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渭水风寒说公豹,朝歌夜谋定对策
终南山的秋意比西岐更浓几分,漫山的枫树燃着灼灼赤红,如同烈火燎原,将半边山峦染成丹霞色;山间的苍松翠柏则墨绿如黛,与红叶交织出一幅斑斓壮阔的画卷。山腰间的“豹隐洞”前,溪流潺潺,清澈的泉水顺着青褐色的岩石流淌,撞击着石缝中的鹅卵石,叮咚作响,宛如天籁。松涛阵阵,风穿林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带着几分萧瑟,卷起满地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洞府门楣上,“豹隐洞”三字以篆书刻就,却被刻得扭曲狂放,笔锋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仿佛洞主的性格一般,透着股与世隔绝的孤高与愤懑。
洞内,申公豹正盘膝打坐于一块泛着寒气的墨玉之上。他一身黑袍如墨,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的诡异纹路,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宛如久病之人,却又透着几分阴鸷。他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郁色,如同乌云盖顶,周身灵气运转间,带着几分晦涩的波动,时而凌厉如刀,割裂空气,时而又浓稠如雾,模糊了身形。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锋利,紧抿的嘴角透着几分不甘。周身的黑袍随着灵气的流转微微飘动,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
忽闻洞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踏在青石上,发出“笃笃”的清晰声响,打破了山间的静谧。申公豹猛地睁眼,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沉声道:“何人擅闯我豹隐洞?”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几分警惕与不悦,周身的灵气瞬间凝固,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洞外,姜子牙身披一件鹤氅,洁白如雪,与山间的秋色形成鲜明对比,鹤氅边缘绣着细密的云纹,随风轻摆,宛如仙人下凡。他手持一把羽扇,扇面上画着八卦图,扇柄由白玉雕琢而成,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缓步而来,羽扇轻摇,带着淡淡的清风,吹散了山间的寒意。身后跟着两名西岐护卫,皆是劲装打扮,身着玄色短打,腰间佩着寒光闪闪的钢刀,腰带上挂着“西岐护卫”的令牌。二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双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暗中护持着姜子牙的安危。“贤弟,别来无恙?”姜子牙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笑意,如同春风拂面,化解了洞内的戾气。
申公豹起身走出洞府,见是姜子牙,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抹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原来是姜师兄,稀客啊。怎么,昆仑仙境待你不顺心,跑到我这穷山僻壤来散心了?”他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弃暗投明的叛徒。
姜子牙不以为意,微微一笑,羽扇轻摇,目光落在申公豹身上,带着几分了然:“贤弟说笑了。我今日前来,并非为了昆仑,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贤弟你的前程。”
“哦?”申公豹挑眉,双手抱臂而立,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翻飞,“我一个隐居山野之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倒是师兄,如今投靠了西岐姬发,想必是前程似锦,风光无限吧?”他语气中的讥讽更甚,眼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贤弟此言差矣。”姜子牙收起羽扇,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目光灼灼地盯着申公豹,“姬发殿下仁民爱物,心怀天下,身负天命,乃是推翻帝辛暴政、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的明主。如今西岐势头正盛,民心所向,贤弟若能归顺,定能施展胸中抱负,成就一番大业,岂不比困于这终南山中,郁郁不得志强?”
申公豹眼中闪过一丝异动,如同石子投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却依旧嘴硬:“帝辛乃是天命所归的天子,姬发不过是以下犯上的逆贼罢了。我虽不满帝辛的所作所为,却也不会投靠逆贼,落得个千古骂名。”他语气坚定,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逆贼?”姜子牙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在山间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贤弟何其迂腐!何为天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辛违背天道,竟敢与我昆仑山神族为敌,勾结妖族、魔族,屠戮忠良,鱼肉百姓,凡间怨声载道,早已失去民心,他才是真正的独夫民贼!姬发殿下顺应天意,深得民心,高举义旗,推翻暴政,乃是顺天应人之举,何来逆贼之说?”
他顿了顿,上前一步,目光恳切地盯着申公豹:“贤弟身怀绝世才华,精通旁门左道,智谋过人,奇门遁甲、游说之术无一不精,却因与昆仑理念不合、遭帝辛猜忌排挤,只能隐居于此,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难道心中就没有不甘?难道不想让天下人知晓你的能耐,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姬发殿下求贤若渴,若你归顺,我愿保举你为副军师,与我共掌西岐军政大权,日后攻破朝歌,定让你封王拜相,裂土封侯,享尽荣华富贵,岂不快哉?”
申公豹沉默不语,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隐居多年,心中的野心从未熄灭,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姜子牙的话,如同投火的燃料,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手指紧紧攥着黑袍的衣角,指节泛白,青筋凸起,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时而犹豫,时而坚定,显然被姜子牙说动了。
姜子牙见状,趁热打铁道:“贤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朝歌看似强大,实则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奸臣当道,忠良被害;民间之中,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只要我们里应外合,攻破朝歌指日可待。你在朝歌人脉广阔,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江湖术士,皆有交情,若能暗中联络不满帝辛之人,为西岐充当内应,传递消息,日后论功行赏,你定是首功之臣!”
申公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蛰伏的猛兽终于露出獠牙:“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贤弟请讲,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辞。”姜子牙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日后攻破朝歌,我要昆仑给我一个说法,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我的才华,收回对我的贬斥!还要帝辛的项上人头,以解我心头之恨!”申公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好!我答应你!”姜子牙毫不犹豫地应道,“昆仑那边,我会尽力周旋,定让他们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帝辛的人头,日后定当亲手奉上,给贤弟报仇雪恨!”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皆闪过一丝算计与默契。一场针对朝歌的阴谋,又多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如同在天平上,西岐的一端又加重了砝码。
洞内,申公豹设宴款待姜子牙,洞内石壁上燃着松油火把,火光摇曳,将二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忽明忽暗。桌上摆满了山中的野味,烤得金黄的野兔、香气扑鼻的山鸡、鲜嫩的野菌,还有一坛陈年佳酿,酒香醇厚。二人一边饮酒,一边商议着如何联络朝歌内应。申公豹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在朝歌的人脉:“微子、箕子二人,皆是帝辛的兄长,却因不满帝辛暴政,被排挤在外,心怀怨恨;还有武将黄飞虎,其妹被帝辛所害,早已对帝辛恨之入骨,只是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姜子牙则提出了具体的联络方案:“我派弟子杨戬与你同往朝歌,以‘玉麒麟’为暗号,联络各方势力,传递消息,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行踪。”二人聊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山间的雾气愈发浓厚,将豹隐洞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而此时的朝歌,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数十根红烛燃着,烛火摇曳,将帝辛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忽明忽暗。御书房内陈设奢华,紫檀木的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一幅《天下舆图》,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地的兵力部署。暗影悄然潜入,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御书房内,单膝跪地,声音低沉:“陛下,属下已查清西岐动向。”
帝辛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十二章纹龙袍,面容威严,双目如炬,锐利地盯着暗影:“讲!”
“姬发已招揽旧部三万,屯兵于岐阳坡,日夜操练兵马,还囤积了大量粮草与兵器,打造了数千柄钢刀、百架弩箭。他任命姜子牙为军师,掌管军政大权。姜子牙近日已前往终南山,欲游说申公豹归顺,二人勾结之后,计划策反朝歌大臣,里应外合攻破朝歌。”暗影一一禀报,语气恭敬,头埋得更低。
帝辛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杯震落,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溅湿了桌案上的奏折。“好一个姜子牙!好一个申公豹!竟敢算计到朕的头上!”他怒吼道,声音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回荡,眼中满是杀气,如同暴怒的雄狮,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
暗影低着头,不敢吭声,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生怕触怒帝辛,引火烧身。
帝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朕不能再姑息养奸了。李靖!”
“臣在!”兵部尚书李靖应声而入,身着亮银铠甲,铠甲上的龙纹栩栩如生,手持兵符,躬身行礼,神色严肃,一丝不苟。
“你即刻率领五万兵马,前往终南山,务必在姜子牙与申公豹勾结之前,将二人斩杀,永绝后患!”帝辛语气冰冷,如同寒冬的冰雪,不带一丝感情,眼中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臣遵旨!”李靖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转身离去,步履匆匆,腰间的佩剑发出“铿锵”之声,显然是要立刻调兵遣将,奔赴终南山。
帝辛又看向暗影:“你继续潜伏在西岐,密切监视姬发的动向,一举一动,皆要禀报,若有任何异动,即刻回报!”
“属下遵旨!”暗影躬身应道,随即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御书房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御书房内,帝辛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夜色如墨,星光黯淡,只有几颗残星在天空中闪烁。他眼中满是杀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拳头。他知道,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他必须先发制人,将西岐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手,抚摸着窗棂,心中暗忖:姬发、姜子牙、申公豹,你们一个个都想置朕于死地,朕定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终南山的豹隐洞内,姜子牙与申公豹还在商议着后续的计划,他们丝毫没有察觉,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渭水风寒,杀机四伏,终南山的夜色中,已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李靖率领的五万大军,正踏着夜色,向终南山疾驰而来,马蹄声震彻大地,尘土飞扬。三界的命运,再次悬于一线,不知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