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周立伟和林峰抵达机场。停稳迈腾,锁好车门,两人径直朝着停机坪上的米171直升机走去。
七点半,简单吃过早餐,他们围着直升机仔细检查,旋翼、尾桨、传动部件、航电系统,每一处都不放过,确认万无一失。
周立伟望着直升机熟悉的海豚式机头,以及搭配的滑翘液压尾门,心里涌上一阵亲切感。这架直升机已经陪着他和林峰走过七年,每周一到周五早晚接送海岛科研人员,周末休息,早已成了他们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伙伴与战友。
机械师过来报告,直升机维护完毕,各项指标正常。周立伟和林峰点头示意,随即登上机舱,依次打开所有开关,最后启动发动机。轰鸣声中,五片旋翼与三片尾桨开始加速转动,渐渐模糊成圆形。尾桨的三片叶片早已看不清轮廓,而直径达21米的主旋翼虽未完全融为一体,却已发出切割空气的“哞哞”声,充满力量。
不远处,柯斯达中巴车停在距旋翼尖50米的安全区域。科研人员在地面人员的引导下有序登机,在机舱内坐稳。
林峰轻轻推动变距杆,主旋翼向前倾斜,庞大的机身开始向前加速。同时,他缓缓调整总距,让更多空气流经旋翼,以此产生更大升力,减轻发动机负载——毕竟直升机处于载重状态,这样操作能提高燃油效率,助力平稳爬升。
随着向前的惯性,林峰慢慢加大总距,直升机缓缓提升高度,朝着海岛的方向飞去。
透过舷窗俯瞰,旋翼下方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晨光洒在绿油油的田垄上,生机勃勃,仿佛能看到生命在土壤里悄然萌发,透着无限希望。机舱内安静有序,只有发动机的平稳轰鸣,伴着科研人员低声的交流,在晨光里织成一段踏实的航程序曲。
八点二十分,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海岛停机坪的百米圆盘中心。科研人员有序下机,朝着科研所的方向走去。林峰轻拉总距,直升机垂直升空,再微调变距杆,一边加速一边攀升,朝着星城返航。
八点五十分,直升机滑行至指定停机位。周立伟关闭发动机,和林峰一同走向飞行员休息室。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脱掉飞行鞋,露出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脚,随意搁在歇脚凳上——雪白的袜子干干净净,透着两人一贯整洁的生活习惯。
休息室里,美的五匹变频柜机空调仍在制冷,左右风板呈90度展开,正远距离送风,把凉爽送到每个角落,让整个空间格外舒适,正好供两人歇脚。
周立伟靠在沙发上,忽然开口:“林峰,问你个事,同样是直升机,为啥执行远距离任务的大多是中型机?”
林峰笑了笑:“周哥,这不是明摆着嘛。中型直升机航程远啊,就像咱们这架米171,标准航程800公里,机舱里加个副油箱能到1200公里,再添一个就能到1400公里。”他顿了顿,好奇地问,“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周立伟摆摆手。
“您可别吓我,我还以为有啥新任务呢。”林峰松了口气。
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歇会儿吧。这天儿这么热,机舱里怕是得有四五十度,养足精神才好。”
林峰点点头,往沙发里缩了缩,感受着空调送来的凉风。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低鸣,两人闭目养神,准备迎接下午的返程任务。
都汇府的家里,许惠和季冬梅正耐心陪着萌萌。许惠和季冬梅都穿着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白底碎花的毛圈袜;萌萌则穿着白底碎花的珊瑚绒连体睡衣,脚上也配着同款毛圈袜,她身上那件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被包在肥大的连体睡衣里,远远望去,活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许惠把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双脚轻轻放在萌萌身上,柔声道:“萌萌乖,妈妈的脚也想摸摸你的连体睡衣呢。”
萌萌低头看着妈妈的脚,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笑着说:“妈妈,你的袜子和我的睡衣颜色一样啦!”
“是呀,”许惠笑着点头,“你看,连体睡衣和妈妈的小碎花毛圈袜一样漂亮。你的小粉红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被包在里面,这样就能好好保护它啦。”
萌萌歪着头问:“妈妈,那我的几条珊瑚绒毛巾被怎么办呀?”
“当然还能继续用呀,”许惠解释道,“要是觉得热了,就把连体睡衣脱下来,只穿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到时候就能用毛巾被啦。不过你现在身上的连体睡衣,就像一层毛巾被裹着你,就是没法护着小脚丫,好在你在家总穿着袜子,你看,你和妈妈、阿姨都穿着一样的小碎花毛圈袜,多好看呀。”她说着,把脚轻轻收回来,压在自己腿下。
“妈妈,我好喜欢这件连体睡衣呀。”萌萌抱着自己的胳膊,蹭了蹭身上柔软的布料。
“它也喜欢你呀,”许惠摸了摸萌萌的头,“它在帮你保护里面的小粉红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呢。而且呀,它还知道你有时候胃不舒服,怕吐脏了连衣裙睡衣,现在包在你身上,要是真不舒服了,直接吐在连体睡衣上就行,妈妈或者阿姨会用双缸洗衣机洗干净的,不用怕弄脏了喜欢的衣服哦。”
“妈妈,我要抱抱。”萌萌往许惠身边蹭了蹭。
“好呀,妈妈抱着你。”许惠笑着张开双臂,将萌萌揽进怀里。萌萌身上的白底碎花珊瑚绒连体睡衣里,裹着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小内裤里还妥帖地包着尿布,一层一层护得周全,只有穿着和妈妈、季冬梅同款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丫露在裤腿外,袜子的颜色和睡衣几乎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可爱。
萌萌把小脸贴在许惠身上,蹭着她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小声说:“妈妈身上软软的,香香的。”
“傻孩子,”许惠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的小粉红睡衣用双缸洗衣机洗过,一直软软的呢。”她顺手把萌萌睡衣上的兔子耳朵帽子戴在她头上,将那齐肩的头发和厚厚的刘海都包了进去,瞬间让萌萌像只圆滚滚的小兔子。
季冬梅凑过来,笑着说:“萌萌现在成了兔宝宝啦,还是妈妈的兔宝宝。”
“阿姨,妈妈是属兔子的。”萌萌仰起头,认真地说。
“是呀,”季冬梅揉了揉她的帽子,“阿姨就和你兔妈妈一起陪着你。”
许惠低头亲了亲萌萌的额头:“妈妈属兔子,当然是兔妈妈呀,你就是妈妈最乖的兔宝宝。”
“妈妈,我喜欢你。”萌萌搂着许惠的脖子,声音软软的。
“妈妈也最喜欢萌萌了。”许惠又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下,“你看你裹在连体睡衣里多舒服,像个小奶娃娃,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萌萌往许惠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妈妈,抱抱。”
“妈妈一直抱着呢。”许惠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萌萌在温暖的怀抱里渐渐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像个小小的团子依偎着,睡得安稳。季冬梅轻轻揉着萌萌穿着毛圈袜的小脚丫,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泛起一阵柔软,这孩子才五岁,就这么乖这么懂事,会自己洗小袜子小内裤,还会给爸爸妈妈洗脚,想想就叫人心疼。她暗暗想着,自己多辛苦些没关系,一定要和亲姐姐一样的许惠一起好好护着孩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机场飞行员休息室里,周立伟翻看着手机相册,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照片是两个月前拍的,手机自动记录的日期清晰显示着2020年5月20日。那天是他37岁生日,也是许惠33岁生日,萌萌再过一个月,就要迎来5岁生日。
照片里,许惠留着齐肩发,厚厚的刘海衬得小圆脸格外娇俏,她穿着白底碎花过膝连衣裙,脚上是肉色连裤丝袜配凉鞋,站在左侧,踩着优雅的丁字步,笑容温婉;周立伟站在右侧,牛仔裤配短袖衬衣,身姿挺拔;萌萌站在中间,穿着同款白底碎花连衣裙,白袜子配帆布鞋,小脸上满是天真的幸福。
看着照片,周立伟心里涌起一阵满足。他想起一周前带妻女出去玩,萌萌走累了,他便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牵着许惠。妻子的手一直紧紧拉着他,像个小姑娘似的粘人。结婚八年了,这份甜蜜竟丝毫未减,想想都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思绪飘回五年前,2015年6月20日,那是萌萌在北方军区总医院出生的日子。那时他从陆航转业到北方航空公司两年了,担任米171直升机机长刚满两年,和林峰搭档负责接送海岛科研人员也刚满一年,工作规律,周末双休,日子踏实安稳。
那次出去玩,萌萌趴在他肩头,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别丢下妈妈,妈妈会害怕会哭。”周立伟笑着紧了紧牵着许惠的手,对女儿说:“好呀萌萌,爸爸听你的,一直领着妈妈呢。”
周立伟的思绪仍停留在那次出游的画面里。当时怀里的萌萌忽然仰起头说:“爸爸,妈妈累了,咱们让妈妈休息一下吧。”
他便扶着许惠在公园的石凳上坐下,把萌萌放在妻子身边,自己也挨着坐下,和妻子一左一右,把萌萌护在中间。
萌萌懂事地弯下腰,帮许惠脱掉脚上的白色玛丽珍皮鞋,露出裹在肉色连裤丝袜里的脚,轻轻放在自己腿上,隔着丝袜揉起来,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说过走路多了脚会难受,我给你揉揉。”
许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萌萌揉得好舒服呀。不过妈妈穿丝袜再套小皮鞋,总打滑,还不吸汗,容易脚臭呢。”
“妈妈,臭也给你揉,要不然你会哭的。”萌萌仰着小脸,眼神认真得很。
“那妈妈就辛苦我们萌萌啦,”许惠故意逗她,“妈妈哭了就不漂亮了,不像小公主了。”
萌萌听完,隔着丝袜在妈妈脚心轻轻亲了一下,又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双雪白的袜子,小心翼翼地套在妈妈穿着连裤丝袜的脚上:“妈妈,穿上它就不会脚臭了,你也不会哭了。”
“萌萌真乖。”许惠笑着说,“来,帮妈妈把鞋穿上吧。”
萌萌乖巧地拿起玛丽珍皮鞋,帮妈妈穿好。白色的鞋子配着雪白的中筒袜,袜子里还裹着一层肉色连裤丝袜,再衬着身上的白底碎花连衣裙,竟添了几分青春灵动的气息。
周立伟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心里满是踏实的幸福。身边是心爱的妻子,还有懂事的女儿,这样的时光,简单却足够温暖,足够让他觉得,所有的奔波与辛劳,都有了最甜蜜的归宿。
家里,许惠和季冬梅正陪着萌萌,一场小意外却突然发生了。萌萌脸色猛地一变,突然呕吐起来,呕吐物像一股急流般从嘴里涌出,溅在她身上的白底碎花珊瑚绒连体睡衣上,原本漂亮的睡衣瞬间被弄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萌萌看着脏污的睡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我把睡衣吐脏了,我好喜欢它呀……”
许惠赶紧拿来洗脸巾,轻柔地帮她擦掉睡衣上的呕吐物,扔进垃圾桶,柔声安慰:“别怕萌萌,妈妈先帮你擦干净,一会儿就和阿姨买的小粉红、小粉蓝连体睡衣一起,用双缸洗衣机洗干净。”
季冬梅端来一杯温水,递到萌萌嘴边:“萌萌乖,喝点热水会舒服点,不哭了啊。”
萌萌抽泣着喝了几口热水,感觉喉咙里清爽了些,还是带着哭腔说:“阿姨,我把新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的,”季冬梅轻轻拍着她的背,“阿姨刚把新买的小粉红和小粉蓝珊瑚绒连体睡衣拆开,正准备洗呢,正好一起放进洗衣机,洗完就干干净净啦,不哭了好不好?”
许惠帮萌萌拉开连体睡衣的拉链,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长款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还有脚上那双白底碎花的毛圈袜,依旧显得乖巧可爱。
萌萌抱起脏了的连体睡衣,连同两条新的,一起放进洗衣篮,穿上小拖鞋,跟着妈妈走到阳台。
许惠熟练地往洗衣缸里注满水,把旋钮转到10分钟位置,波轮开始快速转动,搅出稳定的漩涡,她再倒入洗衣液,漩涡中心渐渐浮起泡沫,像一团团柔软的云朵。
萌萌把那条脏了的白底碎花连体睡衣放进洗衣缸,看着它一碰到泡沫,就打着转儿往下沉,慢慢隐没在泡沫里,只剩下漩涡中心转动的泡沫,她又吓得哭起来:“妈妈,我的睡衣不见了!”
“别怕呀,”许惠蹲下来搂着她,“你看,洗衣机里水多空间大,波轮转得久了,漩涡很稳,衣服就会跟着转着沉下去,就像你的珊瑚绒连衣裙睡衣洗的时候一样呀。来,把小粉红和小粉蓝的也放进去。”
萌萌抽泣着,把两条新睡衣放进洗衣缸。这一次,那条白底碎花的没有再“消失”,三条连体睡衣在泡沫里一起转动,洗衣缸四周的水流冲击在上面,像三只蝴蝶在翩翩起舞。
萌萌盯着洗衣机里的景象,小声说:“妈妈,我的小碎花睡衣没有丢。”
“傻孩子,”许惠笑着帮她擦去眼泪,“这三条连体睡衣都在洗衣机里‘洗澡’呢,它们不会被冲走的,等洗干净了,就会好好回到你身边啦。”
十分钟后,洗衣机的波轮停止了工作,三条珊瑚绒连体睡衣静静地浮在泡沫上,有的上半身露在外面,有的下半身探出来,多余的部分被周围的泡沫轻轻裹着,沾了一层细密的泡泡。
萌萌伸手把睡衣从洗衣缸里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旁边的脱水缸,再把压板压好。许惠则调整好注水开关,盖上盖子,将脱水旋钮转到十分钟位置,脱水程序应声启动。
又过了十分钟,脱水桶彻底停稳。萌萌稳稳地掀开盖子,取下压板,把三条睡衣递给妈妈。许惠接过甩干的睡衣,一条条挂在晾衣架上,笑着对萌萌说:“你看,洗衣机没有把它们冲走,平平安安还给你啦。”
萌萌瞅着空荡荡的身上,只有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和脚上的白底碎花毛圈袜,小声说:“妈妈,我现在没有连体睡衣穿了。”
许惠把她抱起来,蹭了蹭她的小脸:“傻孩子,你还有小粉蓝、小粉红、小碎花的珊瑚绒毛巾被呀。走,咱们回小卧室,阿姨在那儿等着咱们呢。”
进了小卧室,季冬梅已经把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铺在床上,接过萌萌放在被子上,小心地把她穿着毛圈袜的小脚和裹着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的身子都包进毛巾被里,活脱脱一个圆滚滚的白底碎花小团子。
“阿姨,包在毛巾被里好舒服呀。”萌萌往被子里缩了缩。
“是呀,”季冬梅把她抱进怀里,“三条连体睡衣都在‘洗澡’,暂时穿不了,裹着毛巾被就像小奶娃娃一样暖和。萌萌乖,阿姨抱着你睡。”
萌萌在季冬梅怀里渐渐闭上眼,呼吸变得均匀。许惠坐在旁边,轻轻解开毛巾被裹着小脚的地方,露出萌萌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小脚丫,她用手隔着袜子轻轻揉着,能感觉到袜子里那像珍珠一样圆润的小脚趾,心里满是疼惜。
星城机场的停机坪上,米171直升机再次升空,朝着海岛方向飞去。半小时后,它稳稳降落在两栋相距120米的建筑物中间、那个直径100米的圆盘中心,等候在此的科研人员依次登上直升机。
周立伟确认所有人安全登机、舱门关闭后,对林峰说:“还是你来飞吧。”
“收到。”林峰应道,轻轻拉动总距杆,庞大的机身在五片旋翼的驱动下缓缓离地,随后微调变距杆,一边加速一边攀升,渐渐进入平飞状态,朝着星城机场返航。
半小时后,直升机抵达星城机场上空。考虑到载重状态下悬停起落油耗高、风险大,林峰决定采用滑跑着陆的方式接地。固定翼客机只需拉动反推开关即可减速,直升机却需通过变距杆调整旋翼前倾角度,同时稳住脚舵保持航向。此时,直升机已平稳滑上跑道,林峰轻调变距杆,旋翼倾斜角度慢慢改变,实现反推减速,朝着指定停机位缓缓滑行,最终稳稳停住。
柯斯达中巴车依旧停在距旋翼50米处。舱门打开,科研人员有序下机,走向中巴车并依次登车。
直升机的旋翼与尾桨渐渐减速,五片主旋翼和三片尾桨的轮廓慢慢清晰。发动机发出泄压声,夹杂着涡轮轴发动机压气机叶片减速时的啸叫,一天的飞行工作,就此画上句点。
周立伟和林峰先后下机,与地勤机械师完成直升机交接后,走向停车场,登上那辆黑色迈腾。两人系好安全带,周立伟将钥匙插入孔中,踩下刹车轻按启动键,起动机带动发动机运转,随即传来沉稳的轰鸣。他挂入D档,轻踩油门,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在2.0T发动机与6速湿式双离合的配合下,迈腾平稳汇入车流,朝着机场高速公路开去,将一日的忙碌抛在身后。
都汇府的家里,许惠和季冬梅还在陪着萌萌。三人依旧穿着漂亮的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是白底碎花毛圈袜,并排坐在沙发上,像三个毛绒绒的小团子,可爱极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阳台,再加上那台美的五叶落地扇送来的温柔气流,晾在那里的三件珊瑚绒连体睡衣早已被彻底吹干。季冬梅取来那件粉红色的,把粉蓝款和白底碎花款仔细叠好,收进了小卧室的柜子里。
“萌萌乖,来,阿姨再把你包起来。”季冬梅笑着张开双臂,小心地把萌萌穿着白底碎花毛圈袜的双脚套进粉红色连体睡衣的裤腿里,露出脚丫后,又将她穿着长款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的身子整个裹进去,拉上拉链。这下,萌萌更像一个圆滚滚的粉红色小团子了。
“阿姨,小粉红珊瑚绒连体真漂亮,我也喜欢。”萌萌晃了晃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这就是阿姨特意给你买的呀,”季冬梅摸着她的头说,“早上它和你的小碎花、小粉蓝连体睡衣一起在双缸洗衣机里‘洗过澡’了,现在可以放心穿啦。”
萌萌忽然歪头:“阿姨,我的小粉红珊瑚绒连衣裙睡衣不见了。”
“傻孩子,”季冬梅把她抱进怀里,“你的连衣裙睡衣被包在里面呢,就算不舒服吐了,也只会弄脏外面的连体睡衣,里面的会保护得好好的。”怀里的小人儿裹着粉红色连体睡衣,只露出小脑袋和穿着毛圈袜的小脚丫,瞧着竟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许惠也凑过来,轻轻揉着萌萌的小脚丫。尽管隔着一层袜子,仍能感觉到那珍珠般圆润的脚趾,她柔声说:“萌萌乖,妈妈给你揉揉小脚丫,让你舒舒服服的。”说着,还隔着袜子在她脚心亲了一下。
“妈妈揉得好舒服。”萌萌满足地眯起眼。
许惠笑了:“舒服就多揉会儿。等会儿爸爸和林叔叔回来了,记得给他们换拖鞋呀,他们在直升机上搭档一天,可辛苦了。”
“好呀妈妈,我来给爸爸和林叔叔换拖鞋。”萌萌脆生生地应着,小身子在粉红色的连体睡衣里动了动,像颗迫不及待要滚到门口迎接爸爸的小团子。
门锁转动的瞬间,萌萌已经踩着小拖鞋跑了过去。她穿着粉红色珊瑚绒连体睡衣,脚上白底碎花毛圈袜套着可爱的小拖鞋,像个胖嘟嘟的粉团子,手里还拎着两双45码的拖鞋,往周立伟和林峰脚边一放:“爸爸,林叔叔,换拖鞋。”
周立伟笑着弯腰抱起她:“萌萌都知道给爸爸和林叔叔换拖鞋了,真乖。”他捏了捏萌萌身上的连体睡衣,“怎么穿上新的连体睡衣啦?”
许惠走过来,接过话头:“老公,这是冬梅给萌萌买的。”
周立伟眉头微蹙:“媳妇,怎么能让冬梅花钱呢?林峰年薪30万,我比他多20万,再说冬梅在都汇府幼儿园是在编教师,一个月就五六千工资,让他们两口子破费多不合适。”
“人家都买了,你就别念叨了。”许惠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吧,我也给冬梅买了她喜欢的护肤品,礼尚往来嘛。”她瞥了眼周立伟脚上白色毛巾底袜配拖鞋的样子,语气软下来,“飞了一天累坏了吧?我和萌萌给你洗洗脚去。老公听话,不然我就坐在地上哭,到时候萌萌也跟着哭,看你心疼不心疼。”
林峰在一旁看乐了,对季冬梅说:“媳妇,我去沏茶,我和周哥有话说,正好让惠姐给周哥洗洗脚,解解乏。”
“行呀。”季冬梅应着,跟着他往厨房走去。
许惠和萌萌领着周立伟进了卧室。周立伟坐在床边,许惠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放在他面前,隔着白色毛巾底袜闻了闻他的脚,故意皱眉:“臭死了,你这脚丫子也就我肯洗,这宝贝袜子,也就萌萌会用心给你搓。”说着,她轻轻脱掉周立伟的袜子放在一旁,把他的双脚放进盆里,一点点细致地搓洗,褪去一天的疲惫与异味。
萌萌拿着那双白毛巾底袜去了洗手间,先把袜子打湿,抹上肥皂认真搓揉,直到泡沫裹满袜身,再用清水冲洗干净,放进加了柔顺剂的水里泡了泡,攥干水分,小心翼翼地晾在阳台的衣架上。做完这一切,她才跑回小卧室,乖乖待在爸爸妈妈身边。
许惠用吹风机温柔地将周立伟的双脚吹干,又从自己粉红色长款珊瑚绒连衣裙睡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双干净的白毛巾底袜,仔细地给他套在脚上。
这时季冬梅走进卧室,轻声说:“周哥,惠姐,你们慢慢聊,萌萌我来带。”她看见萌萌正用小手揉着周立伟穿着袜子的脚,便又道,“萌萌,阿姨在门口等你,先给爸爸好好揉揉脚,揉完了叫阿姨,咱们去小卧室玩,让爸爸和妈妈说说话,一会儿爸爸还要和林叔叔喝茶呢。”
“好呀阿姨,我揉好就叫你。”萌萌仰起小脸应着,小手继续在爸爸的脚背上轻轻揉着。
季冬梅在门口静静等着,直到听见萌萌喊“阿姨,我揉好了”,才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走,咱们去小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许惠和周立伟,许惠握住他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隔着袜子轻轻揉着,开口道:“老公,这段时间李阿姨来看过我和萌萌。”
周立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李阿姨?北方军区总医院的那位大校妇产科主任?我记得呢。萌萌出生那年,也就是五年前的2015年,她都52了,还有两年就退休,当时已经是大校副师级了。巧的是,萌萌出生那天,正好是她退休前最后一台手术,做完没一个礼拜她就正式退休了。咱们爸妈都是北方大学的老师,李阿姨爱人也是那儿的教师,说起来整个家属院的人都互相熟络。37年前,也就是1983年我出生时,李阿姨才20岁,正在北方军区总医院产科实习当护士,那时候她还抱过我呢。没想到从我的出生,到五年前萌萌出生,给你接生的竟然还是她。”
“是啊,这份缘分太难得。”许惠感慨道,“说实在的,这情分咱得记着。你小时候她抱过你,五年前萌萌出生,虽是顺产,但后来萌萌总不舒服,都是李阿姨帮忙找的关系看的医生。这份心意,咱们不能忘。”
许惠话锋一转,问道:“老公,你当时为什么要绕远去北方军区总医院啊?”
周立伟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媳妇,这里面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当时恐怕牵扯到了些敏感因素。你怀孕大概四个月时,咱们去星城市中心医院做过检查,已经确定了孩子的性别。你也知道,我那个三爷爷,就是从梁州区教办主任位置上退休的,虽说算不上重男轻女,但他心里其实一直盼着咱俩能生个儿子。关键是,万一咱们在中心医院产检时,他在那儿有学生之类的关系,背地里要是动了歪心思,比如想办法让你堕胎,那对你、对孩子都是极大的不负责任。”
许惠皱起眉:“他好歹是教办主任,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三爷爷这个人,向来把利益看得重,他肯定会想办法牵着咱们的鼻子走。万一真用些手段逼咱们堕胎,那后果不堪设想。”周立伟的语气沉了沉。
“所以你就决定绕远去北方军区总医院?”许惠追问。
“没错。”周立伟点头,“北方军区总医院的医生都是军人,我作为转业军人,去那儿有个好处,政策上能享些优惠。而且咱们的社保是江北省的,北方军区总医院就在星城,距离也不远,抬腿就能到。刚才说的那位李阿姨,就是那位大校,她正好在那儿,找她办事儿也放心。她能从中尉一步步熬到大校,肯定有过人的本事。再者,北方军区总医院属于北方军区联勤部,而省市一级的医院归地方卫生局管,难免要考虑人情世故,军区医院则不用,因为是军队单位,行事更讲原则。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决定带你去那儿,这样对孩子也更有保障。后来萌萌顺利出生,还是李阿姨亲自做的手术,也算遂了心愿。”
许惠担忧道:“那你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人?”
周立伟叹了口气:“媳妇,没办法。三爷爷虽说在梁州区,离星城市区有三十多公里,但他的一些学生在市区各行各业,人脉不少。这话本不该说,毕竟他两个月前刚去世,但你也清楚,他那样的人,手段不少,真要针对咱们,怕是防不胜防。好在北方军区总医院不一样,那里的医生大多是军医大学毕业的,纪律性强,不容易被人情干扰,我就是图这份安稳。”
许惠轻轻点头:“老公,我懂你的心思。李阿姨确实是咱们家的贵人,你1983年出生时,她才20岁,是产科实习护士,还抱过你;五年前萌萌出生,又是她主刀,让孩子平安降生。说真的,这份跨越几十年的缘分,太难得,这份情咱们必须记一辈子。”
周立伟握住她的手:“我心里都有数。等萌萌长大了,我会告诉她,当年是这位奶奶亲手把她迎到这个世界上的,李阿姨对她来说,就是亲奶奶一样的长辈。”
许惠的眉头轻轻蹙起,手上揉着他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道理我都懂,可老公,七年前你从陆航转业,拒绝按三爷爷的意思去梁州区扶贫办,为了我坚决去北方航空公司当直升机机长的事,一个半月前不是被星城的小报记者扒出来了吗?你和林峰还因此停飞了五天。我总担心,当年你为了防着三爷爷找关系动歪心思,特意带我去北方军区总医院生萌萌的事,早晚也会被他们挖出来。万一被添油加醋写成不实新闻,麻烦就大了,不光影响咱们和萌萌,林峰是你副驾驶,跟亲兄弟似的,冬梅是你弟媳妇,他们两口子肯定也会受牵连。”
周立伟沉了沉气,安慰道:“放心吧媳妇,那帮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真把事情闹大了,有北航顶着呢。实在不行,星城市委宣传部新闻办出面,总能把事情说清楚。”
“我还是觉得稳妥点好。”许惠抬头看他,眼神认真,“老公,我建议你跟马书记汇报一下,她是北方航空公司党委书记,把情况跟她说明白,心里有个数,总没错的。”
周立伟想了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该跟马书记提一句,免得真出什么岔子,措手不及。”
许惠这才松了口气,手下的力道放得更轻柔了。窗外的夜色渐浓,卧室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夫妻俩低声交谈的身影,一份为家周全的牵挂,在安静的空气里慢慢流淌。