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听没听说这件事,我无从得知,我是从认识“八戒”吴冰之后才听说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这根本说不通啊。就算有一百万个理由,我也会一千万个不信。
我猜测,可能是那食品厂里有个南方的娘们恰巧路过老吴家,看到有“配种”这种事,于是驻足观看,也就是看个热闹,却被旁人看到。一个女的看这种事,人家的眼神自然有些诧异了。也可能她离家几千里,迫于生理需要,一来二去的,就跟老吴头暧昧上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人撞见。旁人眼馋了,偏又得不到,于是开始造谣。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假的事情说的人多了,也便成了真的。肯定这样的,要不以我的智商,实在理解不了。有一次,我也问过吴冰。他说,他还是个孩子,这种事他不方便问他爷爷,但村里谣言四起,他也旁敲侧击的问过他爸爸。他爸爸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没有的事儿。
听见了吧,吴冰的爸爸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因为,这件事源头出自他们家,吴冰爸爸的话还是分量很重的,可以一锤定音了,所谓的谣言终归是谣言。但无风不起浪,这就有些令人费解。只能说造谣的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也是闲的蛋疼。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似的,但真实性还有待考证。只是,谁有时间去考证这样的事儿,也就人云亦云了。
我听说后,没有旁人的心生波澜和情绪激动到溢于言表,只是感到极度的震惊和极度的难以置信,就当个笑话听听而已。这难道不是个笑话?
那天,“八戒”吴冰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却没有笑,还一脸的焦急,直到见到二狗时,才似乎缓了口气,“陈二狗,你怎么在这里,我哪里都找不到你!”他就从李明华老师旁边走过,李老师当然听见了他的话,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但神情明显松弛了不少,眼神中也似乎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看不出是喜是忧。
二狗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你找我干什么,闲的没事干了?”吴冰呼呼喘了几口气,“我才懒得找你呢,还闲的没事干,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是神经病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安老师点名让你去的。”他可能担心二狗不知道“神经病”是谁,特意交代一句。
安老师的外号叫“神经病”,也是高年级几个男同学口中的“小泽老师”。显然二狗知道,他皱起眉,“小泽?”吴冰却楞了一下,“小泽是谁?”原来是他孤陋寡闻了,别看二狗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他可是个万事通,他说:“不是你说的吗?”
吴冰脸上木楞楞的,“我说的是安在泽老师,他让你去——哦,对,就是小泽老师。”他终是反应过来。二狗不再理他,抬眼又看了看李明华老师,抛下一句“小骚货”,便转身往学校跑去,跑到大门口时还恋恋不舍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二狗说那句“小骚货”时,声音异常清晰,不单身旁的吴冰听见了,那三个男学生也听见了,闻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个转身,他们便没看见李明华老师红红的嘴唇不住翕合,脸上一片潮红,连粉底也遮盖不住。吴冰更是扬眉错愕,“你怎么……”,话还未完,二狗就撒腿跑开了。
这一切我倒没有看见,那会儿我还在不远处想着心事走走逛逛呢,根本没发现二狗也到了大门外,更想不到他会在大街上还当着男同学的面儿就做出这番大胆的举动。诚然,那三个男学生二狗并不认识,周围的学生也大多不认识,不是一个班级或是年级的,但都是一个学校的。这是在人前,这是不背人了。
况且,大门口还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门卫室的老大爷还在,只需一转头,就可透过窗玻璃看到这一切,因为李明华老师的踏板摩托就停在几米外的一个小崖头上,等于居高临下,旁人想看不见都难。如此情况,如此境地,二狗怎敢?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什么事是他所不敢的,他这也不是头一遭了。
这一切我是听吴冰说的。吴冰传达完安老师的指令后,就往学校走去,他不是觉得李老师不漂亮,只是他没有二狗的胆量。走到大门口,正好碰上走来的我。我也溜达这许久了,也快上最后一节课了,离吴冰还有好几米远,就跟他打起了招呼:“老吴,你风风火火的,这是要去哪儿?”
“晓东,你也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下了课我就出来了,怎么了?”
“你刚才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二狗呀,”吴冰环顾四周,突然压低声音,“刚才你是没看见呀,陈二狗就站在李老师面前,两眼直勾勾的,还放着光,还往李老师跟前走呢。要不是我叫住了他,看他那架势,他真敢摸老师的屁股哩。”
听到“摸屁股”几个字眼,我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吴冰紧蹙眉峰,“你笑啥?”他永远不会明白的,我岔开话题:“陈二狗刚才就在这里?”吴冰摆摆手,“不是在这里,是在那里,你看见路边那块大石头了么,就是那里。”说着他就回身指了指不远处。
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路边那块大石头离李明华老师不过四五米的距离。这下轮到我不解了,“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呢。”
“真的,我不骗你,我看得清清楚楚,陈二狗就是直勾勾的,他也就是眼小,要是再大点儿,眼珠子真能掉出来。他刚回去,我让他回去的,呃,小泽——安老师让他去办公室。”
吴冰这么说,可能以为我不信呢,我怎会不信?我虽没注意到二狗,但这种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再者,吴冰没理由无端给他造谣呀。不知为何,听闻吴冰之言,我竟忍不住想笑。吴冰显然会错了意,他可能又以为我不信呢,凑近几步,“晓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这是当然,我要告诉别人,岂非把你出卖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