吧?”
“如此说来,我救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多此一举!”
“你当时若不出手,我自然也会替你接下所有的箭。但你应该庆幸你出手救了我!”
“噢?此话怎讲?”
“你救我的举动,消解了我爹的杀气,所以你不必担心被我爹追杀,只需给他一个圆得过去的交待即可!”
南宫伊目光炯炯地盯着司马玉卿:“你如此煞费苦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马玉卿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你还看不出来么?我是想让你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妄想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以你的实力,若跟我爹做对,只会成为神都城里的一粒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